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兰说:“老爷,我还有个事要与你说。”王姑娘的话,将李士林从暇想中拉了出来。
“哦,我也有个事想对你说,那你先说,看看咱们能不能想到一块去,是不是不谋而合?”李士林说。
“我父亲叫我告诉你,他说狮子山还有可能派探子下山的,告诉我们千万小心,提防咱们的机密叫探子探听去。”王兰告诉县太爷。
“真得感谢老先生这样关心我们的事,我也正想说此事。这个事呀,还得麻烦你们三位暗暗查访,一旦发现他们的人来了,速速来报,但先不要惊动他们。我估计,两三天后他们该到了。我们探了山,杀了他的人,又抓了他的人,依照现在我们对山大王的了解,他必定再派探子下山,来摸我们的情况,看我们如何处置他们的人,何时出兵攻山。他将根据我们的行动采取行动,或抢法场,或设埋伏。他们来以后,与什么人接触,县城内有没有他们的坐探接应他们,都是我们需要查访明白的大事。这些情况弄清楚了,我们也好采取相应的对策。你们三人暗查大小饭店,衙役们查旅店、妓院,保证一处不疏漏。他们来了,就得吃饭住宿,咱们看住这些地方,总会发现他们的,你们说呢?”县太爷大致指了个路子,又征求大家的意见。
“老爷都想到了,我们效力就是了。”王姑娘说到。
“但不是板上钉钉——就准了。狮子山的探子狡猾得很,要防止出现意外。”县太爷不无忧虑地说。因为他审问了两个探子,对山大王,对山上的强盗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接着,他说:“你们有经验,前阵子是得回毕小青了,有你们在,毕小青可叫我们利用好了,叫倭寇和毕元一再上当,以致他惨败出逃。但总要灵活对待,不一定一个办法就怎么着都好用。狮子山的强盗头子可都是秀才出身,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他见大家点头,又说道:“这个毕小青啊,也不知跑哪去了?俘获的人里没有他,死的人里也没有他,在毕家庄也没看到他,让他逃了,如此看来,他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街上要是看到他,也要注意他的行动。”
“老爷,现在抓他吗?要是抓他我带人到毕家庄走一遭。”李班头说道。
“不抓了,祸首是毕元,只要抓住他和军师就行了。但毕小青要是有什么越轨的行动,可不能将他放过。我怀疑他也上了狮子山,他一旦出现,就还是有可能给毕元当探子。但这只是猜测,要发现了就跟踪、注意他。”接着,他又对李班头说道:“衙役出去后,要文明些,不可对百姓吹胡子瞪眼。”
“是,老爷,我一定告诉他们。”李班头表态说道。
看看再无别的事,大家一齐告辞。
王兰很乐观,她对柳、孙二位说:“只要他们来了,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揪出来,这些探子是跑不了的。”
“也别那么说,只怕他们比毕小青狡猾,我们看不出来。”孙铮说道
“别说丧气话,一定能看出来的,一个个狗头狗脑的,怎么能看不出来呢?”柳如烟说道。
“我们还是化化装,这个样子在街上走,探子一定躲着我们走。”孙铮还是有点顾虑。
“他们又不认识我们,怕什么?”柳如烟反驳道。
“听那两个探子的口气,狮子山的人到我们这来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来过很多次,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一定有了解,千万不能大意了。”孙铮提醒说道。
“难道他们也知道姑奶奶我吗?”柳如烟还是不在乎的态度,拍着胸脯哈哈大笑的说道。柳如烟算是个另类了,名字是如此文静,人却又如此泼辣。
“县城太小,有个大事小情百姓都知道,对李宝他们三人和我们三人也是议论纷纷,不保探子听不到。他们一旦感兴趣了,见着我们三人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王兰也同意孙铮的说法。
“他们的眼睛就那么贼?哦对了,他们不是贼,是算命的吧,一打眼就能看明白事。那他们是不是一眼也能看出姑奶奶我要嫁谁吗?”
孙铮马上回嘴:“呀呀呀!她们看不出来,我可是看出来了。你不是就想嫁……”还没等孙铮说出来,柳如烟已经跑上去掐住了她的嘴,说道:“叫你说!”姑娘们笑作一团,柳如烟虽是仍然不在乎,但还是跟着王、孙一起三人回到王兰家,化妆成男孩子的摸样上街了。走了一会,她问道:“我们上哪去呀?”
“在街上走,再走走饭店,注意看着,见有可疑人就跟踪他。”王兰应道。
孙铮听了,想了想说:“我想我们应该到城边的小饭铺那里去看看。没听李宝说吗,他们喝酒的姿式都和李宝他们不太一样,上次就因为这个引起了李宝的怀疑,两个探子就被抓住了,现在两个探子迟迟不回山,山上不可能一点都不怀疑。所以这次来的探子,我估计他们不会选择到城中心的大饭店来。”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王兰肯定了孙铮的建议,往城边走。一边走,王姑娘想:毕小青几次来,都被我发现了,更何惧狮子山的强盗呢?他们还能躲过我的眼睛?说实话,王兰还真就是打心眼里没瞧得上这狮子山的探子,觉得这么容易就能被李宝识破擒住的家伙,定然不会逃过她的“法眼”。
她们向城边走,一边走,一边观察,也到各家小饭店去看。寻到中午就在一家小饭店吃饭,下午又查,一天下来,走了几十家小店,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第二天又查,大一点的饭店也不放过,查到天黑,还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衙役们查了两天旅店和妓院,也没发现可疑之人。
真是怪了,难道他们没来?
其实,狮子山的第二波两个探子已经来了两天了,在三个姑娘与衙役的面前也来来去去走了几回了,有一次探子差点与衙役打起来,但就是没有人能想到他们是狮子山的探子。
二堂里聚了好多人,王姑娘三人,李班头、师爷、李宝、刘平都在。两伙人把查访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县太爷费了思量。沉吟了好一会,县太爷说:“根据探子与俘虏们的供词,山大王与他们军师的出身和性格,一定会派探子来的。他知道我们要抓毕元,必须攻山破寨,那么,我们何时攻山?怎么攻山?有多少人攻山?走什么路线?这些都是他急需知道的,怎么能不派探子?派人来是肯定的,只是我们还未发现。这个探子这么高明吗?能躲过衙役的检查,但不应该连王姑娘她们三人的眼睛都躲过啊!怎么办呢?用什么法子才能查出来呢?”县太爷站起来,又坐下,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手心手背来回翻,思考着。
“可能是衙役们查时威风十足,吓得探子藏起来不敢活动了。如果真是这样,就给他来个内紧外松,衙役不查。甚至可以放出风去,狮子山没有探子来,来的已抓住了,不用查了,准备好后就出兵攻山。”师爷说着,看了一眼李班头,心里暗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什么事你们一掺合,准砸锅。
“哎,我说你个熊不正,怎么尽往我们衙役头上扣屎盆子呀?”李班头一听这话,当然气恼,“衙役出去查是代表衙门执行公务,像个蔫巴猪似的光哼哼不说话能行吗?一派胡言!”
“那也不能像狗似的汪汪叫着,到处乱咬人啊,衙门的形象都让你们给败坏了。你们一走到哪,百姓都躲着你们,你们知道不知道?”师爷也不客气。
“我说熊老头,这个可是从前了啊,再说了,坏人当然要躲我们了,就像你一样,是不是平时也得小心点,躲着我们点儿啊?”李班头暗指师爷私下里搜刮的事,“我们是狗?我看你是狼,吃人不吐骨头!”这可是话里有话了。
“好了好了。”县太爷摆摆手制止他们二人,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在窝里斗?这些年来县衙门都干了些什么?一个原因就是窝里斗内耗,耗掉了大好时光。你们俩,嘿嘿,彼此半斤八两。衙门里怎么尽是叫你们这号人把持着?我若不招这些新人,靠你们什么事也办不成。大主意还得自己拿。哎!想想自己有日子没吟诗也没作画了,原来只是看着常喜来这个县官万分瞧不起他,总觉得自己胸中有十万甲兵,有朝一日,应当可以救民于水火,挽大明于倒悬,今日自己做了县令才知道,就是要将一个毕元绳之以法就如此大费周折,如今那四个苦主的冤魂应该兀自伤悲吧?且身为县令,县衙境内若有匪徒,不予剿灭当然是说不过去的,狮子山虽然位于京海县与津江县、沪山县交界地带,原来,三地的县令都装糊涂眼看着邱中亮做大,可如今,是我李士林在做这个知县,毕元,既然你能跑过去,我定然就能够连山寨一道铲平。邱中亮、阎斌我们同为秀才出身,你们和不该落草为匪,为害乡里,此番定然是留你们不得,除去你二人的这场战役定然艰难,但是我李士林哪里又是怕困难之人!
李士林没想到的是探子早都来了,他和他手下的两支寻访队伍,都是百密一疏,探子就在京海县县城内大摇大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