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最近很累,因为赵家的马场整个都要整修一遍。分拨了上百名小厮杂役一同完成这个绝对不算小的任务。而秦耕,很不幸的便是这其中的一员。
每天都要给好几亩草场的草修剪一遍,真的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更何况秦耕只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还稍显营养不良。
本来秦耕是不用去做这些完全没有油水,还又苦又累的活的。因为他的爷爷是整个赵家最会养马的人,便是一匹最最普通的野马,老头子也能把它喂得是膘肥体壮。而在赵家能骑马的,绝对是有一定地位的,说不定就是什么公子,小姐。所以,老爷子在赵家上千下人中,地位也着实不算低了,便是马场的几名管事,也会很尊重老爷子的意见。
可是,现在却有所不同了,因为老爷子似乎大限已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最终也没能抗过去,一命呜呼的去了。
正所谓人走茶凉,老爷子虽然刚走没多久,但总有些眼红老爷子地位的人趁机落井下石。所以,秦耕才会被安排去做那修剪马场的事。要知道,赵家乃是方圆千里最大的家族之一,名下的城池都不止一座,各种做生意的坊市,店铺,更是数不胜数。这样一个大家族的马场,占地足有五百亩之广!却要限令秦耕一月之内全部完工,不可谓之不严苛。幸好,老爷子以前的人脉还在,那一丝香火情仍然未曾完全断去。管事之人还给秦耕分了几人一同完成这个任务,总算是没有将其逼上绝路。
终于完成一天的工作,秦耕艰难的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座生活了足有十四年的小房子。
先给爷爷的灵牌上了三柱香,拜祭了一番。秦耕才动身前往厨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可能是因为太累了,秦耕吃的不多便感觉失去了食欲。
默默地蜷缩在木板床上,秦耕抚摸着胸口的一块木雕,雕功很差,看起来几乎不成型,但那是爷爷送给他唯一的礼物。想着爷爷生前的音容笑貌,秦耕的眼眶渐渐的湿了。
“爷爷,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秦耕对自己说道。
抹了把眼泪,一天的劳累冲上心头。秦耕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却不知晓,夜半时分。那块木雕焕发出缕缕幽光,随着秦耕的毛孔进入到体内,不断的冲刷,洗涤。让秦耕的肉身再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的强韧起来。
……
金戈铁马,大旗飘荡。天空一片阴沉,裂开无数道大口子。血色的雨瓢泼而下,雷霆闪耀,猛然击下。
突然,天空被彻底撕裂!一团庞大到难以估量的庞大阴影突兀的出现在天际!
无数道人影自那团阴影中冲出,地面上也有看不清面孔的大军逆天而上!
无数强大到令大地都为之颤抖的人影在拼命搏杀。
‘‘又是这个梦吗?‘‘
秦耕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看不透彻具体,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但更多的是根本看不懂。但秦耕仍然被眼前的一切刺激的心弛神往。
随时都会有笼罩着神辉的强者自天际坠落,小小的身形却能够轻易的击穿浩瀚的大地!
无数人形的兽形的生灵在浴血,但秦耕却听不见任何东西,如同在看一场瑰丽到极点的哑剧,只能凭自己想象,为那动人心魄的场景配上自己的声音。
崩裂的大地之上,一尊气势磅礴到血雨都不能落下的黑色人影突然出现。
他一拳捣出,天地间似乎在那一刹那失去了一切的光!一切的颜色都再无法以言语道出!
天际的阴影竟然直接被崩碎了一角!
……
“秦耕,你小子还不起床?小心这个月的月例被扣光!”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破锣嗓子的吼声将秦耕从梦中惊醒。
秦耕这才发现,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
“糟了!”秦耕是真的急了,管理马场的管事,一直都跟秦耕的爷爷不对付。秦耕修剪马场的活便是受他照顾秦耕而安排的。这要是去晚了,还不知道要被怎样收拾呢?
连脸都没洗,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套好,秦耕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那个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的大汉喊道:‘‘大叔,我走了啊!真要迟到了!‘‘
紧赶慢赶,秦耕几乎是踩着限定时间的最后一刻冲入了马场。
“还好,还好。”秦耕抹掉额头的汗水。走向马场的库房,准备领取工具。
刚推开库房的大门,秦耕就忍不住把头缩了一下。因为一个面色发黑的中年人,身穿一套赵家管事的服装,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库房里。
秦耕一进门,他便用那淡漠的眼光,盯着秦耕不放。
“牛管事,早上好啊!”秦耕硬着头皮走进库房,生硬的打了个招呼。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
牛管事不发一言,只是看着,看的秦耕心里发毛。
“牛管事,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去干活了?”秦耕一边注意着牛管事那张死人脸,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看到牛管事没什么反应,秦耕一把抄起大剪刀和背篓就想跑。
“站住!”
声音不大,但秦耕可不敢装作没听到。只能满脸堆笑的向牛管事问道:“不知牛管事有何吩咐啊?小子一定万死不辞,尽心尽力。”心里却暗自叫苦,不知道牛管事要干什么?
那牛管事就是这五百亩苍山马场的管事之一,在马场中的权利大得吓人。也就是他,与秦耕的爷爷不对付,二人经常互相拆台。一个权利大,一个人气高,倒也没有谁能轻易压过谁。但现在爷爷去世了,只留下秦耕一个人。看样子牛管事很有一副要把上一辈的恩怨放在秦耕身上的样子。这不,大清早的好想就来找事儿来了。
‘‘我且问你,为何此时才来?‘‘
秦耕心头叫苦,难道还能说是睡过头了?那不得被罚到死。但一时又想不到理由,支支吾吾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牛管事见状,嘴角扯了扯,顿时了然于胸。说起来,他与秦耕爷爷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只不过是秦耕爷爷当年年少轻狂,因为其高深的养马术而放言道:别说是马,只要是畜牲,哪怕是蠢猪蠢牛,他也能把他养的能带人跑上个几百里路。正是这句话,犯了小心眼的牛管事的忌讳。觉得秦耕爷爷是在指桑骂槐,说他是一头畜牲一般的蠢牛。便记恨上了。
不过,因为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只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真正的压倒过秦耕的爷爷。所以才会想要修理一下秦耕,出口恶气。
这下气也顺了,也就准备放过秦耕。毕竟欺负一个孩子也算不了什么本事。
摇了摇头,牛管事表情严肃,说道:“今天你就不用去修理草场了,回去接替你爷爷的工作,还是养马吧。别跟我说你不会养马?”
秦耕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即过来的是满溢心头的狂喜,终于不用再去修剪那该死的草了。
‘‘谢谢牛管事,那我现在就去了?‘‘秦耕指着门外说道。
牛管事点了点头。秦耕兴奋的就往外冲。
‘‘等等。‘‘
秦耕整个人都僵住了,难道他只是逗我玩呢?
‘‘牛管事,您还要干什么?‘‘
看到秦耕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绕是以牛管事不苟言笑的性子,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把东西放下再走。‘‘指了指秦耕背上的背篓,牛管事无奈的说道。
‘‘哦。‘‘
放下背篓和大剪刀,秦耕小心翼翼的对牛管事说道:‘‘那我走了?‘‘
‘‘走吧。‘‘
走到门口,秦耕又回过头:‘‘那我真走了啊?‘‘
牛管事愣是被逗笑了,挥了挥手:‘‘赶紧走,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
秦耕一边摇头,一边赔笑着退出去。
……
出了库房,确认牛管事不是在逗自己玩以后。秦耕只觉得天是那么的蓝,草是那么的绿。压抑许久的心情终于豁然开朗,就连那吹拂的微风,秦耕也觉得就像少女的素手。虽然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少女的手。
来到熟悉的马厩,秦耕兴奋的给每一匹马都打了一次招呼。
‘‘大黄,二白,三黑,好久不见哈。我又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哈哈哈哈‘‘
‘‘你看看你们,怎么我才几天不在,就变得那么脏了,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们了?让我来给你们好好洗洗吧。‘‘
说干就干,秦耕挽起袖子,提了一大桶水,又找了个毛刷,给几匹马洗起澡来。
将几匹高头大马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秦耕也是累的够呛。但他仍然非常的高兴。
作为赵家最会养马的人的孙子,秦耕的马术也是非凡。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相马,养马也有一套。秦耕甚至敢放言称,爷爷去世之后,赵家最会养马的人也就非他莫属了。
又到了喂食的时间,秦耕将上好的大豆配上新鲜的鸡蛋拌勻后倒入马槽中。
等到几匹马都进食完毕后又喂以从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
最后,又将马儿们牵到外面马场上小溜了一圈,帮助消食。
秦耕可算是彻底累趴了下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把马栓好以后便倒头在草料上睡了起来。
最近,瞌睡好像越来越多了。
想了想爷爷交给他的道理,秦耕想到,或许,这就叫做否极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