“啊,这里是哪儿?”
我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铺上。
环视四周,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
鼻际缭绕着浓浓的药香味。
身子虚弱无力,难以动弹。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不过,死里逃生之后的感觉真好。
我又能多上一天的机会呼吸新鲜空气了。
望向了窗户,窗外一片枫叶在微风中飘摇,映衬着蔚蓝色的天际。
红彤彤的枫叶点缀着姿态优美的树,那些树仿佛是会跳舞精灵。
风起,脚一顿,跳跃向空中,让风带着自己,让自己随着风,解放处于深处的心灵,让指尖、到脚趾,在天地间画下美丽的姿态。
风停,身形就回到承载自己的大地上,旋转,轻舞,像是蝴蝶在天空飞扬。
永不停息。
眺望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而千山万岭间,有淙淙的溪水顺着自然的韵律掀起阵阵波澜,慢慢流过。
“真是美丽的地方。”
我静静地欣赏着美景,若是我能结束漂泊的生活,在这里定居,那该有多好。
回头一想,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有谷月轩担忧的眼神,也有紫衣老者冰冷得令他如坠冰窟的眼神。
我的意识消散前好像听到了紫衣老者对那坛酒放置毒药的事,也就是喝了那杯酒,我中了剧毒。
那份记忆犹新。那种痛苦我绝不会想要承受第二次。
昏迷时,我隐约听到谷大哥碎念的声音,他的声音里面有着对我满满的愧疚和忧虑。
或许他是为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酒里掺和的毒药,早上片刻阻止我喝下而感到愧疚的吧。
应该是他及时救治了我!要不然我已经是埋在土里的死人了。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应该谢他,还是应该恨他呢?
我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物。
昏迷的时间里面,完全丧失了时间感知能力的我,并不清楚到底时间过了多久。
这时,门打开了,谷大哥和一个头银发的老人走了进来。
银发老人的面孔不像是紫衣老者的面孔那般杀气腾腾,相反,他让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位隐居山林多年的隐士。
或许真的是隐士。
“东方兄,你终于醒了。”
谷大哥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太好了呢。
我点点头,投以一笑。
“年轻人,你总算醒了。那****中了我那不肖师弟的毒,所幸轩儿让你服下九转还魂丹,暂时护住了你的心脉,带你回来让我救治,总算逃过死劫。我就在这代那不肖师弟向你道歉。”
银发老人抚着长长的银须,悠悠说道。
我怔住了。
眼睛瞪着眼前仙风道骨、看似和善的老人,和记忆里那近乎藐视人性的紫衣老者,两者之间完全无法形成对比。
他们一个是师兄,一个是师弟?
我惊讶的表情让银发老人和谷大哥深觉无奈。
过了半响,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礼。
“啊……前辈和谷大哥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呵呵,这算不得什么恩情。毕竟是我师弟害了你,救回你也是应该的。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逍遥谷的主人,无瑕子。”
原来这里是逍遥谷。
“晚辈是……”
我正要自我介绍时,无瑕子却挥挥手把我的话给打断了。
“不用了,你的事迹,我已经听轩儿说过了。你叫东方未明,对吧?”
“是。”
“……你的身子很快就可以复原了,过不了几日,你就能回家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无瑕子沉默了一阵后,如是说道。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我的眼神是有些奇怪的,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尽管那只是一瞬,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无瑕子离去后,谷大哥就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东方兄,那日连累了你,真是对不住。”
他的眼神有着深深的歉意。
虽然他间接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但我并不认为他需要为此事负责,更不需要为此事道歉。
“不用紧,谷大哥。毕竟你也把我带回来救治了,也就算将功抵过了,不是吗?”
我的笑容崭露,让谷大哥的心安不少。
“东方兄你在这等着,我去煲药给你喝,调理身子。”
“嗯。”
看着谷大哥离去的背影,少许的感动之色染遍心墙。
我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一种会关心你的朋友。
深深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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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住了一阵之后,我总算是见识到这里的景色了。
枫叶红林,青山绿水环绕四周,天上一片鸟语、地上一片花香。
说这里是仙境也不为过。
近日,谷大哥总是愿意陪我谈笑,为我描述这各色掺杂的武林世界。
我自然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遗漏了一个字。
我自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像小虾米那样子的大侠,很是希望涉足这纷乱的武林之中,开创出一片天地。
梦想总是美好的,轻易可塑。但我也知道走向实现梦的道路并不简单,容易,但这也正是实现梦想的价值所在。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谷大哥所在的门派是逍遥谷,百年前逍遥派的一个分支,现今只剩下他们这一分支。
他说他还有一个师弟,天资聪颖,擅使刀剑,名荆棘,大了我两岁左右,现龄十八。
听着谷大哥神采飞扬地述说着关于他师弟的事迹,我不禁想着,谷大哥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人,那他师弟又会是怎样的呢?
逍遥谷还有一位仆人,唤名老胡,身世不详,就连谷大哥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老胡早年是一位江洋大盗,被他师傅痛扁一顿另给他一记当头棒喝之后,他才悔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了报恩心甘情愿跟随无瑕子来到逍遥谷,隐姓埋名,做起一位下人,负责打点谷内的事物与日常开销。
掐指一算,整个逍遥谷就只有四个人。比起动辄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门派,逍遥谷是人数最少的门派,但各个都是精英。
谷大哥说起逍遥谷时是很自豪的。
听得我也好想拜入逍遥谷,习得一身绝世武功。
我对他的羡慕更甚了。
据说,逍遥谷掌门无瑕子在现今江湖中排名第五。
我不由得好奇前四位的是哪位高人。
除此之外,江湖中还有各色各样的门派,
例如:武当、少林、华山、青城、丐帮,这些是中原武林上最大的门派。
剩下的一些门派还有铸剑山庄、唐门、八卦门、霹雳堂等等。
当然还有号称武林的最大邪恶势力——天龙教。
天龙教位居西域,其教徒经常像个土匪一样到处抢家劫舍,搜刮民脂,经常以武力侵犯靠近天龙教的西域部族。
我一向来很鄙视这种人,尤其是那些肆意以自身武力辗压弱小的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很令我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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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上许多。
我已经能够下床活动,自由自在地满天满地跑了。
眼看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的心就莫名绞痛。
从好多年以前开始,我就一直露宿街头,过上餐风饮露的生活。
一个小孩,孤身一人,承受着风吹、接受着雨打,拖着弱小的身躯。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浪迹天涯。
流浪了这么久,我也好想要有一个可以安心定居的地方啊。
一想起往事,
那些将我赶出家的人,历历在目的记忆,
用血和泪筑起的记忆。
记忆里面每一个人的面孔,我都记得。
我是孤儿,一个微不足道的孤儿。
死在街头也没人理的孤儿。
“你头上戴的姓是‘东方’。”
冷血的声音。
“你是外人,我们没有义务要养你。”
无情的排斥。
在养父母死后,我就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年幼的我伤心无助。
他们的俾睨之姿,对我的不屑,我依然记得。
可是又有何用?
所有的一切还不是被自己吞下?
我渴望,想要一个家。
“你的身子已经康复了,可以回家了。”
无瑕子的话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家”这个字,对我来说是一种不能理解的体会。
“家?”
我缓缓朝着自己脖子看去,手里轻轻握着挂在脖子上,那亲生母亲给我留下的半枚玉镯,十多年过去了,那玉镯仍然晶莹剔透,透澈的碧绿之色盈盈生辉。
上面刻着“宫夕瑶”三个字。
根据我的养父母告诉我,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们要我去找她。
这也是唯一找到亲生母亲的线索。
哀伤的情绪渲染着,似乎影响了在场的人。
“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家,我无处可去。”
我眺望着远方,愿远方的青山绿水能稍微抚平我的悲。
“什么……想不到你也?”
谷大哥很惊讶。
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看着谷大哥投向我同情的目光,我仿佛理解了什么。
“谷大哥,你也是孤儿吗?”
谷月轩凝重地点点头,他语气略为沉重:
“是。在下的父亲,名为谷云飞,人称辽东大侠。在一次讨伐恶贼的行动中,不幸丧生。”
“家母也闻讯后,过度悲痛,上吊自杀,殉情而死。”
我笑了,不过是苦涩的笑容。
“看来我们俩是天涯沦落人啊。”
三人静默了一番。
我作出了决定,
我不想要让自己后悔一生。
我跪了下来,俯下身来,将头磕下。
“请前辈收我为徒!”
“这……”
谷大哥突然插嘴道。
“师傅,您就收他为徒吧!东方兄为人正直,又符合本门思想,若是拜入我派定能将我派发扬光大。”
听到谷大哥对自己的照顾,我心里是一阵感动。
我将身子立直的那一刻,看见无瑕子笑了,很柔和的笑容,那是能将伤治愈的力量。
前辈会接受我吗?
希望……希望……
“轩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急了?为师又没有说不答应。”
狂喜,
喜悦,
天空仿佛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我再次磕头。
谷大哥也在替我感到高兴。
“是徒儿的不是!徒儿这就去准备仪式!”
谷大哥的心里也洋溢着一份喜悦之情。
“呵呵……未明,我那日从轩儿口述,听了你的事迹后,对你是赞赏有加,很是想收你进入本派。想不到你倒是自己先提了。”
无瑕子笑眯眯地说道,语罢,他哈哈大笑了数声。
随着无瑕子来到厅房之中,拜师仪式开始了。
我行了拜师之礼,奉了改口茶。
奉上茶时,我的手是颤抖着的,连原本平静的茶水也在不断荡漾。
“今日之后,你我师徒相称。”
“是,师傅!”
这是我故事的开始,生命曲谱中崭新的一个篇章。
——【东方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