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马匹在州府衙门的大门前停下。
“我要下来。”
清歌本想牵马带着玉挽进去,不料玉挽阻止。她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知道玉挽害怕太子殿下担忧,只是她这般虚弱,怎么可能瞒得过太子殿下的眼睛?
虽是如此,清歌也没有反驳她。
玉挽在清歌的帮助下落在地上,因着身上的伤势,浑身虚弱无力。刚一落到地面,便觉得双腿一软。亏得清歌眼尖,及时扶住了她,才免得她倒在地上。
玉挽原地适应了一会儿,在清歌的搀扶之下缓缓走进衙门。
因着清歌手中的令牌,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侍卫也极有眼色的通知了正在处理政事的白流风,白流风听到玉挽来了的消息,放下手中的政事匆匆的走出来。
即便面色没有多大的差别,可侍奉在身边的人分明感觉到白流风步履匆匆,身上的气质都温暖了许多。
清歌时刻注意着玉挽的状况,倒是没有看到白流风过来。她发现玉挽的眼睛亮了亮,好奇之余抬头便看见了白流风清隽无双的身影。
那人踏着青石板走来,看着步履稳健,实则脚步匆匆,少了几分沉稳,懂武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下盘虚浮。
白流风看着已经站在原地的玉挽,女子一身粉色的罗裙,这是他在知道玉挽将要住在太子府时便差人准备的,用了上好的云锦。衣裙爽利,却又不失清雅,用银线勾着的祥云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断闪烁,袖口收紧,极是方便她活动。这件衣服看起来许是普通,可做工用料无一不精巧,甚是贴合玉挽的气质。
白流风正高兴着,便见玉挽唇畔含笑,唇瓣轻阖,软软的倒在清歌身上!
白流风雀跃的心,忽然被泼了一盆冰水,血液的温度急剧下降。指尖不住的轻颤,他只顾着高兴,如今才发觉被他忽略的细节——
空气中逸散出的血腥味、玉挽虚弱而又苍白的脸色!
白流风大步向前,走到玉挽身前将她打横抱起,声音冷冽:“大夫!”
清歌正要跑去找,便听到白流风又道,“清歌,你跟孤进来!”
一旁的玄一识趣的跑去请大夫。
清歌稳了稳心神,抬步跟了上去。
白流风径直将玉挽抱到了自己的寝居,深处南境,又是刚经历了一番洪灾,白流风的寝居自然是比不得京城的细致华美,可却也温暖舒适。
他小心翼翼的把玉挽放在松软的褥子上,像是对待最脆弱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珍宝就碎了。
白流风的脸色绝对谈不上好看,他没有转身,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玉挽。
清歌壮着胆子走上来,躬身道:”殿下,我来给姑娘把脉!”
白流风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侧开了身子。
清歌抬手搭上玉挽的手腕,脸色愈发的凝重。
白流风开口,声音比素来清寒,清寒之下又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安:“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人,他离开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怎的不过是几日未见,便虚弱成了这般模样?
“姑娘身上中了四剑,尽管及时止住了血,却也亏损过多;路上条件有限,我只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如今要等大夫过来开了药,待清理过伤口之后另行包扎!”
“四剑?!”白流风低喃,声音有些颤抖。
女子面无血色的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至极,素来活泼灵动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唇色发白。一个自小嚣张肆意的人,如今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意识全无。
白流风的心里只余下了心疼。
玄一很快便拖着大夫进来,将老大夫和他的药箱一道放在床边。
“殿下,大夫来了!”
白流风错开身子,给大夫留下诊治的空间。
老大夫年纪大了,尽管被玄一拖着,却也气喘吁吁。喘了三息,他颤巍巍的抬手正要放在玉挽的手腕上,却被白流风一个眼色叫停。
清歌见状,连忙从怀中拿出素色的手帕,放在玉挽的手腕上。
老大夫这才探到玉挽的脉。
屋子里,声音静寂,三人均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扰了大夫的思绪。
清歌毒术一绝,可是医术委实弱了些。所以也不敢妄断,只能等着大夫下结论。
“这位姑娘伤势虽重,伤口处理的很是妥当,如今气血亏损,老夫开个方子便请这位小哥先去抓药。至于姑娘身上的伤口,老夫不便清理,这府中可有女子擅长包扎伤口?”老大夫起身,边写方子边问道。
“我会。”清歌道。
“我这药箱中有包扎的伤药和纱布,劳烦姑娘快去帮忙包扎!”老大夫写完方子,将方子交给玄一,对着清歌道。
清歌点头。
白流风和老大夫一道回避。
“大夫,照看她时可有何注意的地方?”白流风虚心的求教。
老大夫抚着山羊胡子,缓缓地道:“姑娘气血亏损,要仔细照料,饭食只能用清淡的流食,伤口未愈合之前尽量少活动,千万要小心伤口裂开!再有,如今她身体正是虚弱,极易病邪入体,故而这两天要仔细照看,不要让她发热……”
老大夫零零碎碎的给白流风交代着注意的事项,白流风听的很是认真,半丝不耐烦也没有。
见清歌处理好玉挽的伤口,老大夫复又进去,又一次帮着玉挽把脉,须臾,边收拾东西边道:“这姑娘虽然年轻,身子骨强健,也万不可这般折腾下去。切记,伤势未好完全之前尽量少活动!过几日老夫再来复诊。”
老大夫交代完,提着药箱离开。
白流风心念着玉挽,让下人送老大夫离开,自己去向清歌了解情况。
“清歌未能将姑娘完好无损的带来南境,清歌有罪!”清歌跟着白流风走到外院,立时跪下请罪。
白流风端坐着石凳上,眼神淡淡的落在清歌身上,虽未说话,依旧让清歌无端的从心中升起畏惧。
清歌不由头低的更狠了些。
“孤离开前交代过你,若她未能胜过你,便不许放她来南境。”白流风声音平静,辨不出其中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