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往事与愿违,正当董玲美借着厨房窗户的破洞将涂满农药的肉扔给狗,看着它把肉吃完的时候,霍及堂也依照约定慢慢从女人贩的榻上起身了。。
虽然一切进行的安安静静,战战兢兢,可这仍旧惊动了熟睡的女人贩子,在他们即将打开厨房大门的时候,女人贩如夜叉般的出现,单手关上了厨房门,险些把霍及堂的手给夹住了。然后她将庞大的身躯驻在门口,将皮鞭拿在手上。
这一切如同噩梦般让董玲美战栗了起来,霍及堂更是如被水淹的老鼠一般的,哆哆嗦嗦的站在董玲美身后,双手紧紧抓着董玲美的胳膊,眼睛高度恐惧的看着眼前对阵的两位女性。
“你们想干什么?快滚回去,”女人看着眼前随时可以掐死的“蚂蚁”无比嚣张的叫道,“阿花,我早看出你这丫头不简单,怎么,想跑么?可惜,已经晚了,我男人马上就到家了,你以为我完全相信你么?哼,老实告诉你,带着你到处走动,就是想告诉全村人你的长相,现在你已经被整个村子的人看到了,你确定你出的去,我看就算你出的了这个大门,还没有到村口呢就会被人拦下来,乖乖被村里人给我送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东张西望的想找出路啊,告诉你,真正出村的路,我根本就没有带你去,你唯一知道的,只有村口的路,不是么?怎么样?还想跑么?”
女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你有心计,有脑子,干事利落,处事灵活,长得也别致,长大了,未尝不是一个人才,我和我男人都商量过了,我和他不能生育小孩,就认了你这个丫头做女儿,好好培养你。其实我们这里也不差,也能保证你吃穿住的。可你这臭丫头,居然想跑。”说完女人狠狠瞪了董玲美一眼,狠狠的将手里的鞭子挥了过去,啪的一声,董玲美身上那原本就单薄的棉袄就被划开了。稚嫩的脸颊上就是一个血口子。
漫天的谩骂,无边的恐吓和挥舞着的,不停打在董玲美身上的皮鞭让霍及堂有点怒火中烧,几欲站出来,可董玲美死死地把霍及堂拦在身后。
因为她知道,就算霍及堂站出来,一样会吃到鞭子,现在任何的解释,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反而会让自己的身上多填几多伤口,与其两个人受伤,还不如让已经受伤的自己来抗。她在等,等着那个信号,那个对她来说可以蚍蜉撼树的信号,还差点,差点,继续,继续,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董玲美咬着牙承受着女人贩的皮鞭,心里叫嚣着,当身上皮鞭力度慢慢减弱,而女人贩说话的力气慢慢变成大口喘息的时候。董玲美松开了护着霍及堂的手,轻轻举起伤痕累累的右手将扬过来的皮鞭攥在了手里,微微拉进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像地狱的使者一般的,开口道,“骂啊!打啊!用力点,这点力度,还不够给我们挠痒痒呢?!老巫婆,”慢慢扬起的刚才还一脸恐惧的脸庞,如今却只见满脸的斩钉截铁,成竹在胸、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
女人贩忽然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可是算计在哪里呢?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一脸狐疑的看着董玲美,心里肺腑着,这丫头不会被我打傻了吧!
“怎么?没明白么?如今你连挥鞭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居然还没明白自己哪里被我算计到了,看来你真的已经老得连脑子都不会动了啊!老不死的。”董玲美说到这里,几乎咬着牙齿,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换上了轻松点的语气。
只见她松开霍及堂抓自己的手,夺过女人贩的皮鞭,慢慢的走近她,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恐怖的存在。缓缓的,略带轻佻的说道,“难怪你什么决定都听你男人的,可惜啊,你最最应该听你男人的地方,你却没有听,就是留下了我,”说完,轻轻推了下原本像雕塑一样伫立在门口的女人贩,霍及堂吃惊的发现,原本像山一样不可动摇的身躯居然在董玲美轻轻的推怂下竟然倒在了地上。
不光他了,就连女人贩子本人都觉得惊讶,不过她也没有惊讶多长时间,左一个“老巫婆”,右一个“老不死”的已经让她愤怒到了极点,加上刚才董玲美的解释,就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差点让自己已经到嘴的肥肉给跑掉了,让她心中的怒火几乎达到了高压锅的爆炸值,女人贩子奋力想站起来,想继续教训眼前这个坏胚子,但过分的激动让她的血液增高,呼吸加快,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本有的哮喘症,发作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直到这时她这才惊恐的看着眼前冲着她微笑的,只有年仅十岁的臭丫头,双脚本能的向前踢踹着。双手像着了魔一般在全身上下寻找着哮喘药。
这时女人贩才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甚至有点神经的女孩,如今却成为了地狱恶魔般的存在,这让她原本就被激怒的神经更加的紧绷。也同样加剧和激化了她的呼吸。
“你在,在汤里加了什么?”女人贩这时反应过来了,可是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戾气,像一个缺水的鱼一样,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双手还是没有闲着继续在自己的衣服里搜索着,也许是大脑缺氧吧!每次手到口袋边,却怎么也伸不进去。
“知道什么叫五味中和么?”董玲美此时像个游戏中的女童一样,坐在了一把长椅上,大腿翘二腿的,把玩着手里的皮鞭,缓缓说道,“咸的要用甜味来中和,苦味要甜味来冲淡,辣味要甜味来解除,酸味却要甜味来提味。对吧?!”董玲美故作不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贩,可女人贩却从她眼中看出了讥诮和讽刺,
“是又怎么样?这和我问的有关系吗?!”女人贩被董玲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被自己认为的“蚂蚁”玩弄股掌间的感觉,让她几乎吼了出来,
董玲美看着眼前已经有点歇斯底里的女人贩,复仇的成功让她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自我的满足,可她知道,想要彻底解除麻烦,现在才刚刚开始,一定要让眼前的人,彻底吓破胆,绝对不能让她给自己下绊子,夜晚的山区可没那么多的闲功夫让她和眼前的人玩猫捉老鼠。
于是,董玲美继续故作姿态的说道,“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么?好好回忆下,自己今天晚上吃了什么菜吧!给你三次机会,别说我以小欺大。”
其实女人贩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是她在找机会,给自己寻找哮喘药的机会,等自己缓过来再好好收拾眼前这个杀千刀的臭丫头。
但她似乎忘记了,董玲美也不是傻子,她之所以这么候着其实也是在给彼此一个后路,不管怎么说,董玲美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么恶毒的结果,她还是不想看到的。但女人贩不同,她可以说是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你说吧!我猜不到。”女人贩显得有点服气的说道。而手却已经握紧了口袋里的药瓶,微微动着手指旋开药瓶盖。寻找着时机倒进嘴里。双眼略带警惕的看着董玲美。
可董玲美则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的,看着自己手上把玩的皮鞭说道,“我烧了一碟鱼,辣味很重,但没有辣椒对吧!当然哮喘吃点辣的,没什么!你并没在意,可是你要知道,辣味可以盖过咸味,于是炒菜里的盐你就没有吃出来。你知道我放了多少么?几乎可以用来腌咸菜了。接下来的,就简单了,因为辣味盖过了咸味,换句话说,你满嘴的辣味咸味,再说白一点吧,就是辣味咸味在你嘴巴里中和了你嘴巴的味道。那么接下来的甜味,那碗甜汤里的糖,你就更不会吃出来了。我知道,哮喘病人不能吃过重口味的食品,因为辣,咸,甜,都是诱发哮喘的诱因,可我也知道这并不会让你一下子失去活动能力,可是愤怒呢?”
董玲美忽然凑近女人贩说道,“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导火索的,发病也是一样,没有因就不会有果。本来你今天不起来,你会老老实实,开开心心的活到明天,可是,你起来了,你看到了,你听到了,你想到了,你愤怒了,不,应该是你咆哮了。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里,董玲美略带可怜的看了她一眼,就让霍及堂去厨房准备水和干粮。而她自己则去水缸清洗刚才被皮鞭打裂开的伤口。
女人贩看见机会来了,就抓出已经被打开的药瓶,靠着门站了起来。咆哮着喊道,“是怎么样,你说的没错又怎样,可笑你们这群连蚂蚁都掐不死的豆丁,居然想反抗我们这群大人。哼,等我吃完药,喘过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阿花,这次我不让拐子张把你腿脚打折,让你慢慢饿死,我就白走世上一遭。”女人贩吼完,仿佛胜利在望般的哈哈笑着。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彻底绝望了,啪的一声,董玲美挥舞着皮鞭打向女人贩,让女人贩吃痛的甩掉了手里的药瓶。
女人贩看着滚到董玲美身边的药瓶和药片,忽然神经般的扑倒在地,不管满地灰尘泥土的向着董玲美身边爬过来,嘴里喃喃说道,“我的药,我的药……”。
董玲美知道现在任何的怜悯都是对自己的犯罪,再不动手就吹灯拔蜡了,她喊道,“霍及堂,帮忙把药踩碎,快,等她吃到我们就完了。”不等他,如跳舞一般的,双脚跺地的将看见的药片碾碎。甚至有几次踩到了女人的手,可是董玲美已经无所顾及的疯狂的碾着。而女人贩则像一个失去自己玩具的孩子一般的哭喊着,“不要,不要,我的药,我的药,把我的药还给我……”喊完就像个即将失去救命稻草般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在霍及堂碾碎最后一片药粒后,女人贩则像彻底认命一样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董玲美看着眼前地上即将消失的生命,有点难过的,有些哽咽道,“我的爷爷是公安,我没事就看他带回来的法律报刊,有时也听他说过一些案例,所以,我应该是听过或者是看过,我已经不记得了。”说完就有点嘤嘤的哭了起来。
女人贩似乎良心发现一样忽然换了一个语气说道,“别难过,你是一个好姑娘,还有个好家庭,我们这里怎么可能留得住你呢?!阿姨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断子绝孙,挖千刀的事情。可是,我却没有你这么大的魄力,如果我被人拐卖的时候,可以像你这样,也许我也可以回家。不,如果我不贩卖,也许就……”。
女人贩想深深叹口气,可是却反而让呼吸更加的急促,眼看着就要断气,董玲美连忙跑上前,扶着女人贩边哭边急切的说道,“阿姨,你的药呢?还有备用的么?我帮你拿,快说啊!”
可是女人贩似乎打定主意般的,摇了摇头,“孩子,你们快走吧!我男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别为阿姨难过,也别放在心上,这是我的报应,不是你的错。听懂了么?!快走吧!阿姨累了,阿姨想……”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她慢慢闭上了嘴巴!可是眼睛却因为极度缺氧,圆圆的睁着。角度也好巧不巧的看着董玲美,原本低着头哭泣的董玲美,见女人贩没了话语看向了女人贩也就和那眼睛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