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4岁生日的张扬,被爸爸带着下乡了。
下乡是去陪爷爷、奶奶过春节。
乡下可新鲜了,下车后,白皑皑的一片,张扬惊喜得不得了。撒开脚丫子在雪地上狂奔,他像来到童话王国一样,亲亲雪,溜溜冰,摸摸雪孩子,乐得哈哈大笑。
新奇的可不止这些,牛哇、羊啊、猫呀的都是活蹦乱跳的,不像玩具不出声。最可气的是小黑,它汪汪地叫个不停,张扬也不怕它,你不是喜欢吃骨头吗?我给你吃,结果,两块骨头给它哄得屁颠屁颠的,跟在张扬的后面。除此之外,张扬还发现了一个稀罕的东西,小小的木棒,在盒子上一擦,就冒出了火苗,真神奇啊!他擦一根看到了白雪公主,又擦一根看到了灰太狼,再擦一根看到了奥特曼。真是太有趣了,孤独的黑夜里,张扬在小火苗的瞬间看着自己的神奇世界,俨然像个国王一样指挥着千军万马。
不一会儿,一盒擦完了,张扬嚷着要。张松严厉地说,那是奶奶做饭用的,不能浪费!张扬哪管这些,嚷着要。
转眼又是一年初冬,张松打电话问妈妈,快到年了,家里缺点啥?我们单位年关要突击搞活动,不能回家过节了。妈妈在话筒那边,支支吾吾了半天,张松才听懂,家里没火柴了。张松说,火柴哪都有卖的,咱不缺那?回头我多买些,让人捎回去。
张松挂了电话,下楼去了超市。真奇了怪了,这么大的超市,竟然没有火柴?
望着一脸失望的张松,妻子问咋了,张松说,我去了五家超市,你猜怎么着,竟然没有卖火柴的,咱妈想要点火柴。
切,我以为什么大事呢?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失望吗?没有,用火机得了。妻子一转身,扭动着她的肥臀进屋了。
晚上,张松失眠了:真是不买不知道,一买吓一跳。有钱咋了,没货。你没辙吧?对,单位东边的那家小店该有吧?按说省城没有,乡下该不缺吧?不对,如果能买着,妈妈不会张嘴要的,肯定没卖的。
斐徳章瞪着眼问,咋,昨晚又加班来?张松摇摇头。斐徳章诡异地一笑,肯定是先喝酒、后桑拿,桑拿时间长了吧?张松摆摆手,说,你知道哪有卖火柴的吗?
不知道,你要那干吗?火机不是更方便?斐徳章疑惑地问。
要下班了,斐徳章拦住了张松,南京设计院来洽谈业务来了,晚上要宴请我们,去喝点,小梦芹也去。人家可说了,你去她就去。
张松说,我没心情,正琢磨着找卖火柴的店呢。
我说啥事呢?不就是火柴吗?酒店里肯定有,到时问领班要十盒、八盒的不就得了。
张松一听,来了精神。
梦芹含情脉脉的,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工程师的,把设计院的几个都喝高了。斐徳章非要去唱歌,张松晕乎乎的被他们架上车,又架下车。在喧嚣的歌厅里借着酒劲开始“狼嚎”。
张松感觉有双纤柔的手时刻关注着自己,他睁开醉眼,一看是梦芹。你醒了,真没用,才喝那么一点酒就……
张松抓住了梦芹的手,柔柔的,纤纤的,多么像初恋时孟晓娟的手啊!真是晓娟吗?张松兴奋起来,梦芹小声地说:张哥,快到我那儿了,我一个人住。张松猛的一惊,问:你那儿有火柴吗?梦芹一愣,火柴没,蜡烛倒是有……
张松忙摸着自己的口袋,我的火柴呢?斐徳章这小子不是说好了帮我要火柴的吗?怎么没了呢?梦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真闹不懂这时他找哪门子火柴。
一大早,斐徳章悄悄地问,你和梦芹昨晚咋了?我看梦芹脸色特难看。
你小子,许我的火柴呢?你就鬼吧,所问非所答,没劲。
一个半月过去了,火柴还是没有眉目。张松感觉呼吸都有点不畅了,夜夜失眠不说了,最近是酒量下降,胃口大衰。
王庭文告诉张松,新开张的京港海鲜楼有火柴。
前台经理说,对不起,我们店里有规定,火柴不零售,只赠送。张松一赌气,定一桌。
斐徳章打着饱嗝说,不就是帮你打听一下那卖火柴吗?还请吃海鲜,至于吗?你应该单独请梦芹,我看她满肚子的怨气。
结账6800元,赠送火柴两盒,张松不乐意,再赠两盒,收银员冷冰冰地说,酒店有规定,就这些。张松拿着账单手直抖,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几个耳光。6800啊!就是一百元一盒,得买多少盒啊?
网上的包裹终于发来了,讨价还价后,38元一盒,张松买了十盒,人家嫌少不愿意发货的,央求了半天。张松打开一看,傻眼了,艺术火柴,长长的杆子,盒面都是风情女郎。这简直是糟蹋火柴,张松气得直想扔。
就在张松找火柴的期间,元旦过了,腊八也过了,要过年了。梦芹走了。她在邮箱里留言:“我在你心中还不如一盒火柴。”看着留言,张松直想哭,外面噼里啪啦地放着烟花,张松心想:他们用的是火柴呢,还是火机?
妈妈打来电话,责怪张松买那么好的火柴干啥,实在没有,火机也能用,就是看多了火机爆炸伤人,怕出啥事。因为你离得远,不想给你添麻烦。张扬嚷着:问奶奶那还有火柴吗?还有吗?张松抱着电话,哽咽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