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只要得到所讨要的东西就安静下来,而成人的欲望却永无休止。当婴儿得不到他肉体所需的东西时,他会又哭又叫,但只要一得到,他就会安静下来,再不讨要别的什么东西。但对于成年人来说,当他们认为生活不在于灵魂、而在于肉体时,情形就不是这样。这些人不断地要这要那,永无满足。
放纵肉体,把大量超出它所必需的东西给予它——这是一个大错误,因为奢华的生活并不能增加,而只能减少饮食、休息、睡眠、衣服和居住所给人带来的愉悦。不动手做饭,而吃下大量美味的食品,因此搞坏胃口,丧失掉对食物的娱乐的兴趣。本可以步行路也要乘车,习惯于睡绵软的床榻,吃精致的美味佳肴,住陈设豪华的房子,习惯于支使别人去做自己本可以做的事——失去了劳动后的休息、寒冷后的温暖所带来的快乐,失去了香甜的睡梦,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生活中平静而自由的快乐不仅不能增加,反而日益减少。
553淫欲的“美妙”诚如将人们引入泥潭的萤火虫夜晚的飞蛾扑向火中,因为它不知道火会烧着翅膀;鱼吞吃钓钩上的蚯蚓,因为它不知道这会害了它。而我们明白知道,淫欲一定会纠缠住并毁掉我们,可仍沉湎于此。
正像沼地上的萤火虫把人引入泥潭,而自己却飞走一样,淫欲的美妙也是这样欺骗人的。人们深陷于其中,败坏了自己的生活。当他们醒悟过来,回首观望时,已看不到他们为此而葬送自己生活的那个东西的迹象了。
同淫欲作斗争——凡是要从淫欲中解脱出来的人,除了初生的婴儿和已至此耄耋之年的老人,不论他的地位和年龄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最艰苦的斗争。因此尚未老朽的成年人,不论男女,都应该随时警惕它,一旦等到合适的时机,它便会发起进攻。
554需求越少,生活越幸福
需求越少,生活越幸福——这是一条古老的、然而远未被所有人认清的真理。
约翰.兹拉托乌斯特说,你越习惯于奢华的生活,你就越发陷于被奴役的地位:因为你的需求越多,你的自由受到的限制就越大。彻底的自由乃是一无所求,等而次之的——是所求甚微。
要想生活得平静而自由——就要舍弃那失去了也过得去的东西。
苏格拉底自己拒绝吃所有不是为了果腹、而是为了饱口福的东西,并说服自己的弟子们也这样做。他说,多余的饮食不仅对肉体、而且对灵魂都有很大的危害,他建议在吃饱之前就离开餐桌。他让弟子们想想智者尤利西斯的故事:为什么女巫喀耳刻的魔法没能迷住他,就是因为他不贪吃,而其同伴们一旦扑向女巫那美味的食品,就都变成了猪。
555为获得世俗的荣耀而做事,那是一种不幸许多情况下人作恶是出于自己的肉欲,而更多的情况下人作恶是为了得到赞赏,为了世俗的荣誉。当你很难、或者几乎无法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做他正做的事时,那么请你相信,他行为的动机——就是希望获得世俗的荣誉。
人在做一件事时,不是为了自己的肉体,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灵魂,而只是为了博得人们的赞许——这是人们生活恶劣的主要原因之一。
每一个好的举动都隐含着想博得人们赞许的成分。但如果你所做的事只是为了获得世俗的荣耀,这便是不幸。
对荣誉、对获得人们的赞许、尊敬和夸奖而操心——没有哪一种邪恶会如此一样,能把人们久久地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并使他们疏于去理解人类生活及其真正幸福的意义。
556真诚的人不富有,富有的人不真诚
10个善良的人挤在一条毡子上睡觉,也会友好相处、睡得踏实,而2个富人住10个房间,也不能和睦相处。如果一个善良的人得到一大片面包,他也会分一半给饿肚子的人。但如果一个皇帝占有了半壁江山,他不把另一半据为己有,是不会高枕无忧的。
3个富人占着15所房子,也不会放一个穷苦人进来暖暖身子,过一夜。一个农家的7尺小屋,住上7个农奴,他也愿意收留过路人,并说:我们应该有福同享。
对他人的悲哀无动于衷的往往是富人。有怜悯心的人大多没钱。有钱的没几个有怜悯心。因此,皮赛感叹道:财富使人对高傲、残忍、自以为是的无知和荒淫无耻习以为常。
557穷人苦恼,而富人加倍苦恼
贫困的人要想把有益于肉体的贫困转变为有害于肉体和灵魂的财富,这是徒劳无益的。人们总是报怨贫困,千方百计去获取财富,但实际上,贫困与不幸赋予人以坚强的力量,与此相应,放纵与奢侈引导人走向衰败和毁灭。
富人的日子不好过,因为他不得安宁,终日为自己的财富担心;也因为他的财富越多,他的操劳也越多。而富人的日子不好过的主要原因是,他所能交结的只是少数与他相同的富人。
而与其他的人、与穷人,他却无法交好,他的罪孽就将真相大白。他也就不能不感到羞耻。
558人很少会饿死,但会被饱食终日累死饿死的事很少有。但由于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而得病、死亡的事却屡见不鲜。
559智慧就是懂得生活的任务及怎样去完成人人都需要智慧,因此,人人都可以成为智者。智慧——就是懂得生活的任务是什么和怎样去完成这个任务。
560人无法逃脱心中的恶
那些不犯大恶的人不易觉察到其他人的大恶。
据《法句经》,夫论在人中、在海里,还是在山谷深处,人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脱他自己心中的恶。谨记勿忘。
561生活就是向一个永远也不能达到的目的逼近朱塞佩.马志尼说,在这里,在地球上,没有、也不可能静止,因为生活——就是向一个永远也不能彻底达到的目的接近。静止是不合理的。我说不出来,这个目的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它都是存在的,而且我们知道,我们正在向它走近。失去了这个进程,生活就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骗局。我们要走近这个目的,只有靠自己的努力。
每个人都懂得,不努力,在物质劳动中你将一事无成。应当明白,在生活的主要任务上,在灵魂生命上,不努力也将一无所获。
让一切越来越美好——生活的全部任务就在于此,而让一切变好只能靠努力。
562出于习惯的善行还不是真正的善的生活哲学家康德说过,有两种东西令他惊讶。一种,是天上的星星;另一种,是人的灵魂中善的法则。
为了让生活没有悲伤,充满欢乐,应当永远善待所有生命——不仅人类,还有动物。
人不可轻率地看待善,不可在心中说:“我无力行善。”正如滴水可以满缸,一点一点地行善,人便可成为奔向幸福的人。
按照佛教哲理,如果做善事是出于某种目的,那么它已不是善事。真正的爱只发生在你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的时候。
如果一个人做善事,仅仅是因为他已习惯于这样做,那么这还不是善的生活。只有当人成为有善德的人而做出努力的时候,善的生活才会开始。
563思想是改变所有人生活的真正力量
精神的力量、思想的力量是能够改变我们及所有人生活的真正力量。人的命运不管是这样的,还是那样的,都取决于他在思想中是怎样理解自己的生活的。
为了使坏的生活变成好的生活,首先应当尽力弄明白,生活是因为什么变坏的,为了使它变好应当做些什么。所以说,为了使生活得到改善,应当是先思考,后行动。我们不能阻止鸟儿从我们头上飞过,但我们有权力不让它们在我们头上做巢。
当坏的思想进入头脑,而又不能赶走它时,你可以明白,它是坏的思想,而只要你知道了它是坏的,你就不会沉湎于它。脑子里出现了有关某个人不好的念头,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件事;但是如果我明白,这是个坏念头,我就能想起来,对别人加以指责是不好的,我自己就是坏的。而想到了这些,我就能克制自己,即使是在思想里也不去指责别人。
564幸福而知足
人应当把做一个幸福而知足的人确立为自己的第一原则。
人只有在想要得到他无法得到的东西时,才是不幸的;如果他想要得到的,是他能够得到的,这时他就是幸福的。
爱默生说,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处境不满,他可以用两种方法来改变: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或者改善自己灵魂的状况。前者不是随时都可以做到的,后者则永远随他自己掌握。
565人生的三个重要之“最”
有人问一个哲人:什么事是最重要的?什么人是最重要的?生活中什么时间是最重要的?
哲人回答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与所有人共同相爱,因为每个人生活的任务就在于此。”
“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在此刻所交往的人,因为你任何时候都不可能知道,你将来是否还会同现在交往的这个人再次相见。”
“最重要的时间——惟有现在,因为只有于现在之中你才能把握自己。”
566我们生活在未来与过去的交汇点上
时间是没有的,有的只是瞬间。而我们的全部生活就在于此,在这瞬间之中。因此,在这绝无仅有的瞬间之中,我们应当全力以赴。
我们常说时光流逝。这并不对。流逝的不是时光,而是我们。当我们在河上乘船的时候,我们感觉到,是河岸,而不是我们所坐的船在走。时光也是如此。
阿米尔说,我们仅仅觉得时间是存在的。其实它不存在。时间——这只是一种器具,借助于它我们逐渐地看到那真实存在和始终如一的东西。眼睛并不是一下子就看到一个球的,为了使眼睛看到这个球,必须使球在注视着它的眼睛前面转动。世界就是这样展现开来的,或者说,世界好像是在时间中在人的眼前展现开来的。对于高等智慧来说,时间是不存在的:将有的即是存在的。时间与空间——这就是把无限打碎,以便为有限的生命所利用。
过去的已不存在,未来的尚未到来。存在的是什么呢?只有那个未来与过去相交汇的点。这个点看起来是虚无的,但实际上我们的全部只存在于这个点上。
567生命的深度比长度更为重要
我们生而具有记忆过去和设想未来的能力,只是为了按照这两方面的想像,正确地决定现在的行为方式,而绝不是为了惋惜过去和准备未来。
我们之所以为过去而痛苦,为未来而败坏自己,原因是很少为现在而操劳。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尚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现在。
我们未来的状态相对于我们今天的状态来说,永远是一个幻想。
爱默生说,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度,而是生命的深度。问题不在生命的延续,而在于使生命不依赖于时间而度过。要使我们的生命不依赖于时间,我们只有靠善的努力来生活。当我们这样来生活的时候,我们就不会给自己提出时间的问题。
568善意而有趣的游戏比许多事更重要
那种过量饮食时胃的感觉,也时常出现在娱乐方面。人越是竭力要获得进食的快感,想出些花样翻新的食物,就越是减弱胃的消化力,减少进食的愉悦。同样,人越是极力要用那些精致的玩法来获得更多娱乐的享受,他就越多地丧失掉从事真正娱乐的能力。
人们常常高傲地拒绝那些无害的娱乐,他们说没有时间,因为他们有事要做。实际上,善意而有趣的游戏比起许多事来都更必要,也更重要。而离开这一点,那些大忙人借以拒绝玩乐而做的事,往往是些最好什么时候也不要做的事。
569不要把自己的堕落看作合法的享受
当那些纯洁的少男少女身上性的感情觉醒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做呢?靠什么来加以引导呢?
要使自己保持纯洁,在思想和欲望方面追求最大限度的童贞。那些已堕入邪恶、已被盲目的爱和对熟人的爱所吞没的少男少女们又应该怎样做呢?
还是如此:不要放纵自己堕落。要知道,这种放纵并不能使自己解脱邪恶,而只能陷得更深,所以还是要追求最大限度的童贞。
那些无力克制自己而堕落的人们该怎么做呢?
不要把自己的堕落看作合法的享受,像如今的人们那样,拿婚礼来作为挡箭牌,也不要把它看作一时的享乐,可以与他人再次发生。同样,当这种事是与不般配的人发生的,或是不经婚礼仪式的,也不要把它看作一种不幸,而要把它看作进入一种稳定婚姻的前奏。
那些已婚的男人和女人该怎么做呢?
还是如此:共同致力于把自己从性欲之中解放出来。
570遇到令人不快的事时,不要怪罪别人或命运据爱比克泰德,每当我们遇到令人不快的事时,我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怪罪别人或命运。而不去想,如果人或者命运能够使我们的处境变坏,这只是说明,在我们自身有某些方面出了问题。对那为灵魂而生的人来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给他以坏的影响:在这样的人看来,压制、屈辱、贫穷、疾病,都不是恶。
571思想浅薄的人会丧失对改善生活的可能性的希望康德说,思想浅薄的人常常为那些沉重地压迫着人类的不幸而忧虑,便会丧失对改善生活的可能性的希望,并产生对制约着世界秩序的天命的不满。这是一个大错误。为了在艰难的生活中不失去勇气,更主要的是,为了不把一切都归罪于命运,不放过我们自己的过错(这种过错是一切恶的唯一根源),最大限度地对天命保持满意(尽管它已经为我们现在的尘世生活选定了一条最艰辛的道路),是十分重要的。
572正确对待自己背负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