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知夜等四人开始警惕起来,不敢妄动,看着倒地昏迷的萧芦荻,都屏息凝视着。
最见真等三人,也看着昏迷的萧芦荻,全组的希望全压在他身上了,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败啊。
两组僵持了许久,终于,倾南北发问道:“朱弦子,这是怎么回事?”
朱弦子说道:“貌似失败了。”
倾南北问道:“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这是怎么回事?”
朱弦子正要回答,头顶被凉知夜敲了一下,说道:“倾南北问的是为什么我们还不动手。”
倾南北点点头,朱弦子委屈地捂着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纹山河猛踹了萧芦荻一脚,说道:“为了保护这个废物,几乎耗尽了我的元力,更可恨的是,让我在可爱的姐姐面前输了两次!”
四对三,最见真这一组败下阵来,以最后一名的荣誉结束这一个月的修行。
从第二排降到第五排,虽然他们都不甘心,但也只能认命了。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转眼已是半年。萧芦荻就是在这凝重的令人窒息的日子里,不断挣扎着。他享受不到自己修行成果的兴奋,也失去了遐思的空闲。太阳刚出来,老早起来就在老师的反复训骂中开始修行,晚上月过梢头,才能躺在床上,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这段时间仿佛是个空白,空白掩盖着水火以及炼狱。这不由得引人反思,人最快乐的时光停留在何处?是在未来,还是在过去?
阶留痕曾告诉过他们:“你们最大的敌人,就是人!”
人拥有力量的目的,就是为了剥夺他人的幸福,来换取自己的幸福。想一想夺文武的话,倒觉得自己的幸福被剥夺得所剩无几,自己又怎么忍心去夺取他人的幸福呢。
萧芦荻不再写只有自己能看得懂的诗,而是拼命训练,他只想要去守护,守护自己的那份最基本的幸福。
可惜,半年来,每次总让自己失望,更让同学们失望,因为,他没有一次能成功召唤出梅芳冽。渐渐地,众人对他彻底失望,鄙视的眼神日趋加重。虽然苏果薇在训练过程中,一直帮着自己,可是,这样耽误了不少她的修行。于是,他向老师提出,自己单独训练,老师也同意了。毕竟,不能因为一个自己,而拖累了众人,就是人人常说的“一只老鼠坏一锅粥”。
他每天打着树桩,在阆苑湖中拼命游泳,在火岩浆上艰难爬行,在流沙上练习人术,在丛林中攀藤跳跃,诸此等等。而同学们早已能够踏湖奔跑,甚至凭空飞行,拥有各种超强的元术。自己也就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羡慕着,渴望着。
每个月的比赛,跟自己有关的都是输,最后一排永远是自己的席位。他痛恨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元翰院,让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废物。当初,被老师撵出皇宫,一切痛苦,都不会有。
半年是一次放假时期,宫外的学生可以回家省亲。萧芦荻走在回家的路上,来时正是风雪飘摇,回时,已经是炎热异常。他一步步走着,不知道该如何给家里交代,走了半天,来到吵闹的街衢,转眼,又看到楼额上那块匾书写在粉红色的“天一楼”,香气自楼内散发出来,两个摇着蒲扇的妖冶女子,在楼前谈着话,看到一脸土灰的萧芦荻,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楼内传来喧闹声,一名女子被强推出楼,只见她,头饰散落,妆容被泪水玷污,腹部微凸,显然是有孕在身。
女子跪在楼槛上,哭求道:“妈妈,求求您,让女儿有个孩子,女儿这辈子都听你的!”
一身雍装,圆眼大脸的妇人,右手掐着腰,左手握着扇,冷着脸说道:“你个死丫头,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真把这当成是你自己的家了?这个不知道爹是谁的杂种,你让他有何脸面活着?”
女子抚摸着肚子,说道:“求求您,妈妈,看着女儿为您赚了那么钱的份上,就让女儿有个孩子,女儿下辈子继续给您做牛做马。”
老鸨眼神上扬,冷哼一声,说道:“我可养不起两口牲畜,你没的选择,要么打掉孩子,妈妈继续疼你,要么在你妊娠期继续接客,你想想,挺着大肚子接客,你的孩子生存的机会有多高?妈妈这是为你照想,怀胎六甲,是个漫长的日子。”
女子叩地哭求道:“妈妈,请给女儿十个月时间,女儿休假后,定然加倍工作。”
老鸨喝了一声“扇儿,拿药”,继而对女子说道:“偷懒十个月?等你长到我这个年龄,妈妈准你一辈子的假。”说罢,摇着扇子,转回楼内。
另一个名唤扇儿的女子,手中拿着药瓶,走到女子身边,劝说道:“你也知道妈妈的脾气,如果非得再让妈妈逼你喝药,恐怕你吃不了那个苦头。”
女子看着眼前的药瓶,失神了般,泪水顺着脸颊无力地流着。
萧芦荻看不下去了,却也无法插手,低着头,默默走开。
为什么要走出那个门,那个圈着童年快乐的门?他真想一辈子就躲着那扇门后面,抬头就看看梅花竹叶,便知足了,可是,踏出了那扇门,很多无助的事情,如蚂蚁般撕咬着自己的心脏。
终于,来到了御史府,回家的亲切感,本应是狂喜的,可他,心情异常沉重。
府前,立着两个老人,一个又高又直,挺拔而立,一个又瘦又弱,佝背而立,分左右站着。萧芦荻不记得自己府上有人把守,上前说道:“两位伯伯,您们是?”
那个高直的老头说道:“臭小子,滚开,没看到这是御史府邸吗?”
萧芦荻躬身说道:“伯伯,我是萧芦荻,御史的儿子。”
那个老头眼睛凑到萧芦荻脸上,细看了一遍,说道:“原来是少主子,小的眼拙,没认出来。小的人唤杨执门,另一位人唤柳执门,见过少主子。”
另一个老头朝着萧芦荻赔笑行礼。
萧芦荻暗想着,完全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个,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他也不理会这么多,大步走到门前,推门欲进。
这时杨执门伸手拦住萧芦荻,说道:“抱歉,老爷吩咐过,如果少主子回来,必须要试探下少主子进展到何种地步,这有份信,请看。”说罢,递给萧芦荻一封信。
萧芦荻打开,正是父亲亲笔信,只见上面写着:“青山处处见,麟角不可得,若有登天志,天涯是乡关。吾儿,打败了杨柳执门,才有资格进入这个家。父:萧谦执笔。”
萧芦荻把信放入信封,泪花闪烁,终于是忍住了没有流出来。他退了数步,左掌放在右拳上,说道:“两位伯伯,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