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草木一秋,说来只要人性尚在,就一切还有得救。李士林虽说心里着急,这毕元、狮子山、这京海县内的恶霸们,如今都成了他的心病。不过看这韩老板夫妇言行,李士林还是觉得有些安慰,觉得二人既然还这么有人情味,证明的是人心可用。今后待时机成熟除霸之时,这对夫妇倒可以另作考虑。这正是,"偶因一着错,反而得福报。"吴鬼子做下恶事,倒给了盐行老板夫妇生机。这些,韩老板夫妇当然是不知道的了。没人能看得那么远。
李士林这边沉思,那边王兰看看韩大老板夫妇走远了,急忙将银票和手镯放在公案上,她可不想随便接受他们的私赠。
李士林见了一笑,说道:"既然你收下这些东西是本官同意的,你就收着吧,你们三人屡立大功,本就应该受赏,无奈本县是个穷县太爷,这份奖励原是韩老板早说下了的,你们既然做到了,也就该得这份奖赏。有了银子,近日改善改善营养才是,看你们都累受了,好好休息,咱这县衙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去办呢!”说到此,李士林爽朗的笑了,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这一刻,温馨的感觉弥漫在县衙之中。是啊,这一路走来不容易,这是难得的轻松的一刻啊。言谈间,大家对三位姑娘更加佩服,也觉得姑娘们有一点让人羡慕,听老爷话说得明白,也都明白,只要好好干,更大的奖赏也等着他们呢。
其实依照兰的性格,这钱她是不会收的,但是既然老爷说了是赏给她们三个人的,她也不好就自己拒绝了,于是只好也不再说什么,暗自决定尽可能把这赏赐多分给柳如烟和孙铮。
大家正琢磨着,就听县太爷又问道:“大家都说说,到目前这个阶段,下一步这个案子咱们该如何处理?"
李班头首先问道:"老爷,我们接下来该升堂审问了吧?"
"不不,升堂审问就失密了,审是得审,只是需要秘密审问,你们看看先审谁呢?我估计,这案子不能太好审哪!探子的身份,他们能承认;杀人放火的事,难审,他们不会轻易承认的。现在,证据就是这些脏物,还有那两包硫磺。吴鬼子是怎么也不能自圆其说,但我想还是先找证据和佐证,我们掌握了证据,心中有了底,不怕他不认罪。"李士林说道。
"老爷,有了这些证据,他要不认罪就大刑侍候。"李班头说道。
"不能这么办,今后,我们审案主要靠证据,严刑拷打是使不得的,因为难免有人会屈打成招,从而造成冤案,我们还是要进一步搜集证据,让证据说话,让罪犯心服,那才行。"李士林否了李班头的意见。
"老爷,把客栈的老板找来吧,吴鬼子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老板和伙计一定知道,妓院那天失火,吴鬼子和"鬼难拿"若出去了,就是佐证。"李宝说道。
"老爷,若是再把妓院附近的那个邻居找来,就是说失火那天看见一个小个的人从妓院出来的那人找来的那个,叫他从远处辩认一下吴鬼子,看是不是像他,应该也是很好的一个人证。"王姑娘也出了主意。
"老爷,这是好主意,客栈老板一定能说出有价值的东西,失火妓院的邻居若能来辩认一下,也很有必要,他们的话都记录在案,这案子才算铁定可算破案了。"师爷首先肯定了两个年轻后生的意见。
李士林一听李宝的意见,马上觉察到自己的想法是有一个漏洞的,亏得李宝提这个意见,才使自己想起了这个漏洞,这要不补救,就是前功尽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好险好险。儿子读书以后,见识果然不同,真让人觉得可喜。于是,他马上对李宝吩咐道:"快去客栈,到那就与老板说:"抓起来的两个人是倭寇的探子,要大声说,叫客栈的伙计以后注意,再有倭寇的探子来投宿一定要报告,告诉到每一个伙计,还要把老板请到县衙来,我要问话。"
李宝立即答应一声,出去带了两个士兵走了。来到客栈,见老板正领着所有伙计在收拾前后院,见李宝又来了,不知又有什么麻烦事,吓得直哆嗦。
李宝见伙计们都在,就对老板说:"抓到的两人是倭寇的探子,凶得很,平时他们在此怎么说话?还有没有物品留在这里?"
"啊!倭寇的探子?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物品?有,有,在他们住过的房间里,跟我来吧。"客栈老板一听李宝说抓走的两人是倭寇的探子,后怕起来,心想:我早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好人,只是那女的是什么人?难道也是倭人吗?不对吧?
来到房间,客栈老板指了指一个大包说道:"这就是那个大个子的包,啊,不,应该说是他媳妇的包,好像都是药材,你们拿走吧,倭人的东西我可不敢留啊!"
"啊?还有一个女的?早上怎么没见?"李宝一听还有一个女的,觉得有人漏网,事大了。马上又说:"老板,你也请到县衙吧,对老爷仔细说一说。"
"叫我去县衙?不是要抓我吧?"老板有些害怕。
"你何罪之有?抓你干什么?"李宝说着令士兵背起药包,带着老板就走。
来到县衙二堂,客栈老板还是战战惊惊。李士林马上告诉他不要害怕,只是寻问一下被抓之人的情况,又令王姑娘沏茶给老板,客栈老板这才稳定下来。他说道:"他们来时是四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是来看病,那个大个的人头上包着沙布,但他一次也没出去过,那女的与那小个的人经常出去,药就是那女的买的,两天前那女的出去了再没回来。"客栈老板说了一个大概。
"那小个的人这几天夜间出去了吗?"李士林问道。
"他来了之后,头几天没出去过,之后天天夜间都出去,半夜回来。那大个的人说他逛妓院去了,几次劝他不要去,那小个的人不听,他们虽然小声说话,有时我也能听到一点。昨天晚上他回来有半个时辰你们就去抓他们。"
"他们登记姓名了吗?"
"登记了姓名,大个叫赵青云,小个的叫吴贵子,女的叫赵杨氏。他们一来我就看出他们不是好人,说话总是嘀嘀咕咕的,从不大声说话。那个大个子看着神神秘秘的,来治伤却不出去,头上有沙布却不换药,只是那女的买药回来,但也没见他换过药。"
"好,你的眼光很准,他们就是倭寇顾佣的探子,打探县衙的情况,要来抢劫。那女的怎么走了没回来?你知道原因吗?说没说到什么地方去?再见到她能不能认出她来?"李士林非常重视这个女人的去向,怕她再与"滑不溜"联系,坏了大事,必须得找到她才行。
"啊!倭寇还要来抢劫?我在城门边上,首当其冲,这可怎么好?"客栈老板先害怕起来。
"不要怕,你没见在城门口盖房子吗?住兵守门,还要安上城门,夜间关上城门,倭寇就进不来了。"
"啊呀,有了城门就好了,盼了多少年了?可盼到了,晚上睡觉也踏实。老爷,你真给百姓办好事了,百姓能给你送万民伞啊。那个女人我还能认识,她还领个孩子呢,好认。她为何走我不知道,她说话的声更小,我根本听不道,但看她对小个男人不满意。走时说去买衣服,小个人还给她拿了银子,叫她给买两套衣服,但再也未回。大个男的好着急呢,那天中午他们叫伙计出去给他们买的吃的,白天他们不出去了。"
"好,以后再见着可疑人就派人来县衙报告,特别是那个女人,她要去找东西你们派人跟踪她,还要尽快来报告。如果你们发现了就来报告,我有重赏,但不要抓她,她一定有武功,身上有刀,只说把她的东西放仓库了,拖延时间,快来报告,懂了吗?"李士林问道。
"啊,啊。"客栈老板真是害怕了,倭寇咱们怎么能惹得起?得罪了他们就是杀身之祸呀!
客栈老板心怀小兔子似的慌恐不已,哆哆嗦嗦地走了。李士林看着虽有些心中不忍,但有人漏网也确是一块心病,二堂里所有人也都吃惊,找到这个女人势在必行。李班头,王姑娘当即请战,要搜查城内所有旅店,寻找这个女人。李士林沉思了一阵说道:"目前,我们对这个女人知之甚少,先审一下"鬼难拿"赵青云,问一下这个女人的特征,孩子的年令,她来城里干什么?我们心里有了底,也好寻找她,一旦找到,就请到县衙来,但不许粗暴对待,主要目的就是切断她与"滑不溜"的联系,使我们抓获"鬼难拿"与吴鬼子的事不至于泄露出去,别把"滑不溜"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