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得胜之师,整个军营里都弥漫着兴奋和激动。离京城越近,这种情绪就越浓郁。阿墨和玉挽到底是一起打过杂的革命友情,玉挽寻些解闷的事儿时也不忘带着他。有人陪着打发时间阿墨自然是求之不得,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他觉得白流风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善。一个眼神扫过来,阿墨觉得通体清凉,连炎炎烈日都不惧了。
玉挽有些粗心,没注意到白流风的情绪。可他却看的透彻至极,装的一无所知插进他和玉挽的游玩中。阿墨能在白流风眼皮子底下如此霸占玉挽的时间,一靠脸皮厚,第二靠的便是自己的眼力劲。他虽然硬是插进来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却从不主动找白流风挑衅,偶尔还会装腔作势的让玉挽去多和白流风相处相处。
只是有些事儿和白流风做就束手束脚,玉挽时常拒绝。白流风纵然不满,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阿墨已经很够义气了,玉挽不愿意,阿墨也束手无策。白流风更是只能忍气吞声。
尽管如此,他还是对阿墨的不识眼色很是不满,却顾及着玉挽的兴致还是忍下了。
这一忍,就忍了一路。
历经一月,终于回到了京城。
白流风在府中稍洗风尘、整理仪容后便进宫汇报。阿墨也去了行宫,玉挽则留在了太子府。
又回到了清风苑,她的屋子里,摆设几乎没有变化,仍旧是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玉挽想起当时自己执意离开时拧巴又自卑的情绪,不由失笑。
清歌知道玉挽回来,第一时间去厨房给她端了爱吃的点心,一进来听见她的笑,忍不住埋怨:“姑娘委实没良心了些,当初说离开就离开,半点音讯都不留。如今回来了就躲在屋子里笑……”
玉挽当初确实决绝,为了切断和白流风的联系,连个告别都未曾给清歌留下。她理亏在先,是以立时放低了身段,凑在清歌身边讨饶:“好清歌,当时我是被迷了心窍,一意孤行想要离开太子府,不是故意不与你告别的。”
说起这回事儿,清歌还是有点气:“你说你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发脾气也就算了,你还敢离家出走!你都不晓得你离开以后太子府里整日人心惶惶,殿下冷着脸,累的府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闹脾气闹出这个成绩来,你也是独一份儿了。”
白流芳在安国寺也与她说过类似的话,看样子那一段时间府里的人过的委实不太好。玉挽沉痛的反思了自己,而后从善如流:“下次断不会如此了。”
清歌侧过身子,抬手捏捏她的脸颊:“你下次若是再如此怎么办?”
玉挽直觉这是她话里的陷阱,话音刚落她就连连摇头,语气坚定:“没有下次了!”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玉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啊?”
清歌沉吟片刻,慎重的道:“下次你若是再离家出走,万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在太子府了!”
玉挽:“……”
“你说真的?”
清歌认真的点头:“蒙你做什么。”顿了顿,她盯着玉挽的眼睛道,“我早先便与你说过了,只要你当时能过打赢我,我便任你差遣。这话不是空话,我留在太子府只是因着你,你若离开了将我太子府做什么?”
玉挽一时语塞,她只当这话兑现的前提是她留在白流风身边,毕竟清歌是白流风培养出来的人,她们二人感情再好,也越不过白流风在她心里头的地位。一旦她离开白流风,清歌自然还是要效忠白流风的。
只是……
玉挽垂下眼眸,不太敢正视清歌的眼睛。
清歌是真心实意的拿她当知己好友看待的,她对清歌虽说不曾有假意,可毕竟没有真正和她交心,只当她是白流风的人。
玉挽到底有些愧疚。
她嗫嚅道:“我记得了。”
声音太小,清歌听到了,却仍佯装没有听到,问她:“你说什么?”
玉挽心里提了一口气,抬头正视她,笑道:“我说,我下次若是再离开,必然会带着你一起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清歌霎时笑颜逐开:“这便是了!”她抬起右手,掌心对着玉挽,轻轻晃了晃手臂。
玉挽心神领会,也抬起右手,与她击掌为誓。
两掌相接,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房里乍然响起。
伴随着清歌的笑声:“一言为定!”
玉挽温声重复:“一言为定!”
敲定了最介怀的事,清歌心里的一大石头终于放下。她将托盘往玉挽处推了推,连声招呼她吃东西。
玉挽正好有些饿,从善如流的拈了一块糕点吃起来。
仍旧是熟悉的味道,大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让人心折。玉挽心里唾弃自己,当时怎么就糊涂了,为着大厨的手艺她也不该离开的。
清歌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无语道:“殿下若是知道他竟然还比不得府里的厨子在你心里有分量,怕是又要醋了。”
玉挽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因着清歌的话傻笑,嘴边嘴了许多糕点碎屑。
清歌嫌弃至极,却还是拿着手帕给她擦拭。
玉挽饮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才道:“你可是小看他了,他才不会因着这等小事吃醋。”
清歌“呦呵”一声,扬了扬眉:“你现如今怎的如此笃定了?”
玉挽道:“你不要小看了你们家殿下的心胸。”
清歌纠正她:“错了,是‘你们’家。”
玉挽:“……”
她默了默,道,“都一样都一样。”
清歌瞥了她一眼,没再继续和她掰扯,示意她继续解释。
玉挽本想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委实难以启齿,遂作罢:“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清歌等了半天,结果只等来这么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忍不住瞪她。
玉挽顶着压力朝她笑。
白流风如此自信的人,断不可能如此容不得人,端看他能忍着阿墨一直跟着他们二人玩就可窥出他的性情。此前许会吃错,不过是拿不准她的态度。如今他们二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感情正好,这些个小事情可不会入得他的眼。
这是这话她和白流风心里清楚便好,小儿女间的乐趣,是万万不能分享给旁人听的。
清歌也不强迫她,只是觉得今日的牙委实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