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鸡儆猴

第二天一早，夏千黎留了向阳向暖在府里练习曲子，独自一人换上男装去了古董店，古董店里的东西已经搬空，掌柜的早就等在了那里。“小公子来了！”掌柜的虽然知道她是女子，但见她今天穿的还是一袭男装，也不再揭穿。“嗯，掌柜的，这是咱们谈好的价。”夏千黎对掌柜的点头微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给他。“这是这铺子的房契还有钥匙。”掌柜的收了银票将房契和钥匙交给她。“劳烦了！”夏千黎接过，对掌柜的笑道。“鄙人马上就回老家了，祝小公子生意兴隆！”掌柜的寒暄道。“借掌柜的吉言！”夏千黎对他拱了拱手，掌柜的道了别之后便走了。“公子！”掌柜的刚走没多久，方遥就来了。“你倒是早！”夏千黎笑道。“比公子还是晚了一些。”“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但是我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大事能让你做，目前就只有些采办监工的小差事，你愿意做吗？”夏千黎开门见山的问方遥。“我虽胸怀大志，奈何时不与我，要不是公子昨日解难，我如今说不定在哪户人家为奴，能有份差事糊口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嗯，你能看开就好。”夏千黎拍拍他的肩膀点头道。“不能看开又能如何呢！”方遥有些悲伤的感慨道。的确，他之前是满腹诗书、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翩翩公子，如今却要屈居于此，任谁都不太能接受得了这个落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就当你现在所经受的一切不过是上天在考验你罢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夏千黎见他有些颓然，忍不住劝解。方遥沉默凝思了一下说：“枉我读了十几年年的圣贤书，竟不如小公子看得清透，方遥受教了！”说着拱手要给夏千黎作揖，夏千黎忙扶住他：“可别这样，你只要不磨灭自己的志气就好。”“嗯，公子的一番话已令方遥幡然醒悟！”“那就好，诺，这是我装修铺子要采办的东西清单，辛苦你去采买了！”夏千黎递给他一张纸，方遥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对夏千黎点了点头。“这是装修设计图，你也看着找人弄好吧。”夏千黎见他没问题，又递给他一张图纸。“这种装修法可真新鲜！”方遥看了设计图略微惊讶了一下，这种装修风格他还是第一次见。“出奇才能致胜嘛，自然要不一样了！”夏千黎摇摇扇子笑道。“嗯，也是。”方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有些惊讶，他居然不知道弈城有这号有意思的人物，难道他是外地来的？“这还是铺子的钥匙，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夏千黎将刚刚掌柜的拿给她的钥匙交给方遥，又给了他两千两银票。“方遥定不辱使命！”方遥接过钥匙。“这铺子后面有几间厢房，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挑一间住着。”夏千黎知道方遥没有住处，便让他住铺子后面的厢房，一来与他方便，二来也可以让他照看着铺子。“如此对我来说甚好！”方遥正需要住处，也不扭捏推辞。“里面被褥什么的都没有，你从这两千两里面花些银子置办，再为你自己置办些行头和生活用品。我听说你有个忠心的小厮一直要跟着你，不过你怕自己拖累他没同意，如今你安顿下了，就将他带来帮衬你做些杂事吧。”夏千黎考虑到他以前是个大户少爷，生活上的琐事肯定不能自理，就干脆叫他带着之前跟着他的小厮，而且夏千黎交给他的事一个人去办也有些吃力，有人帮着他轻松些。“方遥谢过公子。”方遥感激的道谢，却不卑不亢。“对了，等会儿如果有个女子来找我，你就将她和她弟弟安排两间厢房住着，告诉她我过几天会再过来。你......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夏千黎突然想到昨天她遇到的那个女子要来这里找她，因为目前没有差事要给她做，就让方遥先将她安排在这里，但是怕方遥会介意，于是问了一句。“没什么好介意的！”方遥虽是书生，但是也不是迂腐之人。“嗯，那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夏千黎都嘱咐好之后就向方遥道别离开。夏千黎从铺子出来以后便回了丞相府，当然了，她是翻墙直接回到黎园的，黎园后面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一般不会有人经过，除了光明正大出门那两三次，她都是从这面墙进进出出的。“小姐，你回来了。”向阳向暖对于夏千黎翻墙进来这个行为已经屡见不鲜了。“嗯，曲子练得怎么样了”“虽然许久不碰这些东西了，但是捡起来还不算难，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向暖回答。“嗯，那就好，向阳我有事要交代你。”“小姐你说。”向阳答道。“你对弈城的人事比较熟悉，你去帮我各找两个可用的裁缝和绣娘。”夏千黎想着既然铺子已经开始装修，那么衣服也得开始赶制了。本来她现在已经有了十二个铺子了，也不差这一个，但是她一向做事有始有终，而且也想开一个特别的成衣店，就还是想将这个铺子早点弄好营业。“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向阳笑着领了命出去了。夏千黎一大早就出门，到此刻还没吃东西，就吩咐向暖拿了早膳来用。还没吃到一半，大夫人的狗腿子春杏就进来了：“大小姐，十二个铺子的掌柜听说换新东家了，都带着账本来，说要认认你。”春杏上次见识了夏千黎打人的手段之后，对夏千黎说话也不敢倨傲了，甚至有些恭敬。有些人，就惯会欺软怕硬。“嗯，我用完早膳就过去。”夏千黎头也不抬的回答。“可是掌柜们都在偏厅等着呢！”“我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等不得吗？”夏千黎抬头看了看春杏，春杏忙低下了头。“是，奴婢告退了。”春杏低着头快步离开了，估计是怕夏千黎一个不开心赏她一顿藤条吧。夏千黎也不着急，慢腾腾的吃完早膳。这些个掌柜肯定是和柳馥香串通好了的，这么多个老人精可不好对付，得吃得饱饱的，好有力气对付他们。当然，吃得这么慢也算是故意给他们个下马威。“走，咱们看看去。”吃完早膳，夏千黎带着向暖向偏厅走去。“大小姐好大的面子，让各位掌柜站着等你半天！”夏千黎一进门，柳馥香就将矛头指向了她。“夫人怎么在这里，我铺子的事你管不着吧？”夏千黎冷笑着对柳馥香说。“我是管不着了，不过这些铺子始终是从我手中出去的，我总得交代好。”柳馥香面不改色的回答。“嗯，也是。”柳馥香既然想看好戏那夏千黎就让她看，不过最后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那就不能保证了。“从你开始，自报家门吧。”夏千黎指了站在第一排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说到。“大小姐，你让诸位掌柜的站在这等你半天，总得解释一下吧！”被点到的中年男人面上有些怒色道。“你们又没提前通知我说要来，我如何能在你们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到？再者，这偏厅椅子少说也有二十几张，各位掌柜为何非要站着等，大夫人不让你们坐吗？”夏千黎冷眼回答道，诸位掌柜闻言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正低头喝着茶，没看他们。“我们虽没提前告知大小姐，但是大小姐知道我们来了却迟迟才见，未免有些无礼。我们为铺子操劳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小姐如此也不怕让人心寒！”站在那个中年男人旁边的另一个老男人搭腔。“呵，你们操劳了这么些年，即便有功劳苦劳，也没有一年是为我。”夏千黎冷笑一声回答。“即便如此，我们虽是下人，但是都是铺子的老人，大小姐给我们些尊重也是该的！”又一个人搭腔。“我夏千黎尊重长辈，但是也最看不惯那些倚老卖老的人，人老了，脑袋可不能跟着混沌不清，要是脑袋也混沌不清了，我不介意重新培养新人！”夏千黎目光扫过站在下首的各位掌柜，凝声对他们警告。夏千黎说完，底下没有一人再搭话。“夏千黎，这些课都是铺子里的老人，你岂能说换就换？”柳馥香见各位掌柜哑然，开口帮腔道。“我为何不能说换就换？这是我的铺子，我要用谁，用不着看谁的面子。我开店请掌柜，可不是为了看脸色！”夏千黎的前一句是对柳馥香说，后一句却是对着各位掌柜说。“这偏厅里有椅子，各位要坐的就坐，不想坐的便继续站着吧。”夏千黎说完也不看他们，走到柳馥香旁边的位置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兀自品尝着。掌柜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相继坐下了。看着掌柜们都坐下了，柳馥香看向他们的眼里闪着凌厉，但是他们却没在看她，毕竟现在主宰他们命运的人是夏千黎。“听说各位都带了账簿来，那便拿来与我瞧瞧。”等掌柜们都坐好了，夏千黎放下茶杯对他们道。掌柜们听了纷纷拿出带来的账簿，向暖下去一一收了呈给夏千黎。啪！夏千黎把十二本账簿都浏览了一遍之后，全部砸在了地上。“我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此时再来，若明天你们交给我的还是这种账簿，掌柜的位置你们就不必再坐了！”各位掌柜被夏千黎的举动吓了一跳，有胆小的冒出了涔涔的汗，他们没想到夏千黎只是简单的浏览了一遍就看出来他们拿给她的是假账簿。那个一开始开口的中年男人不太相信夏千黎只一眼便看出，以为她不过是作势吓吓他们，于是道：“大小姐，账簿就这一本，我们哪里还拿得出其他的账簿？”“你是那个铺子的掌柜，叫什么？”夏千黎不答反问。“华锦布庄，黄三！”那掌柜拱拱手有些倨傲的回答。“向暖，给他一百两银子。”夏千黎对向暖吩咐。“是，小姐。”向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走下去递给黄三。这是夏千黎早上给她的，说等下可能要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大小姐这是何意？”黄三的皱眉看着夏千黎，没有接银票。“安家费。看在你在铺子做事多年的份上给你的，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去铺子做事了。”夏千黎抿了一口茶不经意的说。“你怎么可以随便就辞了我！”黄三听了夏千黎的解释急了大叫。“怎么不可以？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夏千黎眯了眯眼。“大夫人......”黄三见夏千黎油盐不进，便向柳馥香求救。“夏千黎......”柳馥香刚开口夏千黎就打断了她：“我再说一遍，我才是铺子的东家，我要请谁用不着看谁的面子！还有，掌柜们不是府里的人，用不着管我叫大小姐，还是叫我少东家比较好！”“少东家，你不能辞了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这份工养活呢！”黄三从善如流，见柳馥香没有插嘴的余地，就改口叫夏千黎少东家，开口求她。“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闭嘴，拿了这一百两走人；二，我让人将你赶出去，你也别想拿一分钱！”夏千黎冷着脸对黄三说，丝毫不为他说的话动容。黄三见夏千黎是不会心软了，楞了一会儿之后接过向暖手中的银票，灰溜溜的走了。“还有哪个掌柜拿不出其他账簿的？”夏千黎扫视了他们一遍问到。“少东家，吾等今早出门匆忙，拿错了了账簿，明天一早必将对的账簿拿来给少东家过目。”“是，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老练的掌柜开口给众人找了个台阶下，其他人纷纷跟着答“是”。杀鸡儆猴什么的果然最有效！“嗯，诸位忙去吧，明早再来。”夏千黎对他们摆摆手。“是。”掌柜们纷纷拱手退了下去。“大夫人，千黎也先走了！”夏千黎对大夫人饱含深意的笑笑，带着向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柳馥香黑着脸坐在那里。柳馥香没想到夏千黎竟有这种铁腕，本想着自己联合这些掌柜让她不好过回来求自己的，没想到这些人都让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自己的心腹黄三还被她辞了！想到这里，柳馥香抑制不住怒火，袖子一扫将桌上的茶壶杯子一股脑摔在地上，吓了春杏一跳。“这个小贱人！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柳馥香看着夏千黎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这边，夏千黎虽没看到柳馥香的样子，但是听见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也大概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