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丽莉
我原来竟不知道你年轻的生命会如此的短暂。带着我们彼此心灵问的美好情愫一起消逝,留给我无边思念的无言伤痛。
离主播只剩下五分钟的时间,一向准时准点的你还没有到,我在校广播室里焦急万状地等待着。我无法衡量时间在我心里的长短——等你太漫长;开播却短暂。台长李老师觉得蹊跷,我的心也忐忑不安,忧心忡忡地望着台长:“怎么办?老师,录制的话剧还在白涛那儿,是不是与星期一的‘校园歌曲’调一下?”台长的语气很凝重:“这个倒不是问题,白涛一向做事很有分寸,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一语惊醒了我,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而我却狠狠地大声回击:“不会,他不会有事的!”台长反射性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穿透了我。我知道自己对白涛的关切言语在台长的眼里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了。
一个一、时的“流动音乐”停了,我无数次地呼臼涛,以同学以台长的名誉,代学校代老师留言,我气馁,绝望了。可依然守在广播室里的电话旁,一线希望就是等待。时针刚好指向十点,台长冲进来急促呼叫:“丽莉,你们录制的话剧是不是来来往往?”我敏捷地跳起来:“白涛在哪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有没有危险?我要去见他!”台长木呆地望着我,我警觉地浑身打颤。一群领导尾随而至,台长的目艮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没有回头,只喃喃自谙:是白涛,是白涛……我疯狂地奔到校长面前:“白涛究竟怎么啦?”女主任哽咽着说:“医院接到一个出车祸的青年,在他的身边发现了一盘标有广播室专用,话剧《来来往往》。”我脑子嗡嗡作响,顷刻天旋地转,霎时晕了过去。待我有了知觉时,已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务室里,第一感觉就是白涛,我要见白涛。语文老师背对着我,双手摸着头,我掀开被单跳下床,用力抓住老师瘦长的手,含泪乞求道:“老师,我要去医院,我要见白涛。”白涛就这样没有告别地走向了天堂,把我的希望、灵魂、爱怜一起带走。
广播室无声地静默了期,我接替了白涛副台长的职务。可心却崩溃到了极至,每天对着少了白涛的广播室黯然垂泪,节目是应付。同伴们不忍心看到我心灰意冷的样子,总是设法把我带出户外写生,摄影,郊游。而我却失落地看着他们一对一对的影子晃动在我面前,可白涛却只能缥缈于脑际,为了不让他们看见我流泪,我又倔强地将自己禁锢在广播室里,着魔地翻着我与白涛曾用欢声和笑语录制成的话剧,歌曲,文摘。回想起他给我的每一次牵手都是在户外征集时自然的援助,可浸透手心的甜蜜却在彼此心间蔓延。我们没有那种相拥相抱的缠绵。以清醒的理智告诫自己那是遥远的事情,现在我们有梦,有追求。一分为二的牛奶,一杯清淡的开水,一声问候、一句祝福已浸透了无声的关注和爱恋。
可我真想不到在你有意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竞成了你给我的第一旬也是最后一句诀别的情话!在我们最末一次口语训练中,竟无原由地从你嘴里溜出了这样一句话:You Will never age for me,Nor fole,nor die!而我竟也勇敢地迎着你锐利的目光脱口而出:Nor you for me?
我又频繁地做着梦,恐怖的黑色的梦。我无法用颤抖的手去掀开白布单下面的残状的你:断裂的指头,脱落的指甲,千疮百孔的面容……我总是刻意去设想那震撼地动山摇的相撞以及那划破山谷河川的嘶裂呐喊,一切都在我脑海如雷电般掠过,像魔鬼般的回击,包裹萦绕着我的生活圈子。我实在受不了恶魔的纠缠和所触所感的悲哀,这让我失落和疲倦,也使我窒息。
我把对你的深深眷恋,和曾经拥有梦想和追求的地方尘封起来,留在那个彼此曾驻足停留的美好驿站,带着自己出去流浪……
并不是所有的风都会荡起波纹,并不是所有的雨都会降至阴霾的天。如果你想看璀璨的星光,置身银河,你反而迷失了眼睛。我就是无风的沙,我就是响晴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