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的军队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尉迟迥的老巢相州首府邺城,很快攻破邺城,尉迟迥兵败自杀。
反对杨坚力量最大的尉迟迥被平定了。不久,王谦也兵败被杀,司马消难败逃江南。三方武装反抗全被平定,北方出现了统一的局面。
三方武装叛乱被平定,宇文氏宗室势力被剪除,杨坚已经清除了通往皇帝宝座的一切障碍,他要取代北周,要从小外甥的手中夺取皇位了。
公元581年二月,杨坚派人为周静帝写退位诏书,诏书极力称赞杨坚的功德,希望杨坚按照舜代尧的“禅让”旧例,接受皇帝称号,代周自立。杨坚在再三假意推托之后,才勉强地表示同意接受。于是,9岁的小皇帝宇文阐“自愿”让出皇位,他的外公杨坚则穿自己准备好的皇袍,在百官簇拥下进入宫殿,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杨坚曾被封为随国公、随王,所以就把自己建立的新王朝称“随”。但是又感到“随”字有“走”字偏旁,不合江山万年之意,便改“随”为“隋”。定年号为开皇,仍以长安为都城。于是,一个新的隋王朝便诞生了。公元581年便是隋开皇元年,杨坚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隋文帝,时年40岁。
隋文帝杨坚,从580年五月总揽北周军政大权开始,到581年称帝为止,其间只有十个多月,就迅速夺取了北周政权,这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由于各族人民反对北周鲜卑贵族宇文氏的残暴腐朽统治,北周的政权已岌岌可危。杨坚执政以后,既依靠汉族地主阶级,也注意吸收汉化的鲜卑贵族参加,民族关系得到缓和。杨坚还注意进行社会改革,注重发展生产,因而得到了地主阶级的支持和人民群众的好感。因此,北朝长期以来为少数民族贵族统治的政权,终于为以杨坚为首的汉族地主阶级政权所代替。隋王朝的建立,中国的历史开始了新的发展历程。
杨坚代周称帝,虽然打败了北周的宗室和割据势力,统一了北方。但是,在隋王朝的北边,还有突厥不断南下的威胁,南方还存在着两个国家:后梁和陈。整个中国还没有统一。
突厥是兴起于中国北方草原的少数民族,世代居住在金山(今阿尔泰山)之南,以打铁为业。6世纪中叶,在首领阿史那土门的领导下,建立起突厥汗国。以后突厥不断向四方扩张,势力极盛时,东达辽海(今辽河)以西,西至里海(今中亚里海),南自沙漠以北,北到北海(今贝加尔湖)。北周时期,北周、北齐相互对立,他们各送重赂求突厥援助,突厥更加骄横。突厥佗钵可汗曾对臣下说:“我在南边有两个儿子(指北周和北齐),十分孝顺,完全不必担心没有财物使用。”
北周末年,突厥求婚于周王室,北周便以赵王宇文招之女千金公主与之和亲。杨坚代周称帝,突厥沙钵略可汗声称为北周报仇,发动骑兵40多万,大举南侵,攻略今甘肃和陕北一带,屡败隋兵。隋文帝采用大臣长孙晟的建议,利用突厥内部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工作,然后各个击破。公元582年(隋开皇二年),杨坚派杨弘、高颎等率领大军北击突厥,取得胜利。杨坚又多次征发民夫修筑长城,对北边诸州加强守备,也阻止了突厥的南侵。584年(隋开皇四年),突厥沙钵略可汗遣使到隋朝贡,表示友好,千金公主宇文氏也上表请改姓杨,愿意成为隋文帝的女儿,隋文帝表示同意,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其他突厥各部也纷纷向隋求和,隋的北方边患逐渐消除,北方边防渐趋巩固。
对于局促在南方江陵(今湖北江陵)的后梁,杨坚也加紧了并吞的步伐。后梁国家很小,国势很弱,原为西魏、北周的附庸,到梁孝明帝萧岿时,萧岿与文帝关系很好,文帝曾聘萧岿的女儿为晋王杨广之妃,是为萧妃。萧岿死后,后主萧琮继位,587年(隋开皇七年)8月,文帝邀请后梁帝萧琮到长安,萧琮不敢违抗,率后梁文武百官二百余人前往长安,文帝趁机扣住不放,并派崔弘度率大军以助其防守为名开进江陵。不久,下诏废掉梁国,以萧琮为上柱国、莒国公。后梁亡。
这时在南方,就剩下一个陈国。陈国占有东南的半壁江山,有军队10多万人,国都在建康(今江苏南京),据有长江之险,是一个在军事、政治和经济方面都有相当实力的国家。
为了统一江南,隋文帝在建立隋王朝不到一个月,便委派韩擒虎为庐州(今安徽合肥)总管,贺若弼为吴州(治江都,今江苏扬州)总管,做进攻陈朝的准备。
582年,(开皇二年),隋文帝命长孙贺为东南道行军元帅,统率八总管南下攻陈,但因时机不成熟,又适逢陈宣帝死,便以“丧葬期间采取军事行动不符合礼仪规定”为借口,班师回朝。
隋文帝曾经征求宰相高颎平陈的方略,高颍提出了一个办法,即经常派遣小股部队破坏陈朝粮食储备,在经济上搞垮陈朝。高颎指出:“江北气候寒冷,田里的收获较晚,江南气候温暖,水稻早先成熟。算准他们收获的时候,我们暗中征调兵马,声称搞突然袭击,他们一定会屯集兵马进行防守,这样足以耽误他们的农时。待对方已经聚集了兵马,我军便解甲回来,多次使用这办法,让对方习以为常,然后我方再次征集兵马,对方必不会马上相信。在他们犹豫不定之际,我们已渡过长江,登陆作战,有进无退,士气定能倍增。还有,江南土层不厚,房舍多用茅草竹片构成,所有的储积,都不用地窖。我们暗中派人潜入,利用风势放火,烧毁他们的粮仓,等对方重新修复完毕,我们再次去放火烧掉它。不出几年,对方定会财力全空。”文帝采纳了高颎的建议,陈国人开始受困。
在军事上,有大臣分析陈据有长江天险,既有步兵又有水师的特点,建议制造战船,训练水师,杨坚也采纳了建议,命杨素在永安(今四川奉节)制造大小战船几千艘。杨坚对高颎说:“我为一国之君,人民的父母,怎么可以因为隔着一条衣带宽的长江而不前往拯救。”表达了他统一江南的决心。
这时陈朝的统治者为陈后主,陈朝传至后主已历五代。后主陈叔宝是个十分荒淫的君主,他一登上帝位,便大兴土木。为了满足其穷奢极欲,他在光昭殿前筑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三阁的窗户、壁木、栏槛都用沉香或檀香木料制成,并装饰以金玉和珠翠,外悬珠帘,富丽堂皇。阁内还设有宝床宝帐,珍奇玩物之类,瑰奇珍丽,光怪陆离,人间少有。每当微风吹来,帘卷珠动,香闻数里,旭日初升时,则五颜六色,光照后庭。阁下又积石为山,引水为池,山水之间种以奇树异花,非常幽雅美丽。
陈后主特别宠爱张贵妃和龚、孔二贵嫔,尤其是张贵妃,张贵妃名张丽华,有天生一头七尺长发,色黑如漆,光可照物,而且脸若朝霞,富有神采,双眼顾盼,含情脉脉,陈叔宝不离左右。
陈叔宝整天和贵妃们游宴玩乐,制作艳丽的词曲,选宫女千余人表演歌唱,其中乐曲尤以他自己所谱的《玉树后庭花》、《临春乐》最为有名,内容也不过是赞美各位妃嫔的容貌。陈后主荒耽酒色,通宵达旦,所有百官奏事,都由宦官蔡脱儿、李善度进请。陈叔宝将张贵妃抱坐怀中,共决国家军政大事。贵妃干政,宗戚横行,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搞得国政败坏,民众怨声载道。
公元588年(隋开皇八年三月),隋文帝下诏伐陈,又致国书给陈,历数陈后主穷奢极欲,大兴土木,资产枯竭,民不聊生等二十条罪状,命人将诏书抄写三十万分,散发到大江南北。十月,隋文帝在寿春(今安徽寿县)设置淮南行台尚书省为南征总指挥部,任命儿子晋王杨广为行台尚书令,担任最高指挥官。命晋王杨广、秦王杨俊、宗室清河公杨素并为行军元帅。于是,杨广出六合(今安徽六合)、杨俊出襄阳(今湖北襄阳)、杨素出永安、刘仁恩出江陵(今湖北江陵)、王世积出蕲春(今湖北蕲春)、韩擒虎出庐江(今安徽合肥)、贺若弼出广陵(今江苏扬州)、燕荣出东海(今江苏连云港),合计90总管,军队51万8千人,皆受晋王杨广调度。隋军东起东海、西至巴蜀、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大举南下。
在隋军的大举进攻下,陈朝边将,谍报屡至,飞书告急。而陈叔宝依然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他从容地对近臣说:“天子之气,一向都在建康,当年齐兵来过三次,周兵也来过两次,都被我们打败,这次隋兵再来,难道就有例外吗?”都官尚书孔范应声大言不惭地说:“长江天堑,自古作为界限隔制南北,今天隋军难道还能飞渡吗?这是沿江诸将想要邀功请赏,而谎报军情紧急。臣常恨官位低,隋军要是渡江而来,那正是我立功升官的好机会,看来我可以建功勋升至太尉公(国家最高军事长官)了!”有人传言隋军的战马死了,孔范叹息道:“这将来是我的马呀,死得可惜!”陈后主听了欣然微笑,表示赞同,一幅绝妙的昏君、佞臣对答图。
589年(隋开皇九年正月),隋将贺若弼利用陈朝君臣沉醉于庆贺新年,防备松懈的时机,从广陵引兵渡江,陈朝将士竟没有发觉,贺若弼乘胜进军,很快占领京口(今江苏镇江),俘虏陈朝徐州刺史等以下6千余人。贺若弼领兵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有士兵在民间买酒,当即被贺若弼下令处死。隋军还释放俘获的6千陈兵,并发给他们粮食,还将隋文帝的平陈诏书散发给他们,让他们回各地宣传。另一路隋将韩擒虎率领5百士兵,自横江夜渡采石,把喝得酩酊大醉的陈兵全部俘虏。韩擒虎率兵过江之后,稍加休整,便进攻姑熟(今安徽当涂县境),仅用半天时间便一举攻克。接着,贺若弼自东北、韩擒虎自西南,南北夹攻,直逼建康。
当时建康的陈朝守军尚有10余万,陈叔宝却早已六神无主,日夜啼哭,并把军国大事都委托给佞臣施文庆。施文庆知道陈朝将领痛恨自己误国害民,又怕这些将领有立功的机会,便把将领们给陈后主的表奏都扣压下来,不采纳他们的建议。当隋兵已至建康城外时,陈朝将领认为只能固守待变,等各地增援部队来再里外夹攻,即可破敌。陈后主却突发奇想要主动出击,一决雌雄。他命令将军鲁广达进入白土岗,与隋军贺若弼面对面摆开阵势,又命令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等将军率领兵马,与鲁广达一起自南向北摆成20里的一字长蛇阵,抗拒隋军。这种兵力部署不仅不能对隋军造成威胁,反而使自己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不利境地。贺若弼抓住陈军弱部,径取孔范。孔范的军队刚一交锋,转身便走,陈朝各军见状,纷纷溃退,无法制止,隋军终于大破陈兵,萧摩诃被俘。
陈将任忠原主张固守,现在看到兵败不可收拾,便向陈后主报告失败情况,他悲痛地说:“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说完就往石子冈,向隋将韩擒虎投降。韩擒虎兵不血刃,在降将任忠的向导下,率军直入建康朱雀门。陈朝守军想抵抗,任忠挥手说:“老夫都投降了,你们抵抗有什么用!”陈朝士兵见此情况,纷纷散去。
隋军喊声震天,迅速进入皇城,陈叔宝心慌意乱,急于躲藏。陈朝尚书仆射袁宪建议陈叔宝整齐衣冠,登上金銮宝殿来见隋将。陈叔宝不接受,他说:“刀口底下,切不可乱试运气,我自有妙计。”陈叔宝的“妙计”就是躲起来。他带了十几个宫女宦官,来到后宫景阳殿,躲入一口枯井中。
隋军进入后宫搜索,到处找不到陈叔宝,当他们发现井边有异样情况时,便俯在井口呼叫陈叔宝的名字,没有人回答。隋军便扬言要往井中扔石头,这才听到陈叔宝的惊叫。隋军士兵抛下绳子往上拉他,觉得特别沉重,正在为陈叔宝的超级体重感到惊奇时,却发现一绳拉上三个人,原来陈叔宝和张贵妃、孔贵嫔三个绑在了一起。
隋军占领建康后,又派军占领南方陈地。岭南地方首领冼夫人是南朝梁高梁(今广东阳江西)太守冯宝的寡妻,她统辖部落十余万家,很有实力。隋军统帅晋王杨广命陈叔宝致书冼夫人,告诉她说陈朝已亡,劝其归隋。冼夫人深明大义,派人迎接隋使入广州,岭南诸郡皆定,冼夫人为国家的统一作出了贡献,隋册封她为宋康郡夫人。至此,陈境皆平,中国重归统一。
隋平陈,隋王朝取得了南方的30个州,100个郡,400个县,增加户口200万人。隋平陈统一南方,结束了自东晋十六国以来270多年的分裂割据局面,为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前提,中国历史进入了一个统一、安定、繁荣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