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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戒零食,为了啥

这天,放学铃一响,我们又不约而同地聚到一块。接着,大家你一元我两元地“慷慨解囊”。我们数了数钱,共有十六元八角钱。

我们正要举步走向“坚记商店”,小敏忽然大声说:“今天不要吃零食,我们做件更有意义的事,好吗?”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杂志,翻了一篇文章给我们看。

这篇文章讲述了广东英德市一些石灰岩地区贫困落后,农民温饱都不能保证,许多儿童失学,小小年纪便每天上山打柴度日……文章写得颇真切感人。

“肥肥”看了后,眼圈红红的,她把钱包里的余钱都倒了出来。

“我们戒掉零食算了,反正吃零食会增肥。”小玉说。

“对,不吃零食也饿不着……”玲玲附和。

“以后我们定期捐款给‘希望工程’!”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经过“坚记商店”的时候,我们看到老板娘的目光怪怪的。

闹吵吵,争什么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我们六个女的凑到一起,可以做多少台戏?

反正,我们在一块的时候,就喧闹不停。

平时是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今天怎么吵闹起来了?

原来是为了一道数学难题,你说你的答案是对的,我说你的答案是错的。大家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最后小佩请来数学老师,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一波刚平又起一波……

小佩上体育课不慎扭伤了脚,不能行走,于是大家都争着背她回家。

最后,我们商定好,大家轮流来背,每人背小佩一程。于是路上又洒下一片欢声笑语……

初中的生活呀,就像是一首清丽的诗,让我怎么也读不够;又像是一杯甜美的酒,让我永远陶醉。那一群好友啊,将永远铭记在我的脑海中。

好友成群,多么诱人的字眼!多少人感叹世态炎凉,知音难觅。能有成群的好友,怎不令人自豪、骄傲!

这双手

文/艾煊

外婆今年八十五岁,做过前清光绪皇帝的臣民,没有文化,历经三朝,对我们这个时代出现的许多新奇事,她的思路不算怎么古板,这是不容易的。但她素有的生活习惯,要稍许改变一下,那也是不容易的。壁上挂有电子钟,她常常忘了去看,常常习惯于立到阳台上看太阳的移位,她十分熟悉一年四季太阳行走时留下的、日日不同的时间脚印。有时,天气闷热难过,她到处找葵扇,但常常忘了每分钟两千转的电风扇,一直摆在墙边的台子上。小孙子就不同了,从外边回来,毫不犹豫,立刻站到电风扇前,扭动开关,呼呼呼地猛吹。

最近,媳妇买了台洗衣机。老太听说要把衣服给机器去洗,她实在放心不下。机器没有灵性,洗起衣服来,会不会仔细小心、轻手轻脚?会不会把薄如纸的旧汗衫搓破,会不会把的确良揉成腌菜条?还有领口、袖口这些顶容易惹脏的地方,它有耐心细搓慢漂,把它一一洗干净么?

外婆的一生是在灶台与洗衣盆边度过的,对洗衣机的工作能力、服务态度,她比全家任何人都更关切。

她的右手,攥成拳头后,中指和无名指常常无法再伸直。无法回到原来可伸可屈的状态,必须用左手把右手的这两个指头,从环屈状态中一只一只扳回来,扳直。这是她年轻时,冬天在河边冰雪水里洗衣服冻出来的关节病。

外婆家里有一只洗澡用的圆木盆。有许多年,无论冬夏,每天她都要洗出好几木盆的衣服。早上一批晒干了,中饭后再洗一批,没冬没夏,日日如此。

那些衣裳,多是商店里的朝奉和染坊、糟坊、糖坊、碾米厂里大师傅们的。那个时代,男权威临妇女之上,男人们是不肯去洗衣裳的场所,似乎是贱役,是不光彩的事。即使是劳动者,也摆不脱这种思想的羁绊。商店里的店员和作坊里的工人,家在外地的,都把衣服送给外婆洗。有的是包月的,不论每天换衣多少,每月酬金铜板一吊。有的是零星送来的,衣裤长衫一两铜板一件。

衣服先在木盆里用手搓好,再拎到大河里去汰。河边有石埠头,有条石。我们那个小镇是个小小的米市。镇上有好几家碾米厂,每家碾米厂都有专用的石砌码头,没有粮船卸稻装米时,这些石埠头就成了镇上妇女们汰衣裳的场所,每天早上,妇女们在沿河条石上跪成一排,用棒槌一记记捶击衣服,就像跪拜菩萨似的,那一段河岸,就被称做观音堂。

一条大河把小镇分成两爿,南北两岸无桥联络。每年夏秋季节要爆发好几场山洪。水,陡涨陡落,来势凶猛,没有一座石桥能抗得住那般冲击力。造不成固定的桥,不知从哪朝哪代起,便在大桥两岸用十几只木船,搭成了一座浮桥。浮桥很灵活,水涨桥升,水落桥降。水大,桥身可以拉长,水小,桥身也可以缩短。十几只木船横列河上,用铁环互相扣牢。舱面上铺木板,人、轿、车、马都可以走得平稳。独轮车也可以吱吱呀呀地推过去。遇有商船通过时,管渡桥的艄公,把渡桥当中的两只船的铁链解开,将浮桥往两边撑几篙子。商船通过后,再将渡桥撑到一起,合拢来,又变成了一条平稳的南北通道。

渡桥当中是一条铺木板的桥路,供车、轿、人、马行走。桥路两边的船头船梢,就成了妇女们清漂衣服的活动码头。这里正当河中央,水深、流急,跪在渡桥边上汰衣裳,比河边汰,又省力又可以漂得很清。

在河边石埠头或河中渡桥上汰衣服,头上都是没有遮拦的。夏天,外婆常常趁天快亮时汰衣,早饭后就跪到船桥上汰。中午还要顶着毒日头再来跪一次。冬天,河上风紧,水又彻骨地凉,她也一天不脱,日日跪在河边寒风里汰衣裳。

外婆年轻时,行动像风一样快,一会儿刮到灶间,一会儿刮到洗衣盆边。日里洗衣,晚上打灯照补衣裳、纳鞋底。本来,洗衣服算不得很重的家务劳动,但外婆洗衣服,不是家务劳动,是社会服务。圆木盆,每天要洗好几盆脏衣服,她不能一天不洗衣,那是那些年中她为全家谋生的重要手段。在苦役般的繁重劳动中,她的指关节弄坏了,不能自由地伸屈。气管炎也是冬天河边的朔风、冰雪水造成的,已经变成了几十年的痼疾。现在,甚至连夏天的深夜里,也不断有咳嗽哮喘来折磨她。

那时,洗衣服的去污用品,是很原始的,洋皂很金贵,一只有替人洗绸衣时才用。洗布衣服,总是用皂荚。那是一种像刀豆一样的树果。四乡农民从树上采下来,晒干了,再拿到镇上来卖。用的时候,拿棒槌把坚硬的皂荚敲软、敲烂,就用碎皂荚片搓洗衣服。

那个时候,洗衣粉还未出世,洋碱也是比较金贵的。洗大件头的被单、床单,用皂荚当然十分不便,外婆就拿灶膛里的草木灰浸水洗被单。常常在头天晚上把草木灰放在缸里,兑上水,一夜浸透了,第二天早上,把澄清的水舀出来泡被单。这水是草木灰的浸出液,碱性重,去油污力强。

解放以后,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外婆再也不需要为挣几个铜板冬天下冰河,夏天顶毒日头去河边汰衣裳了。她那双青筋裸露的手,头一次得到了解放。这双手,几十年间将千千万万件脏衣服洗净、烫平、叠齐。让人们体面地着在身上,开开心心地去相亲、去走亲戚、去参加酒宴。

她那只关节不灵便的手,应该休息了。但劳动,已经变成了她几十年形成的生活习惯,休息,反而变成为一种似乎是多余的奢侈。不洗衣服,她感到闲得难过。一个折衷的方案,老太只洗自己的衣服,但她还嫌不够,一定还要加上小孙子的衣服。

洗衣的条件变了。皂荚,先为肥皂,后为更方便的洗衣粉所替代了。汰衣服,不用到朔风凛冽或毒日蒸烤的河边;可以在不透风雨的室内水池里汰了。有了这一些,老太感到十分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到了八十五岁银雪满头时,一下又来了个洗衣裳的机器。几十年的老习惯,全让这个陌生的机器人弄乱了(她听小孙子常说起机器人,她以为洗衣机大概就是洗衣服的机器人了)。她有些疑虑,怕机器莽撞,笨手笨脚,洗不干净。说不定,用力不匀,还会把衣服搓破。

她观察了几天,看小孙子是怎么制服这个机器的。

她站在洗衣机前,看着衣服、被单在水里旋转、翻滚,像鲤鱼抢水一样,击起欢乐的水声,浪花。

机器很乖巧,很尽职。衣裳洗得很干净。领口、袖口不存污渍,薄如纸的旧汗衫也看不到一点损伤的痕迹,的确良还是蛮挺括的。

机器在勤奋地洗衣裳,外婆的手却闲着。她的手第二次解放了,但她却十分不习惯这次的解放。

她在洗衣机前看了许久,终于摇头叹息地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人的手,造出了这一双巧手。”

在苦役般的繁重劳动中,她的指关节弄坏了,不能自由地伸屈。气管炎也是冬天河边的朔风、冰雪水造成的,已经变成了几十年的痼疾。

老人

文/何其芳

我想起了几个老人:

首先出现在我记忆里的是外祖母家的一个老仆。我幼时常寄居在外祖母家里。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我怯惧那僻静而又感到一种吸引,因为在那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间,蝴蝶的彩翅翻飞着,而且有着别处罕见的红色和绿色的蜻蜓。我自己也就和那些无人注意的草木一样静静地生长。这巨大的古宅有四个主人:外祖母是很老了;外祖父更常在病中;大的舅舅在县城的中学里;只比我长两岁的第二个舅舅却喜欢跑出门去和一些野孩子玩。我怎样消磨我的光阴呢?那些锁闭着的院子,那些储藏东西的楼和那宅后,都是很少去的。那些有着镂成图案的窗户的屋子里又充满了阴影。而且有一次,外祖母打开她多年不用的桌上的梳妆匣,竟发现一条小小的蛇蟠曲在那里面,使我再不敢在屋子里翻弄什么东西。我常常独自游戏在那堂屋门外的阶前。那是一个长长的阶,有着石栏杆,有着黑漆的木凳。站在那里仰起头来便望见三个高悬着的巨大的匾。在那镂空作龙形的边缘,麻雀找着了理想的家,因此间或会从半空掉下一根枯草,一匹羽毛。

但现在这些都成为我记忆里的那个老仆出现的背景。我看见他拿着一把点燃的香从长阶的左端走过来,跨过那两尺多高的专和小孩的腿为难的门坎走进堂屋去,在所有的神龛前的香炉中插上一炷香,然后虔敬地敲响了那圆圆的碗形的铜磬。一种清越的银样的声音颤抖着,飘散着,最后消失在这古宅的寂寞里。

这是他清晨和黄昏的一件工作。

他是一个聋子。人们向他说话总是大声地嚷着。他的听觉有时也还能抓住几个简单的字音,于是他便微笑了,点着头,满意于自己的领悟或猜度。他自己是几乎不说话的,只是有时为什么事情报告主人,他也大声地嚷着,而且微笑地打着手势。他自己有多大年纪呢,他是什么时候到这古宅里来的呢,无人提起而我也不曾问过。他的白发说出他的年老。他那种类繁多然而做得很熟练的日常工作说出他就已是这宅的仆人。

我不知怎样举出他那些日常工作,我在这里列一个长长的表吗,还是随便叙述几件呢。除了早晚烧香而外,每天我们起来看见那些石板铺成的院子像早晨一样袒露着它们的清洁,那完全由于他和一只扫帚的劳动。在厨房里他分得了许多零碎事做,而又独自管理一个为豢养肥猪而设的锅灶。每天早晨他带着一群鸭子出去,牧放在溪流间,到了黄昏他又带着这小队伍回来。他又常常弯着腰在菜地里。我们在席闻吃着他手种的蔬菜。并且,当我们走出大门外去散步,我们看见了向日葵高擎着金黄色的大花朵,种养萝卜的菜地里浮着一片淡紫色和白色的小十字花。

向日葵花是骄傲的,快乐的;萝卜花却那样谦卑。我曾经多么欢喜那大门外的草地啊,古柏树像一个巨人,蓖麻树张着星鱼形的大叶子,还有那披着长发的万年青。但现在这些都成为对于那个勤劳的老人唱出的一种合奏的颂歌。

他在外祖母家当了多少年的仆人呢,是什么时候离开了那古宅呢,我都不能确切地说出。只是当我在另一个环境里消磨我的光阴,听说有一天他突然晕倒在厨房里的锅灶边。苏醒后便自己回家去了。人们这时才想到他的衰老。过了一些日子听说他又回到了那古宅里,照旧做着那些种类繁多的工作。之后,不知是又发生了一次晕倒呢还是旁的缘故,他又自己回家去了,永远地离开那古宅子。

我在寨上。我生长在冰冷的坚硬的石头间。

大人们更向一个十岁的孩子要求着三十岁的成人的拘束。

但一个老实规矩的孩子有时也会露出顽的倾向,犹如成人们有时为了寂寞,会做出一些无聊的甚至损害他人的举动。我就在这种情形下间或捉弄寨上的那个看门人。

他是一个容易发脾气的老人,下巴长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脑后垂着一个小发辫。他已在我们寨上看了好几年门了。在门洞的旁边他有着间小屋。他轮流地在各家吃一天饭,但当地方上比较安静,有许多家已搬回坐宅去的时候,他就每月到那几家去领取几升米,自己炊食。不知由于生性褊急还是人间的贫穷和辛苦使他暴躁,总之他在我的记忆里出现的时候大半是带着怒容坐在寨门前的矮木凳上,嘴里咕噜着,而且用他那长长的烟袋下面的铁的部分敲打着石板铺成的街道。

那已变成黄色的水竹烟袋又是他的手杖,上面装着一个铜的嘴子,下面是一个铁的烟斗。它也就是有时我和他结恨的原因。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常把它藏匿起来,害他到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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