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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口袋的心是柔软的

可以给我缝一个口袋么?我怯怯地问。

啥口袋?奶奶说。

就是砸口袋用的那种口袋。

奶奶的眉头皱了起来。奶奶的眉头总是喜欢皱的,一切灶房以外的麻烦,都可以使她感到负累。可是我知道,每一次皱眉之后,她都会默许的。

奶奶先是钻回到灶房。我听见瓶瓶罐罐乒乓作响。

奶奶钻出了灶房,甩了甩沾着水珠的手。奶奶拖出了那台老迈的缝纫机,揭开覆盖着浮尘的苫布。春天的阳光穿过永和街大院,涌进那扇双层的木窗。灰尘和光线交合在一起,从容地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奶奶拉开了老衣柜,从很深很深的地方翻出一堆碎布。樟脑的气味弥漫在整间屋子,刹那之间,我感到奶奶已经是一个很老的人了。

我不知道她从何时起,藏下了这么多的碎布。只有一块印着月牙花的布头,是我前两年在沙发套上见过的,其余的似乎都很老了。有着细碎蓝花的那一块,大概是九十年代初的;土灰色的,很像是八十年代谁的棉衣一角;墨绿色的那块,恐要追溯到忠字舞的时代去了。这些不同颜色的布,遗抹着时光的迂腐气息,横七竖八地叠卧在地板上等待检阅,像在守候复生日隆重庄严的集结。

奶奶富足地望着满地的一切。

她俯了身,用白皙的手,一片片地开始了翻检和扑打。灰尘浓重了起来,在半空浮游翻转,似乎饱怀着绵密的心事。她把老布们平展展地铺在缝纫机的折板上,抠出那颗火烈鸟般埋在机器下面的黑亮机头,将穿着棉布鞋的小脚,慎重地放在了踏板上。

吱——吱——呀——呀——

吱吱——呀呀——

吱吱呀呀——

机杼的骨节松动了起来。奶奶的眉头舒展了,清洁的额头上泛起安宁的光泽。她一手拨动着转轮,一手往磕头针下喂着花布,脚下的节奏渐渐向着轻快的调子转变。她那样娴熟地驾驶着这台只属于她的老机器,那欢愉优雅的表情,像是一位弹奏俄式风琴的马达木。

如听了摇篮曲一般,不知何时,我酥软地睡去了。

而再醒来,那只缝好的六面口袋,已捧在奶奶持重的手中。

在我的印记里,奶奶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女人。

若在她皱着眉头的时候同她戗上两句,咒怨的吼声就会如盛夏的雨点般密集地落下来。因此,孩子们都有些怕奶奶。但其实狠狠地追忆一番,奶奶骂的只是爷爷和四个瓤塌的儿子,似乎从没怎么骂过孙辈,尤其是我。

只一次。

那时节,还没有饭桌高的我,以奶嫩的童声,不知从谁那学来了一声“操”字,正吟得有趣,奶奶已撇下锅铲从灶房冲了出来。

你说啥?再给我说一遍!

我摇头不敢言语。

以后再不许说这个字,听到没?

我无辜地点了点头,羊羔般的小身子已瘫在墙角,战栗不已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不明白,那个人人都在说的字,究竟犯了什么错,怎会惹得奶奶如此动怒。我不禁有些腹诽,也便未把它记在心上——然而前定中生长的日子里,我但见到嘴里叼着脏字的孩子,便有着本能的隔阂,就像对不是清真的食物,保持着冷峻的警惕。

我成了一个不会骂人的怪物。

从孩童,到成人。要我说出那个字,不知得逾越多少屏障。直至大学毕业离开东北,在北京的文人圈里遇到了铁打的小人,我才发自肺腑地畅快了一声,而且还没有当他的面。

兴他不仁,不兴咱不义呀。

兴他不仁,不兴咱不义呀。

多年以后,这句由奶奶向他父亲学到的叨念了无数遍的话,总在我的耳际轰响着。

快看他的口袋!

那么大,那么大的一只口袋!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惊奇的喊声已经从四角扑来。那只被我护在心窝的大口袋,就像以往的面包、冰棍和玩具一样,被迅速抢去,并高高地抛向了屋顶。

的确,不光是他们,我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一只口袋。一般来说,伙伴们所拥有的口袋,小的可以握在掌心,至大也便是拳头模样。而我的口袋,竟比我这颗与世罕见的大脑袋还要大上一圈!我不禁为奶奶有这样的创意而骄傲起来。

但真正使他们惊异的,不仅在于大,而是它的内里——这是一只棉花口袋!

从奶奶手中接下它时,我已错愕得说不出话了。我记得说过,这只口袋做出来,是要去砸人用的。可奶奶为什么仿若无视,偏偏在我打盹时,往里面蓄上了棉花?难道她不知这样没有重量的口袋,是根本打不远,也砸不到人的么?

我就抱着这个得了巨人症的外强中干的口袋,忐忑地走进了一轮轮的十分钟与一堂堂的体育课。尽管同学们初见这胖口袋时,是那样惊喜,可是在他们久盼方得的自由玩耍的时光里,没有人愿意把这个累赘带进游戏。手心手背分了伙,孩子王瞬间就发好了令。我仓皇地把奶奶的口袋扔在墙角,便加入了砸人与被砸的队伍。

这是一个古老的中国儿童的游戏。

一代一代传下来。

在南方,它有一个温润的名字,叫丢沙包;在北方,则多叫丢口袋;倘在东北,喉咙粗犷、臂膀有力的孩子们,更乐于使用“砸”这样粗糙的动词。

被沙子或是玉米粒子喂饱的小口袋,在半空矫捷地飞着,像子弹携带着嗖嗖发狠的风声,一次次划破阳光,从耳畔、身侧擦过。几个回合下来都没有砸到人,那个砸口袋的男孩子,面子上很是过不去。他在频繁的俯身和扬臂中,表情渐渐暴躁了起来,一双反射着凌厉光线的眼睛,正在逼视着准备躲闪的弱者。

终于他喊——

这口袋太轻了,换我的!

他从鼓囊囊的裤袋里,扯出一个圆扁扁的口袋,是那种土黄的颜色,不是由六片花布拼起来的方块。那个口袋没有撑满,只装了一点点,就似乎不轻。他掐在手里的是一小部分,其余则像秋天的麦穗一样沉沉地漾了出来,手一摇,哗啦啦地胡乱响着。

我立即慌了,那是一只黄豆口袋啊!

他举起手臂的时候,游戏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

翻开老相簿子来,那些黑白相片已泛了黄,打着卷儿。

穿着对襟花袄、拢了两条小抓髻的奶奶,眼神清亮,面颊红润,眉头从来是舒展的、柔和的,分明是一个气质清高的回族美人。那种遥远遁去的美,使我觉得眼前这个总是皱眉头的斑白头发的奶奶,一定在后半生承受了负荷的生命记忆。

当然仅能凭借想象了。

奶奶的童年是封着斋长大的。她爱念书,可是刚坐下来写两笔作业,她的母亲就说:还写啊?便被叫去干活了。永和街老宅的书柜里全是爷爷的书,唯一属于奶奶的一本,被藏在了高处,用手绢细密地包着。一次奶奶谨慎地将那书翻出来,我才知道是一本民国语文教材,脆脆的皮儿已碎了,拼音还是那种我不认得的旧符号。

黄晕的灯下,奶奶嘴角微微动着,用食指比着,给我念起了一个个衰老的音节。

忽然她不念了,将脸挪向了窗外的星天。

聪明的我摇着那个佝偻的背影笑着喊:奶奶不会念了,奶奶连拼音都不会念!

初小以后,奶奶还去读过两年夜校,在七十多人中考过第二名。有邻家女同学从学校跑回来,满巷子地嚷着这个消息。有一阵子,正赶上药厂招工,奶奶就想去,可那时的她已是一个媳妇,和婆婆言说了半句,就被一声厉喝吓没了声,便只得在家里的铺子帮工了。

老奶奶无常后,奶奶的身子似乎舒展了一些。

有一年,爷爷所在的电业系统有个托儿所缺阿姨,奶奶又想去了。奶奶就去了。什么都会做的好巧手,人家当然愿意留,可奶奶上了几天班就回来了。

那是一个汉民托儿所。孩子们中午要带饭,蒸炉里热出来,几个饭盒盖一掀开,奶奶眼前忽地一黑就昏倒在地。别的女老师惊叫了一声,过来扶奶奶,问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奶奶睁开眼睛摆摆手说,没事,自己脑袋爱迷糊,歇会儿就好了。

奶奶一栽一摇走到门外倚墙坐着,绝不说出晕厥的因由。多年以后,她对我说,能怎么办呢,生在这个民族了,就得多担待。

奶奶为石家留下了四个儿子,取名仁、义、礼、智,独独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儿。这边老大自己穿着开裆裤沿着冬天的松花江走丢了,找回来时小鸡子差点冻掉了;那边老四跌到菜窖里,险些摔折小腿;今天老二放二踢脚把人给崩了,明天老三把药丸当糖豆吞了大半瓶……五个男丁的三餐,洗完就脏的衣裤,哇哩哇啦的哭闹,这些几乎构成了一个曾经仰望星天的女人的全部生命。

奶奶渐渐不再识字,不再幻想着出门去,她索性一头扎进昏暗的小灶房,表情渐渐暴躁了起来。她与火炉为伴,在燃烧的火焰中烘烤通红的手背;她对流水低语,在哗哗的倾诉中洗濯青丝和白发;她严厉掌控着醋瓶、酱油瓶、糖罐与盐罐的摆列顺序,绝不容许旁人的任何指点和侵犯;她强迫爷爷必须在菜刚刚倒出大勺的一刹那出现在灶房,迅速端走,片刻不许延宕。

于是,我常常听见灶房里传出铲子猛烈敲打大勺的声音,伴着奶奶高、尖、亮的颇有戏曲功底的吼腔。有时甚至已不情愿说清“快点”“拿走”这样的词,只是长长地撕扯一声“啊——”如爷爷这边在看电视,没有听到那号令,奶奶就会从灶房里冲出来,举着铲子横在腰间,凌厉地逼视着爷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死鬼,你耳聋啊?

多少年了,他们已习惯在一个屋顶下吼来吼去。

封斋长大的奶奶,为何不能隐忍更多?是怎样的时光磨砺了人的心性,消融了痴情的梦寐?每次翻开老相簿,与那温润如水的美人对视时,我的心都会泛起软软的哀愁。

砸口袋的男孩子,高高地举着手臂。

恐怖一触即发。谁都知道,被黄豆口袋打中,会是怎样的下场。

飞来了,那沉重的子弹!躲闪了,这惊悸的弱者。节奏渐渐进入了一场高热能的加速,中间一个笨拙的女孩子刚逃到这一边,口袋也跟了过来。她真的无暇脱身了。

一声尖叫,女孩白嫩的脸上一片潮红。

口袋重重地坠落到地上,稀软地摊着。几粒大黄豆从磨破的洞洞里滚落出来,在阳光下滚出几道金黄色的射线。空气骤然凝重了起来。女孩捂着半边脸,懊丧地退到角落里蹲下,眼中反射出一汪浅浅的湿润。

你们打吧,我没事。

可是谁也不想打了,游戏在静止中尴尬地散了场。

我的棉花口袋,不动声色地记录了这个春天午后发生的一切。它寂静地待在没人注视的角落里,挺着博大的肚子,一脸安详。那松软、洁白的棉芯,被包裹在细细密密的针脚里,绝不向外显露。

得知奶奶猝然无常的那个晚上也是春天,而我已离乡多年。

那只曾陪伴了我仅有的几年自由时光的大口袋,那只从来砸不到人,只能当作睡枕抱在书桌上的大口袋,那只混合着樟脑、棉絮和阳光气味的大口袋,早已不知归处了。

灶房里寂静无声。酱油瓶子还敞开着盖子,糖罐还是盖得严严实实,金鱼花底儿的脸盆里,手巾依然带着香皂的清香气,可锅铲敲击的声响,不再有了。

我曾经长久长久地以为,奶奶的心里恨爷爷。可现今我才忽然想起,在爷爷那一次教我骑自行车,双手把牢后座,跟着我向前奔跑以后,奶奶曾一次次埋怨:你爷爷有高血压、心脏病,怎么能那么跑!我曾经长久长久地以为,奶奶对儿媳有着本能的挑剔,常抱怨这个做得不对,那个做得不好,可是当永和街大院再没有那个佝偻背影的时候,一个老邻居从很远的地方找回来,四下打听:这里有一个回民老太太,怎么找不到她了。

当我与这个白发老人见面时,她含着眼泪说:

你知道吗,你奶奶逢人没有别的话,只说她有四个好媳妇。

真主啊,时光的机密何必掩藏得至深至迟呢?

当我想面对奶奶,最后一次细细地端详她时,当我想对她说出人们的误解和宽容时,她已躺在旱托上,身上盖着一片比棉花还要洁白的布单。我随着苫面的人流缓缓地走着,眼窝沙沙地疼着。阳光顷刻间穿过寺院,斜长地铺满厅堂,我惊异地看到了一个面颊红润,气质清高的美人,那盖头①下的眉头是如此舒展、柔和,仿佛一生中从未皱起。

原载《回族文学》201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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