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云渊宫外。
一个三岁模样穿着金线华服的小男孩,用着稚嫩的声音对着面前哈着腰的女人,不满道:“你这扫帚精怎的又来打扰我母神?”
帚帚委屈道:“小殿下,君妃不在宫里吗?”
蘇彦拍了拍胸脯,道:“你有何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不用禀报我母神,她难得有闲暇陪父君一同去四海游玩,我不会让你去打扰他们的!”
扫帚精此时的心情可真是欲哭无泪,她摸了摸袖兜里好不容易画好的画卷,沮丧地离开了云渊宫。
“帚帚?”坐在树上吃着蟠桃的绿衣少女出声唤她。
扫帚精气馁地行了个礼,“苏若星君,小妖有礼了。”心想这司命实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隐居昆仑山的一重天西王母的蟠桃岂是一个小小司命随便偷来吃的?
也不知这司命犯了这么多错为何天帝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不过打翻了一个没有丹药的丹炉却被驱到了长安铺呢?
难道就因为司命背后是白陶尊神撑腰,自己后台无人吗?
扫帚精忽然感觉袖中一空,心头顿时一沉,她猛地转头,果真见自己那画浮在了半空中,以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展现在那司命的面前。
苏若打量着画中的红衣美人,即使蒙着面,但隔着斗笠隐约的轮廓,她还是一眼看出了画像中的人便是长情。
她赞画中人道:“玉骨冰肌,风姿绰约。”然后抬头又对着扫帚精说道:“栩栩如生。”
扫帚精虽心有不甘,但听到苏若这么夸奖自己,谦虚道:“星君谬赞了。”
“不过嘛……还差了那么点儿韵味!”苏若从树上跳下,一手接过了落下的画卷,说道:“但是做画仙府上的司画的小助理也足够了。”
扫帚精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星君的意思是……”
“那画仙首领是我仙友,你回长安铺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他府上报道就成。”
扫帚精感激道:“苏若星君你真是太太太太好了!”
“作为报酬,这幅画你便送我如何?”苏若挑眉,“尾七那里我帮你去说,若你以后修成了神界大名鼎鼎的画仙可别忘了本星君啊!”
“小……小妖谢过星君了!”扫帚精行了一个大礼,忽地想起什么,她急忙冲前面离去的苏若道:“星君请留芳步!”
苏若挑眉,“还有何事?”
“小妖想问问这画中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无可奉告。”
见苏若要离开,扫帚精忙道:“小妖还有一事想问星君!”
苏若有些不耐烦,她摆了摆手,道:“快问快问!”
扫帚精恭敬道:“司命星君司天下命格,定也知道许多神仙的风流佳话,小妖想问问几万年前是否有一个关于竹子精与一个……凡人之间的惊天动地的故事?”
苏若蹙眉,在脑中翻找了良久,她恍然道:“你说的莫不是在南海观音紫竹林修炼的竹子宁陶?”
扫帚精相貌平凡,脸上还有几点雀斑,但在听到宁陶这个名字时,她却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苏若总觉得自己又不小心看穿了一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星君果然知道宁陶!”
苏若挑眉,“我倒是不知道宁陶,只不过尾七曾在长安铺当差,我同她交好,闲聊时听她提起过一点。”
“那星君可否同我讲讲。”
苏若看着扫帚精眼中期待的小星星,她不忍拒绝,但眼下她确实有事,只得拿长情搪塞道:“你画中的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清楚宁陶的故事,若你真的感兴趣,不妨去问问她。”
“多谢星君了!”
苏若忍住笑意,以长情的脾性,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被人缠着问,这个小扫帚可能要惨了……
白陶一直在远远地打量着苏若,见她同一个仙娥聊得开心,不忍上前打扰,如今仙娥离去,她却在原地偷笑,忍不住现身她身后。
现身都现身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苏若浑身一僵,未转身,冷言道:“难道要笑得凄惨吗?”
白陶无奈地看着苏若离开的背影,已经三百多年了,他不知道这个气苏若究竟还要生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蔷薇指着一间格格不入的房间问道:“这个房间是谁的?为何长安殿中所有的房间独这间最为朴素?”
桃夭解释:“这间是主人的寝室。主人不喜欢奢华的东西,所以他的东西都是一切从简,但又不想委屈了我们这些为长安铺卖命之人。”
“那我们能进去参观一下吗?”蔷薇对他们口中的这位主人甚是好奇,问道。
桃夭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小妖不愿意带你们进去,主人在离开前在这间房间设下了结界,长安铺中除了隐卫的首领,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蔷薇失落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三人又走了几处地方,长情忽地停下了脚步,问道:“桃夭姑娘,长安殿还有几处地方未逛完?”
桃夭看着长情手放在小腹上,猜想她是孕妇走了这么久大概是累了,老实道:“长安殿是长安铺最大的宫殿,我们如今才走完了一半,姑娘若是累了,小妖这便带你去雪宫。”
长情看了一眼蔷薇,笑道:“不如我在此处歇着等你们回来,我这妹妹没见过世面,实在好奇的厉害,你带她逛完吧?”
“云烟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蔷薇被欣喜冲昏了头脑,忽略了长情是神仙的事实,神仙怀孕与常人可大不一样,走的越多,倒是越轻松。
长情垂眸,未语。
待二人走后,长情顺着记忆往回走去,用不了多久,便重新来到了那间最为朴素的房间前。
这个结界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弹指的事情,但她并未立刻进去,她在等,等那个暗中之人会不会跟来。
但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又或是高估了那个暗中人,又过了很久,那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出现。
她抬手,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