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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瑶族的社会文化(2)

第三节交往礼仪

瑶族是一个热情的民族,同时也讲究交往礼仪。

在瑶族村寨里,两个人迎面相遇,不管认识与否,都会打招呼。如今,很多瑶寨不时有外地人去游玩,寨民遇到陌生人,同样微笑着打招呼,说一句“来玩啊”“进屋坐”之类的话语,常常让外地人感动。

在长辈与晚辈之间,晚辈路遇老人,要主动打招呼,并让到路的下方。骑乘者,见到老人时必须立即下到地上站立。和长辈一桌吃饭,主动让老人坐上席,并添饭加菜。

在一些地方,客人到主人家做客,要先与主妇打招呼,主人才高兴,否则被认为无礼。

瑶族交往的最高礼遇是结交“老同”。在交往中,年龄相仿的两人觉得相互关系好,谈得来,可以永久交往时,就可以结交“老同”,意为像亲人一样,同舟共济,同心同德,互相帮助。结交“老同”可以是中青年人,可以是老年人;可以是男子之间,也可以是女子之间;可以是同一民族,也可以是不同民族。结交“老同”的男性,有了小孩的称对方为“卜同”,还没有小孩的就称为“老同”。女性结交“老同”,生了小孩的称对方为“乜同”,未生小孩的称为“达同”。

结交“老同”不需要隆重的仪式,同吃一餐饭,喝一杯交臂酒即可,或者无须任何仪式表示。“老同”之间平日里经常串门,遇到一方盖新房、红白喜事、农忙等需要帮忙的时候,另一方会来帮忙,像对待自己家的事一样。逢年过节,杀猪宰羊,互相请吃饭,像亲戚一样。

第四节生庆习俗

一、诞生

瑶族有给小孩办庆生酒的习俗,很多地方选择在婴儿出生的第三天办酒,名为“打三朝”。“打三朝”时一般邀请亲友或全寨人喝酒,被邀请人根据与主人家关系的亲疏赠送礼物给婴儿和产妇。礼物一般为红包、新衣饰、鸡、鸡蛋、米等。

例如,蓝山县境瑶族在婴儿出生后,先是敬神感恩,祈求保佑婴儿健康,然后将少量鸡血滴入酒中,由婴儿父亲携带一两瓶“血酒”和一只公鸡,到婴儿外公外婆家报喜。外婆家以婴儿衣物以及鸡、鸡蛋等补品相送。婴儿出生三天,宴请亲友“打三朝”。过去,婴儿满月剃满月头,请“满月酒”,俗称“姜酒”。之后产妇回娘家“走满月”。家境富裕者,婴儿满百日和周岁时,分别宴请亲友,亲友向婴儿馈赠礼物。

广西东宅江瑶寨在婴儿出生一个月内择吉日,或8天或10天或半个月给婴儿办庆生酒。外婆邀全寨人去外孙家吃酒席。外婆和大姨、舅娘送婴儿新衣服、新鞋等,一般客人赠送红包,并送鸡、米等给婴儿的母亲。酒席后亲友围聚在一起唱山歌庆祝。

茶山瑶还有“出世标”的习俗。孩子呱呱坠地,父母就在屋前竖起一根长杆即“出世标”,顶端插有一枝树尾或竹尾,表示爱情之树结出了成熟之果。出生的是男孩,插上山茶树尾,表示孩子将来如山茶树一样挺拔;出生的是女孩,插上金竹尾,表示女孩长大后就像金竹般窈窕。

如果小孩体弱多病或日夜啼哭,需要再找一个人或自然之物寄拜,认作“父母”。有的地方寄拜给人的方法有: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为孩子选择好寄拜父母,然后带着孩子到寄拜父母家讨要一根红线,拴在孩子的手上;或在门口插香棒,三天之内进来的第一个人即为寄拜父母,在孩子的手腕上或脖子上拴一根红线,并说些祝福的话。有的地方选当地公认的大福大贵之人,借其大福庇护孩子,或选乞丐,借其贱命抵抗灾害疾病。寄拜时送一定的礼物,焚香秉烛行寄礼。逢年过节,父母要带着孩子看望寄拜“父母”。还有一种寄拜是给自然之物,也认被寄拜之物为“父母”。寄拜物选择坚强、长久、蓬勃之物,如水、石头、常青树等,希望如水长流,如石坚硬,如常青树蓬勃。寄拜山石、树木或动物时,要焚香烧纸,摆肉奠酒,燃放鞭炮。所寄拜之动物,老了不能杀,要礼待让其老死。寄拜之植物,不能随意折损、砍伐。每年至少一次向寄拜之物行拜祭礼仪。

笔者因儿时体弱多病,曾寄拜给祖母村中一棵常青树,称呼其为“亲娘”,每年都要回村子,去“看望”至少一次,可以不带祭品,但要向“亲娘”磕头,并口念请其保佑身体健康之类的祈祷语。

二、寿庆

瑶族尊敬长辈,有大生日和小生日之分,大生日一般以10年为期,小生日每年进行。地方不同,办大寿的起始年龄不一样,寿庆的内容也不太一样。

连山瑶族男女30岁起逢十做寿,且有“男做平头女做一”的习俗,即:男以10,如30岁、40岁;女以1,如31岁、41岁祝寿过生日。富裕家庭寿庆时,悬挂寿幛,粘贴寿联,亲友按辈分、亲疏赠送不同寿礼。主人盛宴款待宾客,并以“八音”助兴。瑶族八音一般由8个人组成,其中敲打鼓、锣、铙各一人,吹唢呐二人,敲大小钹各一人,还有一人灵活轮换或挑器具。八音常用在办婚礼、新居进宅、寿诞等喜事时助兴。到了晚上“坐歌堂”,歌词以祝愿健康长寿为主。瑶家除逢十祝寿的“大生日”外,其他“小生日”祝寿,一般在45岁以上的长者中进行。

东宅江瑶寨的老人自60岁起,每10年办一次大寿。大寿时办酒、搭道场,仪式盛大而隆重。女儿给老人置办5件套的寿衣、寿袜、寿鞋等,其他客人送红包。拜寿时先由儿子、儿媳、孙子等依次叩拜,然后是亲友、来宾。拜寿之后,主人设宴招待宾客,宴席结束后唱起祝寿歌庆祝老人长命百岁,福寿绵延。

第五节取名习俗

一、姓

在瑶族的姓中,最具代表意义的是过山系瑶族的12姓。这12姓来自于盘瓠神话,以《评皇券牒》(《过山榜》)或口头讲述的形式世代相传。

在盘瓠神话中,瑶族的12姓由平皇赐予,到了渡海神话,12姓瑶人(或9姓、6姓)在盘瓠王的护佑下,得以生存下来。可知,瑶族的12姓从汉族那里吸收而来,具有神圣性和象征性,是一种族籍界定和身份认同的标志。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过山系瑶族,通过姓和一系列的命名方式联合在一起。

12姓的各姓在不同的《评皇券牒》里有差异,如广西临桂县宛田乡和黄沙乡的12姓有盘、沈、黄、李、邓、周、赵、胡、郑、冯、雷、蒋,而广东的一份《评皇券牒》里的12姓有盘、沈、包、黄、李、邓、周、赵、胡、唐、雷、冯。12姓的不同,很可能是因为在漫长而动荡的迁徙过程中,记忆的模糊和遗失。有些《评皇券牒》里反复出现了同一姓,如兴安县华江乡的一份《评皇券牒》里出现了两个黄姓。尽管各地的12姓有所不同,但盘姓直接承自盘瓠王,天生地占据所有12姓之首。加上另外5姓冯、邓、赵、李、皇,这6姓几乎出现在所有的12姓中。

12姓具有象征意义,瑶族的常见姓氏还有莫、韦、潘、王、丘、邝、庞等。其中有的姓氏是由加入瑶族族籍的其他民族带来的,有的姓氏是从过山系瑶族的姓氏中带来的。

布努瑶的族源神话中也有关于姓氏起源的内容,也附在起源的后边。女神密洛陀用蜂仔造成人后,对于讲瑶话的人,“密洛陀送他们走/密洛陀叫他们结婚/兰和罗成双/韦和蒙结对/姓兰到涅贸涅东/姓罗到坡山坡支/姓蒙到地细地蒙/姓韦到可昌可听。”兰、罗、韦、蒙遂成了背篓瑶的四个大姓。除了上述四大姓之外,有潘、班、袁、卢、陆、王、杨、劳、李、邓、赵等人口较少的姓。

瑶族人一生中有幼名、成人名、法名等。男子一生中都有这几种名字的变化,而女子的取名在有些地方一生只有幼名,有些地方的女子有成年名,有些地方的女子随着丈夫、儿子的名字而变。广东排瑶的命名法很有特点,将单独介绍。

二、幼名

幼名在婴儿初生时取得,却不限于幼年,往往熟悉的人主要是同辈人之间、长辈对晚辈之间在日常生活中称呼使用。当然晚辈不能直呼长辈的幼名。

幼名有不同的命名法,出生的时间、地点、行次以及天干等等都可用来命名。

以大瑶山的不同他称瑶族为例,茶山瑶在满月酒时给婴儿取幼名,多取单字。而山子瑶的男孩都叫“端”,女孩叫“莎”。

巴马瑶族凡孩子出生满月那天给孩子取名,一般是由本族中的长者或家公家婆取名。有的则由魔公通过闭眼跳马的方式来央求取名。“大婆”给取名的,取名有采用多种奇异的称呼,有用小孩出生的日子、月份、年份、度相、长相、胖瘦或家长对孩子的重望来命名,或是用树木花草的名称命名。一般男子名称冠以“强”,女名冠以“叭”。

还有一种幼名是在出生的顺序上,男性在前加上“老”,女性在后加上“妹”。如乳源瑶族“东边瑶”的乳名是:男孩,第一个呼老大,第二个呼老二,依此类推;女孩,第一个呼大妹,第二个呼二妹,同上情况相同。

恭城他称为五排的瑶族,还习惯以“狗”作为幼名的字尾,用于男孩时前面一般是表示顺序的字。“狗”字还被用于女孩的幼名,以表示希望下一个孩子是男孩。常用于女孩的“妹”字也少数地用于男孩,以表达希望生女孩的愿望。

同一个地方用于幼名的字往往比较简单,常出现重复的幼名。但传统的瑶族村寨规模小,彼此之间熟悉,往往在幼名加上一些指示性的名称,如孩子父亲的乳名、孩子父亲的成人名、所在房族的名称等,很容易区分开来。

三、成人名

瑶族的成人名传统命名,大都需通过举行民间信仰仪式给予名字。有在成年礼时命名,有在上学前命名,上学前取得的成人名又叫书名。

瑶族男子的成人名一般为3个字,命名顺序由姓、辈分、本名组成。辈分的传承方式通过家先书、流水簿等祖先名册中的辈分字序列排列。用以辈分字的多为吉祥字,并常排列成诗文,有4字、6字、8字为循环周期,也有二三十字为循环周期。如临桂黄沙乡赵姓瑶族的谱词:“正财有文德,明全金贵龙。永福周芳胜,凤玉寿能生。”一个周期循环完成,从头一个字重新开始循环。如果周期短,就会出现孙子用了曾祖父的辈分字等情况,孙子和曾祖父同辈了,这在一些地方会遭到嘲笑,认为乱了辈分秩序。因为迁徙频繁,瑶族的谱书如果遗失,就要择时汇集不同地方同一宗族不同房的代表进行修正。

还有一种辈分字的排序采取“十天干”顺序排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广东乳源“西边瑶”对接回来养的子女或赘婿,其名中间一个字要冠“接”或“来”字,如“接福”“来富”“来娣”等。

过山瑶女子命名,多在姓、辈分后以妹、英、凤、娇等为本名,如赵土妹、邓甲娇、盘木英等等。乳源东坪、游溪、必背、柳坑等乡镇的瑶族女子,有“拉卑”“妹乃”“妹伦”“贝伦”即大妹、二妹、三妹等以出生时间为序的女子名。

四、法名

法名又叫“阴号”,即在世时不使用,去世后记入谱书。瑶族男子成年时,经过度戒仪式要取法名,取法名的仪式比较隆重,甚至烦琐。

法名需经“挂灯”仪式,由“师公”授予。一般法名由三字排列,中间一字为“法”,表示在灵魂世界中的地位。前一字为姓,后一字可取成人本名的最后一字,也可另取一字。如赵荣秀,法名“赵法秀”,赵才旺,法名“赵法胜”。

取得法名若干年后,由有名望、法术大、德行高的“师公”封号,经过更高一级、隆重且花费大的度戒仪式“加职”,可取“郎”的称号。这种仪式要隔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举行一次,开销大,一般人很难取得“郎”的称号。

“郎”在祖先神灵中,处于最高地位。如赵才旺取得法名“赵法胜”,经“加职”,其法名为“赵胜二郎”。“赵”为姓,“胜”为特别选择的不固定的汉字,“二”表示在兄弟中排行第二,“郎”为表示灵魂世界中地位的称号。法名生前不用,死后才记入《家先书》。

女子没有法名,随夫载入《家先书》时用娘家姓,丈夫有法名,以“者”与丈夫法名相应,如“赵氏者”。如果丈夫取得“郎”的称号,如“邓氏二娘”,第一个字是娘家的姓,第三字“二”表示在姐妹中排行第二,第四个字“娘”与其夫的“郎”相对应。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后广东瑶族的命名,除姓随先祖外,本名很少沿用传统习俗命名,吸收汉族命名文化,在姓氏后即为本人名字。

五、排瑶

广东排瑶的命名习俗比较特别,特在此单独一提。

排瑶的姓与同是勉瑶系的过山瑶相似,清李来章《连阳八排风土记》记载八排瑶族的姓氏,“一曰盘、一曰房、一曰唐、一曰沈、一曰李、一曰莫、一曰冯、一曰黄、一曰邓、一曰何,大略不过此十姓。”除了他所说的十姓以外,有龙、方等姓。民国人廖炯然《连阳瑶民概况》记载:“瑶民姓氏,以房、唐、邓、李为多,沈、盘、赵次之,祝、莫、黄、冯为少。”

排瑶在姓之下,有亚姓,或称房名。竹村卓二在考察泰国北部的瑶族时,对亚姓有较为详细的描述,亚姓组织为“老”,即“共祖之人群”。其中盘姓分为红和白两亚姓,邓姓中有炸、酸、亦三亚姓,冯姓有红、白,陈姓有大、小,赵姓有大、小,李姓有鱼、喜、青、凤、日、大睦,黄姓有大肚、三国等。而泰国瑶族的亚姓组织早在他们还居住在中国时就已经形成了。这些亚姓有的以宗教礼仪中的不同习惯区分,如李姓的亚姓鱼,是因为在祭祀祖先时,供品中必须加入鱼;亚姓喜,是在祭祀祖先时,祭司手持猪蹄跳舞;亚姓青,是在祭祀祖灵时,供品中加入青菜。有的以迁徙中的不同路线区分,如盘姓的两支在迁徙过程中分开后,一支绕行于白山之麓,一支绕行于红山之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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