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生骑着单车,速度飞快,卷起路面上飘落的花瓣。拐弯处,被他撞飞一地的书本,纪咏薇流着泪,抱着腿,在马路上嘤嘤地哭。
医院急诊室,他扶着脸上挂着泪痕的纪咏薇。纪咏薇愤恨地说:“都怪你,今天要月考的,我迟到了咋办?”孙家生挠着头,真没好的办法。
放学后,孙家生在校门口磨蹭着,看着一瘸一拐的纪咏薇慌忙上前迎接。纪咏薇一脸的惊恐,“你害得我还不够吗?还想干吗?”孙家生心虚地说:“只是想送你回家。”
“你觉得你那么差的车技,我敢坐吗?”
孙家生急得直搓手,一脸窘相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办好。倒是邓娜娜给他解了围。
一夜醒了六次,刚进入梦乡的孙家生再度被闹钟催醒,他披着薄雾星辰,带着黎明的露水,往纪咏薇家赶去。
纪咏薇推门一看,大槐树下一头薄雾的孙家生早早候着,心里顿时轻松许多,想了好多借口,才把要送她的爸爸哄走。纪咏薇绷着脸,仍不愿坐车。急得孙家生就差叫姑奶奶了,纪咏薇才勉强答应。
孙家生骑得很慢,看得出他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刘春城说:“孙家生,你小子的艳福不浅啊,那可是高中部的校花啊!”
孙家生看着被桃花掩映的纪咏薇,心里说不上的甘甜。
青春有时是一种偶遇。孙家生和纪咏薇在碰撞中擦出了火花,这火花比樱花绚丽,比桃花滋润。此时,青春已伸出小手,开始导演一场校园偶像剧。
孙家生是学生会主席,奥林匹克物理竞赛获奖者,校园作家。纪咏薇是校排球队、体操队队长,公认的高中部校花。本身都是校园里的公众人物了,偶有一点风吹草动,不瞬间燃遍校园才怪!他们的车来车往,犹如平静的湖面上驶来一艘巨轮,把目光都聚焦了。
纪咏薇穿着紫色风衣,早在大槐树下等孙家生了,坐在他的车后座,风衣随风摆动,有飞一般的感觉,像凌空飞翔的海鸥,舞动着矫健的身姿。
放学后,纪咏薇堵到想要躲闪的孙家生。“是不是我的脚好了,你就没责任了?况且医生说了最少两个月的恢复,你倒好,我还没康复,你就想溜。”
孙家生满脸堆笑,连说:“不会,哪有的事,你多想了。”满脸笑容的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忧伤。
第二天,纪咏薇看到两手空空的孙家生,问:“自行车呢?”
孙家生说:“一块儿走走吧!”
“你看你低着头都走老半天了,也不说话,我问话也不回答。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到底咋了?”
“我……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老师要求以学习为主,要我安心学习。”
“我们耽误学习了吗?是你学习退步了还是我学习退步了?”
“都没有。”
傍晚的夕阳还没来得及展露风采,就被瞬间翻滚的乌云遮盖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飘然而来,细雨如丝,淋在两个满怀心事的少男少女心中。
邓娜娜告诉孙家生,纪咏薇请假了,好像是感冒。缠绵的春雨还是下个不停,马路边的桃花被风雨抽打着,粉嫩的花瓣纷纷地飘落,留下一路的凄伤。孙家生索性收起雨伞,在雨中慢慢地走着。
一周后,见到纪咏薇,短短的几天她就瘦了一圈,一双无神的眼睛里装满了忧怨感伤。
风不停地摆动着万佛塔上的风铃,铃儿叮当叮当,它似乎不懂人间风情,更不知青春的烦恼。
纪咏薇休学了,在体操训练时肌肉拉伤、小腿骨裂。硕大的校园,孙家生像失去亲人的孩子,过着凄冷无味的日子。
刚巧爸爸调动工作,要去新的城市。重新开始或许很好,爸爸征求孙家生意见时,他没考虑就同意了。
草长莺飞,岁月悠悠。孙家生每每站在夕阳下,望着故乡的方向,想到班主任和他的谈话,想到纪咏薇妈妈的请求,想到多次深夜里站在纪咏薇楼下的凝望,想着,想着,不禁泪流满面。孙家生的心事有谁知,或许只能是落在日记里的泪珠了。
许东林像个跟屁虫似的,围在孙家生左右。两个人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喝啤酒。夜渐渐地深了,孙家生说:“东林,你有过心事吗?”许东林摇了摇头。
孙家生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没开始多久,就被很多人阻拦了。你说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怎么连喜欢的权利都没有?”望着宁静的月亮,孙家生叹口气说:“快两年了,我真想见她啊!”
第二天,许东林没来上课,无缘无故班上少了一个学生,老师和学校紧张起来。
孙家生费劲儿回忆着,昨天晚上许东林问他女孩的名字和地址,他该不会去找纪咏薇了吧?这个念头在孙家生心里猛地一冒。
三天后,许东林回校了,见到孙家生直抹眼泪,说:“哥,我真没用,刚下车就被小偷盯上了,钱丢了不说,我还没找到纪咏薇。”看着脸上挂着伤痕的许东林,孙家生一把把许东林拥在怀里,顿时泪流满面。
历经黑色七月的炙烤,孙家生过五关斩六将,轻松完成高考,在家里等消息。
同学聚会上,张三多高兴得最狠,他从一名后进生一跃成为优秀生,其中滋味与黑夜的煎熬可想而知。他抱着酒瓶,频频举杯。许晓青也缠着孙家生喝酒,来势汹汹的,孙家生知道,许晓青写了18张字条,写了6封信,他都未理睬。当时孙家生跟自己开玩笑,如果她能写10封信,我一定和她约会。
孙晓青喝高了,拽着孙家生的手不松。“我貌美如花的孙大小姐哪点对不起观众了,你干吗不理我?”孙家生知道,此时,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宽广的校园,让孙家生宽慰了许多,当初爸爸妈妈不让孙家生报这所大学的。不知为何,孙家生第一志愿就写了南京大学。
报完到,孙家生在校园里闲逛。“喂,同学,请问你知道历史系3号楼怎么走吗?”
孙家生转身,先是一愣,然后跑上前去紧紧抓住纪咏薇的手,不再松开,“太好了,可逮着你了,这次说啥也不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