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见一把拉住了顾苏,怒道:“顾苏!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让我们的士兵如何想?”
顾苏甩开了林初见抓住自己的手,未曾看她一眼,不管不顾地低吼道:“若是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要天下干什么?!”
林初见环顾四周,确认并未有人听到顾苏任性的话后,一边替顾苏砍了几个要伤他的士兵,一边吼道:“这里是战场!你是主将!她是敌军!战场上没有爱情,只有我军一干将士等着你打了胜仗,他们才能活下来!这里亦没有天下,只有千万将士的性命,我且问你,你是护!还是不护?”
就在顾苏迟疑之时,二人面前只见红影一闪,剑锋穿过了顾苏胸膛的铠甲,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地。
快、狠、准。
一切只发生在了瞬间,这样的手法,顾苏从未见过,面前的红衣女将军宛若换了一人。
长安铺。雪宫。
“咳——呕——”
躺在冰地之上的蓝衣女子忽地起身,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宇文旗扶住了刚归体的月瑾,问道:“可是身体出了问题?”
月瑾扶住了宇文旗,虚弱道:“不是我……是顾苏出事了!你快带我去找他,若是再晚一步,他死了,到时候我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宇文旗瞅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红鲤真身,“这个红鲤还在昏迷……”
“来不及了。雪宫尚且可以缓解红鲤的伤痛,若是我任务失败便是比叛离长安铺的下场更惨,到时谁也救不了,你快带我去!”月瑾的声音虽低但非常坚定,她自私了这么多年,便也至少……为苏才人的孩子做点什么吧?
林初见瞪大了眼睛,她抬腿踢开了怔在原地的洛儿,扶住了顾苏,一个用力,将其翻身抗在肩上,嘶吼了一声,穿越万千敌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大营奔去。
顾苏恍若梦中,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看着愣在那处的洛儿,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年他、洛风和她三个人在大周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们当初助他走向争夺皇位之路,如今他们却变成了他的敌人?
他耳边隐约听见林初见的嘶吼声:“顾苏,你们一家欠我的你还未还我,你要给我好好的!听到没有!”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已无力回她。
一个生命正在自己肩上流逝,林初见久经沙场多年,手刃无数想要侵略国土之人,经历了家人惨死,但此刻,她从未有过感受生命如此珍贵的时刻。
“空离!空离!”她举起戴着银质手链的右手,声泪俱下,拼命想唤出赠她手链之人。
就在她不察时,一杆细枪向她刺去,那些因为副将刺中了大周主将而变得亢奋的敌军仿佛一时间都变成了一只只发了疯的野狼,愈发嗜血。
“锵——”一道剑光闪过,那枪连带那人皆飞了出去。
空离本在长安铺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了初见带着嘶吼的传音,想着她是不是出事了,到了她这里,竟发现她手中抱着顾苏,一副不顾生死的模样,心中一颤。
他将二人带至安全的地方,一把将她扔到地上,低吼道:“你疯了?”一想到自己当年付出了可能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代价救了她,她却如此不爱惜,心中便满腔怒火。
“你不是很厉害吗?”林初见起身,她双手抓住了空离的手臂,问他:“顾苏被利箭穿心,你救救他好不好?”
“穿心而过,你认为他还活得成吗?”空离冷冷道。
“我只是想……想我简家可以沉冤得雪,若不是我鼓舞他去向皇帝请命担任主将,那他就不会死……”
泪水未干,便又有更多的泪从她清眸中流出,空离忍不住伸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却被那滚烫的泪水烧灼了心脏。
他伸手将面前浑身是血的人紧紧抱在了怀里,他也有做不到的时候,他以为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让她快乐的活着,今日才知那份快乐不过只是她的伪装。
长情竟是在这偌大的长安铺迷了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出了长安殿,却见宇文旗和一个蓝衣女子行色匆匆地向长安铺大门奔去,女子面容姣好,面色苍白,她估摸着那便是月瑾了。她正欲叫住他们,回神时,二人却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红鲤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那雪宫?
“云烟姑娘留步!”
长情听到有人叫自己便转身,却依旧是一片黑暗,这时,一个样貌平平的少女从暗中走出,对着她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小妖有事想向姑娘请教。”
“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吧。”
“姑娘可认识一个叫做苏若的仙子?”
长情挑眉,当初她在谷底无聊时翻看过那爱看书的小妖精丁儿的画册,里面是一些美男美女的画像,其中有一个绿衣俏佳人她的爱好竟是写话本子,身份是天界的司命星君,名为苏若,当时她留意了一下不想就记下了。
当时不认识这个苏若,但是现在已经回忆起了三十多万年前的一切,自是知道这个苏若是祖巫首领苏胤的妹妹,当年长生喜欢带着她去巫族玩儿,与苏胤有些交情,但是却从未见过苏胤的妹妹,好像是尚在襁褓中?
只不过她如今扮演的身份可是凡人云烟而并非上神长情,她便摇了摇头。
扫帚精惋惜地垂下了头,“方才从天上回来,苏若仙子说你会知道宁陶的故事,想来也是打发我的……”
不忍面前这个小妖失望,长情便道:“我虽不知道你口中的宁陶是何人,但是我倒是看过许多的话本子,有几本主角儿也叫宁陶。”
“或许……或许是关于一个竹子精的?”扫帚精欣喜地盯着长情。
长情所幸靠着旁边一盏长明灯坐了下来,她虽然施了法叫别人看不见隆起的小腹,但并非等于它没了,坐着总归比站着要轻松些。不过被这扫帚精一提,她倒是想起来她刚听到宁陶这个名字时为什么这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