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台与澹台思安多日相处,她对他恨不下去,但又不敢存有其它的感情,只能决然回魏,在澹台思安和齐丰没察觉的清晨,自己悄然离去。
刚走到危湖入魏的羊肠大道,齐丰意外驾马追来,不踩马踏就滑至地面,赶到独孤台面前悻然而道:“夯月就这么走了吗?那个为你死去的兄弟大仇未报,你难道不为他讨回个公道?还有你那条不敢宣扬的木肢,谁造成的你不介意吗?“
独孤台本就有疑问,只是想回魏从长计议。
齐丰递给她一块令牌,解释道:“这块令牌是我四弟贴身侍卫,蓟泰勇将军的令牌,当时紧紧握在你那位兄弟手中。“
独孤台纵然还想掩耳盗铃也没办法了。她接过令牌,模糊的记忆里有这块令牌的模样。在魏边境刺伤她的腿的那个人,身上就吊着这幅令牌。
“夯月悄悄走了,可是在意我和我师父的身份?“齐丰问道,然后又自圆其说,“只要有纷争,必有死伤,但你想,纷争不是我师父一人挑起,而是两国位高权重的当权者巩权夺利引起,你该恨的绝非一人,而是参与其中的所有相关人士,若你恨的不止一人的话,你恨的就是一种现实,一种成王败寇的现实。现实若是如此,你就谁都恨不着。“
齐丰为自己和澹台思安解释这么多,却不知独孤台一点也不在意。因为她本就打算“不计前嫌“,等着齐阳来魏提亲,那又何来太多的恨意。
只是这块令牌的份量太过沉重,前嫌还未冰释,后隙却在丛生。
独孤台被令牌的份量和齐丰肯定的语气勾起了质疑,这会不会真的是齐阳所为?
齐丰还在费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你何不随我们走一趟齐都,自己查清楚这件事?“
物证确凿,独孤台相信齐阳的自信减弱不少,此刻已经心动如狂。她想自己亲自确认此事真伪。
半迁半就随齐丰又往回走,不过他们没去竹屋的方向,而是直接去了都城的方向。到了城乡集市的一家酒馆,澹台思安一脸愁容,指头敲打桌面坐着等他们,见到独孤台又很不知所措,半天才道:“我们一同去都城,互相有个照应。“
几日下来,独孤台才琢磨透一件事。齐丰为何不惜拿出对自己兄弟有弊害的证据,也要让独孤台回齐都。归根结底是为诱澹台思安也入都城。
澹台思安数十年隐退的生活因一个不相干的魏国女子而改变,他又踏入了这个熟悉又记忆遥远的都城。
澹台思安在谒见齐王之后,依旧住在保留完好的澹台府,只是此处太久没有人居住,这几日都忙着吆喝新晋的下人收拾府苑,不知不觉这里倒多了些人气。
独孤台怕见到生人,毕竟这里还有很多人是认识她的,所以不敢出门,只憋在府中。而自从入府以来,便不常见齐丰,他也不会做在竹屋时的一些事情,比如悉心照顾她,陪她自己下棋,为了适应木肢陪她爬山涉水,看日出日落,还有也无竹屋前喂养的野兔供自己解乏。每日见的最多的就是澹台思安,几天过去,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找澹台思安打听齐阳的下落。
她如同往常一样,还没到澹台思安的居室就习惯“老头,老头……“地喊着,不过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见一人坐在上座,澹台思安躬身盘坐在下。独孤台立即停了脚,因为那是她在齐国年节家宴见过的一个人,当今的齐王陛下。
“这位是?“齐王慈祥地问道。
澹台思安可能也没想到独孤台突然来找他,只是齐王是便服微访而来,便强行解释道:“这是,是小女,让你见笑了。“
“你可别占我便宜,我可不敢认你当爹。“独孤台郑重反驳道。可是她刚喊的“老头“,加上此时的认真劲,引的齐王哈哈大笑。
澹台思安也不好意思地笑着,“都是昔日太过偏爱,不成体统,你别见怪。“
独孤台暗自庆幸,他并没有人出自己。
“和我那小女儿倒是像,若不是她去了惠河营地随彭英练武去了,你俩倒可以一起耍完!“说完他就起身对澹台思安说了几句客气之语,便告辞而去。
澹台思安把他送出了府门,才回来问独孤台道:“夯月找我何事?“
“你给府中下人,还有刚才那人,都说我是你女儿,以后不许这么说,会让人误会,还有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认贼作父“呢!,你知道我是魏人。“独孤台道。
澹台思安不介意她当自己是贼,在竹屋日日争吵已经习惯她的个性。“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的身份除了我和齐丰,不会有人知道。只要你在齐都一天,你住在我府上就是最安全的,而你的身份是我的女儿也是最安全的。“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爹!“
“随你!“
独孤台知道,澹台思安说的的确是自己的现状,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是魏国公主的身份。有他这个能让齐王屈尊来拜访的身份护着,的确安全多了,何况她还要查那块令牌是不是齐阳护卫的东西。
看着府里人人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样子,这个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哦,我都来几日了,怎么能查到府牌是不是蓟泰勇将军的?“独孤台这才想到来找澹台思安的目的。
“眼下就有机会。太子病重,四王爷肯定会常去看望。“
“那又如何?“
“如果你承认我这个爹,你就可以拿这个身份去看有孕在身的太子妃,她是你的表姐。到时候自有机会接近四王爷。“澹台思安道。
澹台思安之所以很喜欢独孤台,就是因为他早逝的女儿。独孤台从齐丰那也知道此事,当然也知道澹台思安之妻和户部尚书刘恩之妻是远房姊妹。但是那句“承认我是你爹“让她很不舒服,仿佛只有她屈服,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