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衙役要求站住的两个人是两个小偷,他们以前也抓过他们两人,这两小子正走着,猛地看到两个衙役迎面过来,贼人胆虚,转身就走,想躲过衙役。被衙役一叫,一看逃不掉了只得站住。贼偷贼脑的看着衙役,装出一副可怜相。
“又偷谁家东西了?说!”衙役走到小偷面前,一人抓住一个小偷严厉的问道。
“差爷,我们刚刚出来,那能偷谁家东西?什么也没干,只是出来溜溜,让我们走吧。”小偷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哀求着。
衙役见他二人躲着,神色也不对,知道这两小子一定是作什么案子了,那能让他二人走。又看到一个人怀中鼓鼓的,便拍拍问道:“你怀中是什么?拿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小偷答道。
衙役见他不承认,伸手就掏,掏出来一看,见是一件女人的绸子衣服,还有一串珍珠项链。另一个衙役也从小偷的怀中掏出十几两碎银子,一个金戒子。“好啊,这不是偷的是那儿来的,说!”
两个小偷一看事情露了馅,跪下来叩头,又哭又叫,引来了路人围观。衙役喝叫道:“走,道衙门去。”走到人少的地方,小偷哀求道:“差爷,放了我们吧,我这还有几两银子,都给你喝酒吧,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不要了,就算孝敬二位差爷了。”小偷说着,将几两碎银塞到衙役的手里,可怜巴巴地看着衙役,他们是真怕抓到衙门里挨板子坐大牢。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然后一个衙役飞起一脚踢倒了一个小偷说道:“狗东西,还不快滚,别让我们再看到你。”
两个小偷一听,如遇大赦,答应着:“滚,滚。”真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衙役将衣服塞进自己怀里,扭头往回走,另一个说:“这两小子,一会又到那去偷了。”
“咱们就不管了,愿意偷谁就偷谁,谁挨偷是他们自己看管不善,精神头不到,怨他自己。就像前些日子的受骗案,首先是他自己贪小便宜才上当的。他若不想占人家的便宜,怎么会上当?说的越好,越是假的,不可信。”
“现在人贪那,都想一夜暴富,过上好日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想是想,可怎么能成真?只有做官的能行,谁要想办事,就得送银子。他们有一夜暴富的可能,像咱们这样的人,腿都溜直了,弄这么几两银子,还不够吃一顿好饭的。”
“这也不错了,老百姓都骂咱们。”
“老百姓算啥,当官的听老百姓的吗?老百姓就是小草,你怎么踩他都行。现在朝廷想的都是官府和当官的利益,谁想着百姓?向他们要银子那是真的。”
“咱们这点事别让班头知道了,他知道了我们还不得挨板子。”
“咱们这点事挨板子?他比我们厉害得多了,怎么不挨板子?你别怕。”
“他不是头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历来如此。”
“我们弄点银子,积攒起来,到了年节,得给头送点,你若不送,他见着你就像仇人似的,以后还有个干吗?他找个什么借口都把你辞了,当小头目的叫你当小兵去。”
“他拿我们的钱,还不是给老爷们送,他要想往上升,就得给县官州官送银子,甚至送到省里去,不收我们的,不敲诈百姓他那来的钱?这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紫泥。我们就是虾米,百姓就是泥,谁都想咬他一口,他们好欺负啊!”
“那要是有银子,不如直接送给朝廷大员,送给严相父子,最小也能弄个七品知县当当。”
“虽是那么说,可一般人谁能见着朝廷大员?那不是做梦吗?”
“是,是呀,这侯门深似海,那些门房,跟班,轿夫,管家要能找上,也不容易。别说夫人,衙内,公子哥了。他们谁都可以打着老爷的名义,去办各种事,有时比老爷亲自到场还管用。找到谁都得给办,一句错话都不敢讲,都怕说坏话丢了前程。现在丢了官,那就等于丢了一个聚宝盆,日进斗金那。”
“这老百姓意见得多大呀?”
“老百姓知道个屁,知道这些事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大衙门口的幕僚。这些人意见大,把消息传播出来,百姓才知道。”
“那你说咱们老爷这几年得得多少?”
“别说老爷的事啊,小心,老爷现在抗倭,又要去破狮子山,没见他贪银子,这多半年来,我看他变成一个好官了,对咱们好多了。现在他要破了狮子山,为百姓除害,咱们得小心着,别让探子知道了。”
“累了一天了,我这腿啊都直了,木了,咱们不是弄了这点银子吗?喝点去吧。”
“好,喝酒去。”俩衙役说着,奔向了一个常去的酒馆。
跑堂的小二一见进来两衙役,忙着打招呼,一看认识,又问道:“差爷,怎么这时候出来喝酒?”
“嗨,别提了,这巡街呢,防奸细,防狮子山的奸细。你这饭店里有没有奸细,探子什么的,要有,可得及时报告。”
两个衙役说着,一边往里走。他二人训斥小偷都高声大气的惯了,他的话惊动了坐在里边的‘滑不溜’。这个真探子听了衙役的话,犯了寻思,这平白无故的防什么奸细?难道这县衙门要有什么动作不成?他想着,注意看两个衙役,一看,啊,认识,两个看布告的小鬼。好,他两人给我送情报来了,得好好问问他们,‘滑不溜’真是喜不自胜。
两衙役在跑堂的引导下,来到里面,四周一看,就看到了‘滑不溜’,他正自己在喝酒,但他低着头,似呼没看见两衙役。两衙役乐了,有人请客了。一个衙役对‘滑不溜’说道:“哎,这不是‘贤士’先生吗?你还没走啊?”
‘滑不溜’假装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看才说:“是你们二位老哥呀,快坐下吧,咱们真是有缘。”接着又对跑堂的喊道:“小二,小二哥,来,我再添几个菜,拿几壶酒来。”
跑堂的应声而来,‘滑不溜’点了几个好菜,跑堂的又拿来几壶好酒。然后才问道:“两位小哥,怎么想起来出来喝酒?”
“我们两人啊,这不是巡街防奸细吗,累了一天了,想喝点酒解解乏。”衙役回答着,然后又问‘滑不溜’道:“你的事情还没办完?”
“办完了,办完了,三两天就走。”‘滑不溜’胡说着,然后又对衙役说:“巡街好辛苦啊,坐下来好好喝几杯,歇一歇。”他不急于问真东西,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好好,又让你破费了,不好意思。”衙役来个先入为主,就想白吃了。
“没事,没事,谁让我们是朋友呢,吃个饭又能怎么样?吃不穷的。”‘滑不溜’心想:这两个小鬼,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吃了几次饭,都是自己花银子。他们是吃白食吃惯了,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得好好喝一喝,把真东西都掏出来。
这时,酒先上来了,‘滑不溜’拿起酒壶就给两个衙役的酒杯斟满了,接着说:“来,二位小哥,先干三杯,你们一定是饿了,酒也能治饿。”
两个衙役也确实饿了,听‘滑不溜’一说,都拿起酒杯,相互一撞,一仰脖,酒就下肚了。喝下一杯,‘滑不溜’又让第二杯,接着又让第三杯,喝光三杯,菜才上来。‘滑不溜’急忙让着:“吃菜,吃菜,快吃菜,多吃菜。”心里却想着:先罐你们个半醉,一会我问什么你们就得说什么。
两个衙役腹内无食,三杯酒下肚,舌头就硬了,也兴奋了,急着吃了几口菜,才说:“好酒,好菜,好香,好好。”
“那就多吃,多吃。”‘滑不溜’让着。
“你也吃,好菜,你也吃。”衙役回让着。
“吃,吃,这青天白日的,防什么奸细探子?那来的探子?”‘滑不溜’答着,趁机问着,开始套衙役的话,企图套出真实情报,那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他已陷入毂中不自知,怎么能斗过李士林?
“你不知道,衙门要出兵去打狮子山,怕探子知道了,所以上街巡查,有探子就抓。”衙役回答。
另一个衙役马上制止,说道:“别乱说,班头不是说要严格保密吗?”其实这也是不打自招。
“啊,啊,是的,可‘贤士’先生不是探子,连县太爷都夸奖他,请先生千万别说出去。老爷和李班头知道了要打板子的。”
“是是,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机密。”说着,‘滑不溜’向食客们看了几眼,见没什么人注意听他们说什么,又小声说:“出兵,得选个好日子,不是随便就能出兵的,就像我们作买卖头一天开业都找人选好日子,县衙门有这样的人吗?若没有这样的人我给算算。”
“你可省省吧,你若一去县衙,老爷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回答?我们两人的饭碗就打破了。不用你算,就这三五天,日子都定完了。只要油布啊,干粮什么的备齐了就出发了。我们还要找民工,背粮食上山,事多了。”衙役回答。
“是,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些东西不准备好,仗是打不成的。可得准备好,多带粮食才对。”‘滑不溜’想:你们多带粮食上山,一中了埋伏,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也省得我们下山去背。杀你们个落花流水,就再也不能攻山了。嗯,终于有了准确的消息了,真是没白等,不知‘鬼难拿’回没回去,我是得快点回去告诉山大王设伏吧,两个小鬼,再见了。
“听说山高路险,还有山口一条路是天险,一夫当官,万夫莫开,县衙的兵怎么能攻上山去?困难太大呀。”‘滑不溜’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怎么?你上过狮子山?这些事是怎么知道的?”衙役虽然有点醉,可还是听出点异常,怀疑起来。
‘滑不溜’一听衙役怀疑他,不用好眼光看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