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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物篇(6)

3年前,我和老公相识,恋爱时他家很穷,而我家居住在城里,生活比较富裕。深谙我吃不了苦的母亲,了解到婆家的生活境况后,极力劝说我放弃那段恋爱,并预言自小生活优越的我将来肯定受不了那份贫穷,可是已经被甜蜜爱情洗了脑的我,任凭母亲苦苦哀求却依旧是铁了心的要嫁。没拗过我的母亲,最后只好狠心跟我说:“你执意要选择那样的家庭,那就做好吃苦受穷的思想准备。路是你选的,有多穷你独自承担。”结婚的前一天,我慷慨地在母亲面前发誓说:“将来就是穷死、累死也绝口不在您面前诉苦,永远跟他不离不弃。”而事实上呢,结婚没半年,我就深深体会到了贫穷的滋味。结婚时,因婆家经济困难没能力在城里给我们买房子,而还沉浸在美丽爱情中的我更是觉得只要两个人有爱就行,买不买房子无所谓,反正有地方住就行了。因着我的豪爽与大度,60多岁的婆婆被感动的将自己住了近40多年的正房腾出来给我们做新房,她则搬到了新房旁边的杂物间去栖身。新婚半月假满,因要上班,我才感觉到当时把新房安置在婆家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人说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啊!婆家虽说离我上班的地方也就六七里路,平日骑车半小时也能到单位,可是一遇刮风下雨,不通车不说,路还挺难走,残酷的现实使我对结婚前的豪爽顿生懊悔。可后悔已经迟了,老公考虑到我每天骑车上班的诸多不便,便恳求他们领导允许我们把新家暂时安置到他的办公室里。老公的领导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他答应了,但明确地告诉我们办公室里不能安锅灶,老公一口应承了。可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我还是决定私下买个电饭锅、电炒瓢,想趁他们单位人下班后自己做饭吃。办法是想到了,可悲的是真到实施时,我竟发现我们居然连买锅灶的钞票都凑不齐,怎么办?思来想去,我支使老公去问他家经济条件较好的二哥去借。听话的老公去了,可是不凑巧的是他二哥不在家,他嫂子听明白了意思后,不但一分钱没借,还把老公奚落得有皮没毛。意思就是我们结婚时借她家的一袋米还没还呢,怎么又来借钱,咋好意思张口?老公钱没借到却让她嫂子气了一鼻子灰。没办法,饭总还是要吃吧。我只好厚着脸皮向母亲求救。说到底还是母亲最亲,她不但没记恨当初我不听她的话,而且还帮我们置办全了锅碗瓢盆及其他家用物品。看着胸怀博大的母亲,我和老公在心里暗自发誓,将来日子好过了,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尤其老公,当不止一次听到母亲私下叮嘱我“婚姻是你自己选择的,日子再穷你都要好好跟他过下去”这句话时,心里越发感动不已。结婚近两年,我没购置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并不是年仅二十四五岁的我不爱美,而是我实在是嫁了个一穷二白的穷家庭。按理婆家穷,给我们买不起房子也就罢了,可连结婚的5000多块钱也是婆婆问邻居借来的,而这些账婚后不容置疑是我们要还的。

我的婆婆是个乡下妇女,50多岁丧夫,靠十几亩自耕地养大了她的10个孩子,其中还供儿子上了大学。婚前,母亲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旁敲侧击劝告我说:“你未来的婆家一贫如洗,我担心你将来会被贫穷吓跑,如果不想嫁给他,现在还来得及。”可是,那时我的思想及灵魂完全被包围在爱情的甜言蜜语中,哪还管他以后怎么样,任凭母亲怎样劝说,我总是态度坚决地告诉她:“没关系,只要他爱我,我不在乎他家有多穷。”就这样,在母亲的一百个不乐意中,我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嫁入婆家。现实生活真是很残酷,当美丽的爱情慢慢蜕变成居家生活中的油盐酱醋后,我才深刻体会到虚幻的爱情,其实在家庭生活中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我品味到的婚姻生活,就是把婚前那个小鸟依人、身材曼妙、轻声细语的美丽少女,磨砺成一个水桶腰、大嗓门、当着老少爷们面拽出乳头就给孩子喂奶的丑妇人。经历了婚姻生活洗涤的我,现在的真实想法就是,倘若此刻家中连一碗米都没了,女儿饿得呱呱叫,可老公还围在身边甜言蜜语地说着:“老婆,今生你就是我的月亮,你就是我的心肝。”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他一个耳光,并且还有可能像个泼妇似的对他大吼着说:“快滚到一边去吧,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给我买来一套大房子,买来一辆豪华小车,给我存上几十万块钱,让我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光鲜靓丽地走在大街上。”遗憾的是,我没能等来我心中所期盼的那一切,我等来的竟是老公振振有词的一段话。他说:“老婆,工资是发了,但今天下午妈到我们单位哭哭啼啼说小舅早晨在地里干活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是脑瘤,需要立即住院做手术。你知道我小舅就生了一个低智商儿子,连自己都养不了,哪有能力去管他住院,我舅妈又是个病秧子,现在小舅病了,我们不管谁管?我妈说小舅的住院押金最少500,因为事情急,没来得及和你商量我就把刚领的100多元工资拿去给小舅交住院费了,医生说不够我又向同事借了200。你知道的,我父亲去世得早,我们家能有今天多亏小舅帮衬。

所以,小舅病了,我们一定要帮他,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听完老公的话,我怒不可遏地冲着他发了一通火。发火的理由是我觉得我们帮他小舅家帮得够多了。我说:“从我嫁给你那天起,我就记得你小舅的那个低智商儿子要结婚,你妈说我们结婚时小舅给我们凑了300,小舅的儿子结婚我们怎么也得凑上500,既然妈说了,我没异议。为凑那500块钱,我们整整节衣缩食了3个月。接着你小舅妈精神疯癫需住院观察治疗,你妈又说总不能眼看着你小舅晚年成孤家寡人吧,我们无怨无悔地又接济了他们200。再后来是你小舅今天来街上买种子问我们借30,明天买化肥又来借40,这个账我就不细算了。今天你又为你那个无底洞小舅家送走了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不说,还向同事借了200元,这账要还到何年何月?原指望你这月发工资了,我去买回那件奢望了大半年之久的一件衣服,可你却……”向老公哭诉完这一切,我伤心地摔门而去。摔门的那一刻我就心碎地想:“既然日子过得这么穷,过得这么不开心,还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于是,赌气离开家,我漫无目标地走着、哭着、想着。哭我怎么会是这样的命运?想我真是鬼迷心窍嫁了这样的穷人家?痛悔我当初为什么不听母亲的话?琢磨婆婆和老公为什么总是想别人多,想自己少?我就这么哭着、想着、痛悔着、琢磨着,不觉竟稀里糊涂来到了母亲家门前。进还是不进,踌躇了好一会,最终决定还是离开,返身就要走,可冥冥中又觉得是否神在暗示,既已下决心要死,就该去跟母亲道个别,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走到这里?这样想着,我便不再急着离去,而是犹犹豫豫走到母亲门前的一棵松树下,面树而泣。那一刻,泪流满面的我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听一个我说:“要上天堂了,就要离开那个穷家了,还是去跟母亲道个别好。”而另一个我则说:“还是别去的好,想当初信誓旦旦跟母亲发誓说,将来不论有多贫穷都与丈夫不离不弃,现在遇到这么点困难就退缩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母亲。”就在两个我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透过眼角的余光,我看到母亲家楼道大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这个人不是母亲家的邻居,以前我似乎也没在这个小区里碰到过。就见这个人半推着门一直向我站立的方向张望着,当时我想,这个陌生人大概是在等他的什么人,心里便没在意继续想着我的伤心事。我在要不要去和母亲道别这个问题上大约又斗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我决定还是先去和母亲道个别,然后再去寻找一个体面的自杀方式。想着马上就要见到母亲了,我便掏出手绢将自己泪痕斑斑的脸仔细擦拭干净,觉着母亲见到我不会起疑心了,才起身向家走去。在我垂着头走向母亲家楼道门口时,我发现那个陌生人,竟然还老老实实站在楼门口大睁着眼睛向我张望。心情特别不好的我,心里头立即鄙视起这个陌生人来,心想:“冷冻寒天的,站在楼门口等人,等上十来分钟该等的人不来,就拉倒算了,居然成一个小时等人,足见这个人不是弱智也是个二百五。”待我一脚跨进楼门内,一脚还留在楼门外的一刹那,我看了一眼那个陌生人:看衣着打扮像个农民,体型清瘦,五官憨厚,不过从他脸上我似乎没寻出那种傻相。奇怪了,面相并不傻的一个人,如何等人傻等了一个多小时?带着这种疑问,两脚完全跨进楼道门时,我多管闲事地问了陌生人一句:“你在等人?这么冷的天,该等的人不来就算了,哪有你这样傻的人,花几个小时等人,站在楼门外不冷啊?”陌生人听了我的话只是憨憨地看着我没作声。我当即断定这个人绝对脑子有病,便没再吱声向二楼走去,没想到在我上到二楼楼梯口,将要迈出他视线的时候,楼梯下的陌生人竟“哐当”一声关上了楼道门,我似被黄蜂蜇了般惊悚地一下掉转身,当时内心的第一想法便是:“我是否碰上了坏人?他是否要抢劫我?”就在我脑海里快速地想着这个问题时,站在楼梯下的陌生人竟然抬头仰望着我说:“我认识你是二楼人家的女儿,一楼是我姑家,今天我来看姑,发现这个单元的楼门要么开开,关不上,要么关上,开不开。晚饭后我出去闲逛,回来发现你站在那棵松树下哭鼻子,我猜你是遇到什么想不开的事了,便一直为你开着这扇门。”说完这些话,陌生人没等我说声谢谢,便推门走进了他姑妈家。

十几年过去了,每当想起那个夜晚,想起那个陌生人在瑟瑟的寒风中等待着为我开门的那一幕,我的心底总会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晚,陌生人不经意为我打开的一扇门,瞬间打开了我心中的死结。使我不由想到,一个陌生人对我尚且如此,而我是否太自私?父母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在他们年老多病需要人照顾时,我却只想着自己的幸福与快乐,想着自己的哀伤与痛苦,为人子女我合格吗?想到这些,我立即为先前有轻生的想法感到羞愧。接着我眼前又浮现出往日老公对我的好。一年四季只要遇上刮风雨雪天,他总会早早等候在我们单位门口接我。知道我每月一到例假那几天用冷水肚子痛,他会心疼地什么家务活都不让我干。夏天,因我们住的房子小,不通风,他会刻意晚睡为我扇风打蚊子。家里偶尔开荤,吃精华的永远是我。而我朴实的婆婆心眼更好。她家里难得有的一件新铺盖会永远为我留着,家中养大的鸡如果我们不回去,她肯定会宰了洗干净托人给我们稍来。而更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婆婆进城来给我照顾女儿的那几年,知道我休息不好有头疼的毛病,60多岁的人,每天半夜起来不辞辛苦地给孩子冲奶粉,换尿芥子。闷热的夏天,怕孩子影响我午休,每天吃完午饭便带孩子到楼下凉亭玩耍,直到我上班她才肯疲惫地背着孩子回家。想着这一件件、一桩桩感人心扉的事情,我立即打消了轻生的念头,才使得慈祥的母亲没有失去女儿,善良的丈夫没有失去妻子,憨厚的婆婆没有失去儿媳,可爱的女儿没有失去妈妈,而这一切要归功于为我开门的那个陌生人。

细想,现实生活中,如果我们身边没有这些热心人,如果某一天,有人也像当年的我一样心中结上了死扣,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结局呢?在此,我以我的经历,满怀深情地代表天下所有的母亲、婆婆、丈夫、女儿,真诚地感谢那千千万万个无意为你、为我开门的热心人。

人猫未了情

自从知道猫咪是那样的一种死法后,嫣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与猫咪相识,源于半年前的一天。那天清晨,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累了一周,又遇上了一个能让人贪睡的阴雨天,嫣然决计关闭通讯工具好好睡上一觉。哪知,事不遂人愿,就在她决定关机的一瞬间,大哥打来电话说:“我出差路过你家门口,车上有件礼物要送给你。”一听大哥有礼物要送,嫣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兴奋地对着电话连声说:“你快上楼来吧。”工夫不大,她迎进了手提纸箱的大哥。这么大个箱子,会是什么呢?顾不得和大哥寒暄,迅速打开纸箱,嫣然看见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看着一脸疑问的嫣然,大哥笑着说:“昨天早晨,我出去晨练,发现这只可怜的小猫快饿死了便救回家,原想着让你嫂子去喂养,哪知那个胆小鬼说啥不肯要,咱妈对动物毛发又过敏,我只好把它当礼物送给你了,正好出差路过你家就送来了。也是条小生命,既然逮回来了,哪能再扔了,你说呢?”大哥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嫣然只好无奈收下了这份特殊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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