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住的小院在所有公子院落的最后,大小是普通院落的三倍。奢华非常。
半夜三更,往常小院里都会传出来的可怕叫声没有传出,想必这个好色狠毒的家伙也会有累得时候吧。话说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馆主都没有招人去“下棋”了,莫非阳痿了?小官们恶毒的想着的同时也在为这段时间的好运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叫去。
房间里,睡觉时任然画着浓妆的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不知道那张粉下面是多丑陋的容颜。
鸿儿静默的站在窗前,月光从窗子招进来,打在他脸上,一种与他的脸孔既不想匹配的冷漠表情盘踞其上。憎恨,如实质般射出。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睡得正香。
薄如蝉翼的利剑滑出衣袖,轻搭在那人脖颈间,只要轻轻一动,这条罪恶的生命就会在世界上消失。可是怎么能让他死的这般容易?
想起他还是小小男孩时,因为可爱的容貌而带来的那些耻辱和痛苦,想起这个人是如何的让他生不如死,他要把他的皮割成一块一块。
仇恨和残忍使他面容扭曲成骇人的形状,手因为激动轻微的颤抖着。
“嘿,我说,你小心点啊。要伤着我了。”轻松的声音打破可怕的静默,同时也打破了他的魔障。
鸿儿一惊,快速朝床上看去。
本来熟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毫无睡意,眼睛里带着冷淡的嘲讽,灼灼的看着他。
“你醒着?一直都醒着?”鸿儿愤然问道。
“是你的话,床前有人站这么久也会醒的。何况还释放这么可怕的杀意。我说鸿儿啊,爹爹我对你还是不错的,第一公子的宝座都给你准备着呢,你这又是来的那出啊?”男子问道,语气与其说是轻松不如说是不屑。
仇恨让那双最惹人怜爱的眼睛变成血红的颜色,浑浊可怖。男子的不屑更是雪上加霜。
“那出?这不是很明显吗,这是一场谋杀。死者就是你。”鸿儿幽幽的说。
“我说鸿儿啊,你现在就回去爹爹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你还是小南馆的二号公子,不久就会变成一号的轻歌公子。对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还这样,别怪我翻脸无情。我的武功如何你不清楚吗、。凭你,杀我?真是个不好笑的玩笑。”男子扯起嘴角,不屑的笑了下。
并没有因为男子的话露出惊慌的表情,鸿儿也微笑起来,冰冷异常:“我当然知道你有多强。所以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试图逃跑,但是我不逃不是怕你,而是在等机会。杀了你。”
“杀我?呵呵……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孩子了。那么你就和尚香一样,去凡府,那里的男人一定会很高兴他们连见都见不到的轻歌公子竟然十文一次了。你,后悔已经晚了。”
“后悔?那么,我亲爱的爹爹啊,你为什么不试试呢?把握送去凡府。”
似乎是鸿儿的语气和表态终于引起了男子的怀疑。男子忙静坐试探,丹田内空空如也,一直自信满满的脸上现出惊慌的话神色来。
“你……干了什么?”男子外强中干的叫道。
“爹爹误会我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干。是花知秋啦,他给爹爹下了点药。你也知道,他一直对这些有兴趣的。”
“什么药?”男子颤声问道。
“你说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子的脸色变得苍白。
“鸿儿啊,你可千万别冲动。听爹爹说,爹爹虽然以前有很多事情对不起你。可是也把你养大。你不记得你当初要饿死在街头,是我收留了你啊。这么多年教你唱歌弹琴,细心地培养,才能有今天的你啊……”
“是啊,我确实会感激你。”鸿儿冷声答道:“如果你不把五岁的我送给恋童癖的王老爷半月,十四岁的我的初夜卖给了虐待狂的宋公子。不再以后的那些日子让我生不如死的话,我确实会感激你。”
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已经送出。
叮……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鸿儿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到那把小匕首就那样轻松的挡住了他的长剑。
“你没中毒?”
一改哀求的神态,男子皱眉看着他,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中毒了?”
“你……这个无耻小人,我杀了你。”剑法完全失去了章法,鸿儿手中的长剑舞出烧火棍的弧度。
即使如此,男子任然手忙脚乱的应付了好一阵,才终于把临近疯癫状态的鸿儿制住。
变喘着粗气,男子边疑惑的自言自语:“莫非配方不对,这小子应该早就瘫了才对啊。”
迷蒙间,听到男子的话,鸿儿的神智一点点的开始清醒,才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他们两个人的搏斗,看起来似乎激烈异常,其实竟然全是市井无赖的打法。
自己的武功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听到自己问,神智开始渐渐的远离中,又听到男子在自言自语:“看来药方果然是出问题了。他早该昏了才对。”
似乎有些地方不对,有强烈的违和感存在,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没等想出答案,意识就消失了。
如果他能在坚持一会,他一定会发现不对的地方。很多很多都不对。最明显的,说话人的神态语气。
男子蹲在地上看着昏睡的鸿儿,烦恼的挠头:“这个家伙怎么办呢?这个地方蛮好的,我还没想换地方呢。要不,杀了他吧?”
“那可不行……”带笑的声音柔和的响起,竟然融进了他的氛围中来,和谐的几乎不被发现。
“为什么不行?”男子感知到危险,缓缓的起身,转头问道。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花知秋微笑着靠门站着,神态自如随意。在他后面,周公子冷然的看着他……脚下的鸿儿。
“自然是不行的,怎么能随便就杀人呢。”
“哦?那秋儿的意思呢?什么时候可以杀人?”
“自然是在有实力杀人的时候,就可以……随便杀人了。”笑意从花知秋的语气里消失,失去了掩饰,那人的嗓音里竟然有着武将般的凌厉气势。让人敬畏和恐惧。
“爹爹可是不同意秋儿的说法,你以为自己有实力杀人了不代表你真就有实力杀人。有时候自己的感觉是做不了准的。”在看不见得手里,一个粉包缓慢的被打开。
“秋儿劝爹爹还是不要轻举乱动的好,周公子的武功你也见识到过的。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抓紧粉包的手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放松一点,男子勉强笑道:“秋儿这是干什么啊,我怎么能得罪的起周公子?”
“让鸿儿过来。”似乎是懒得再废话了,花知秋直接命令道。
“他要杀我,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放过他?”男子也不废话,直接拒绝。
“你明知道他要杀的不是你。”
“知道,可是他却差点杀了我。这也是事实。”
“既然如此,那你想要怎么样?”花知秋又微笑起来,不过笑容怎么看怎么危险。
男子想了想,说出条件:“放我离开。”
花知秋的眼在听到男子的话时骤然眯了起来,离开?好像有个人一直都在做着离开的事情,难道是巧合吗?
“当然。这不算条件。”花知秋应道。
“不……”男子谨慎的看着花知秋的脸,摇头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懂了。别装糊涂。”
“哦?我懂什么?”
“我不是馆主,你已经知道。那么我是谁?你一定会想法设法去挖掘,即使事情根本和你无关。想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自大骄傲到不可理喻,不允许一点欺骗和隐瞒。所以,给我承诺。我要离开。”
花知秋细长的眼又眯了起来,只能看到里面光,亮的灼眼。
“我这种人……是什么人?”
似乎是对他的话太多感到烦躁了,男子轻皱了一下眉,想了想答道:“天之骄子,狂妄自大,凡是顺遂,因此自尊心强到变态。你这种人,看不起所有的人,注定孤独。好了,快点给我承诺。”
花知秋靠着门得姿态在以肉眼看不到的微小角度调整着,眼睛里,光亮的让人不可直视。
也越发的让人不安。
“承诺?不怕我不遵守?”
“不会,你的骄傲不会允许。鸿儿的毒可是快发作了,你想他死吗?还是你想自己试试解下?”
几乎完全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因为他的话气息有了细微的波动,被男子捕捉到,他反而不急了。
花知秋慢条斯理的回头看了眼露出破绽的周筠连一眼,只一眼,那个男人的气息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救他?一个得力的下属的性命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你选哪个?”男子胸有成竹的问道。
“你说呢?”
男子虽然明知他的拖延时间,不再回答。只沉默的看着花知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扩大。
越来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