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清浅被一个甜甜的女声惊醒。她睁开眼却见东方潆正坐在她的床头叫她。
清浅揉揉眼再仔细看,确是东方潆无差。只是她穿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头上没有帽子,只用一根发簪别着,她惊坐起来看向门外问:“你怎么来了,怎么这副打扮?”
东方潆见她醒来方才坐直了身子,还未开口眼中就蓄满了泪水。清浅赶坐起身问道:“别哭,出什么事了?”
东方潆流着眼泪说:“清浅,你快帮我求求四哥,让他想想办法,我不要和亲。”说完眼泪流的更凶了。
清浅一听是这事心中暗叹了一声,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曾处理过奏折,有一桩关于送公主和亲的事情,当时天帝并没有批示,只放置在一旁不予理会,不知道公主是如何知道的。她问东方潆:“陛下已经下旨了吗?”
“还没有,只是父皇和母妃提起,我偷听到了。母妃求情父皇把母妃申斥了一番,还说母妃不懂事。现在父皇还没有下旨,一旦旨意下了,我就真的要去和亲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去和亲。清浅你帮我求求四哥,要不然带我去找萧落,他一定有办法。”
清浅一听这话满头黑线,萧落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旨意还没下,一切并没有定论,只不过依她对天帝的了解,苏妃求情还好,这一求情怕是和亲的事情会更早的定下来。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东方潆,心中叹息:“天帝决定的事情哪那么容易改变。”
“公主,你先别急。”清浅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劝慰,给她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如不给。
正在尴尬的时候锦绣端着水进来了,东方潆一见她进来,赶忙擦了泪转头背对着她,锦绣装作没注意,只对她福了一礼,就去探清浅的额头。清浅微微笑道:“无事了。”
锦绣扶她起来,边伺候她梳洗边说:“昨天那个样子多吓人。”清浅用布巾擦着脸说:“锦绣你快去照照镜子吧,脸上都长了皱纹了。”
锦绣听了一愣,真的往铜镜里看去,然后才猛然醒悟一跺脚道:“姑娘惯会拿人开心,嫌我唠叨就直说。”说着给她穿了外衣,又拿了梳子梳头。“嫌烦我也说。”
清浅从铜镜里看她,被她刚才的那个样子逗笑了。“好好,你想说就说吧,我不嫌烦。”
梳洗毕,清浅携了东方潆出了屋子,她问东方潆:“早膳吃了吗?对了,你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
东方潆脸一红,小声说:“之前跟着六哥扮小太监跑出来,今天也是这样出来的。”说着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清浅拉她坐下柔声说:“公主,平日里淏王爷带你出来还好,自己千万不要独自出来了,你一个人遇到事情怎么办。”
“清浅,本来我想去勤政殿找你的,可是到了那边他们说你已经出宫快两天了。我等不及四哥去后宫,只好先跑出来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清浅递给她一方绢帕,轻声哄劝:“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
东方潆摇摇头:“我不饿,什么也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来喝点粥。不要事情还没解决身体先垮了。”清浅说着端起她面前的粥碗递到东方潆面前。
东方潆勉勉强强的喝了几口就放下了,满腹心事的样子坐在那里垂泪。看得清浅一阵心疼,却又无法解劝。转念想到自己的事情,如今两天已过,她却一直昏昏沉沉地过来了,根本没有闲暇考虑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走吧,我们去外面走一走,透透气。”清浅说着起身拉东方潆。
东方潆站起身,清浅看她的样子笑了,“你这样子若是被你四哥看到了,怕是会挨骂,让锦绣给你找一身我的衣服先凑合穿穿吧。”说着招呼锦绣给东方潆更衣梳头。
不得不说东方家的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东方潆是这一辈中唯一的公主,天帝的六儿子个个英挺俊朗,而这个公主的样貌更是如花似玉。刚刚及笄的年纪,脸上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眼含秋水,眉头微蹙,此时一副忧郁的样子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
清浅挽了她,心中赞叹她的美貌。二人向门外走去,才一出门就见覃渊站在门外,清浅倒是一惊问道:“覃渊,你怎么在这?”
覃渊拱手施礼:“姑娘,在下奉王爷之命今后就跟着姑娘了。”
清浅更是吃惊非常,“什么叫跟着我了?你可是王爷的亲随啊。”
“此事王爷自有道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姑娘将就一些。”覃渊凉凉地说。
清浅知他心中有结,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带着东方潆向外面走,这时阿七,沫儿和雪杏还有安多都站在院中,见她出来个个一脸欢喜。清浅看了他们的样子笑道:“怎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姐姐,你回来两天了,可是一直在睡着,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今天终于好了,当然高兴啊。”阿七抢着先说。
“就你嘴甜。”清浅冲阿七笑道。
阿七摸着头嘿嘿地笑,一副灿烂的样子。清浅笑笑拉着东方潆往花园走去。冬日的园子十分萧条,她们走上园中的凉亭,池塘里满池的枯荷未及清理。东方潆呆呆地坐在亭子里,清浅立在池塘边,看着满池的枯荷,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东方潆在她身后轻声说:“清浅,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就是在这个亭子里,你才来京城,我跟六哥跑来看你。”
清浅回头看她,只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东方潆脸微微的红了,眼波流转又说道:“还有萧落,你知道吗?每次只要听到萧落来京的消息我都会求四哥六哥他们带我来见他。因为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他笑。”说着眼神飘向远空,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清浅走到她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抚在她的肩上。东方潆侧首,眼中有晶莹的涟漪。“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清浅淡笑着说。
“萧落他有喜欢的人吗?”东方潆突然问。
清浅一愣,看着她许久才说:“这个我不知道。”她顿了一下,又说:“也许有,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东方潆惨淡一笑,转身坐回到亭子里,这一刻清浅有一种错觉,这个坐在面前的女孩并非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却似经历过人生的起起伏伏的女人一般。
“是不是很好笑,我从小就喜欢他,可是他从来只拿我当小孩子。”东方潆苦笑着说。
“萧落这个洒脱不羁,他,也许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清浅也坐下,拉住她的手说。
“清浅,要不我逃吧。”东方潆突然睁大眼睛说。
清浅吓了一跳,手指微缩稍稍有些用力地握住东方潆,“你不要乱来。”
“我去找萧落,我要去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就算被当作棋子,我也要知道我活在这世上是不是有人真心爱我。”东方潆有些激动地说。
清浅握着她的手温言道:“你怎么找他?他在哪里你根本不知道,常年在深宫里你知道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样子吗?再说一旦离宫陛下定会派大量人马找你,你觉得以你能力可以逃得出天帝的天罗地网吗?”
“那怎么办?父皇指我和亲的决心那么大,我连跟萧落说喜欢都没说过。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吗?”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清浅正要再劝慰,却见东方烈急步走进园子,后面跟着东方淏。远远看见她们二人在亭子里遂朝这边走来。
听到脚步声东方潆收了泪抬起头,抹着眼角,不敢转身。
“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偷偷跑出宫来,出了事怎么办?”东方淏见她无事劈头就骂。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你知道母妃都快急疯了吗?”东方淏见她不语又接着说道。
东方烈负手站在一边,听他发了一顿脾气后眸光睇过去,东方淏收了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呼呼地不再说话了。
清浅看向这兄弟二人,又安抚地拍拍东方潆的手背。
东方烈也看着她,顿了一会,他举步走到东方潆的身边,温声说:“你六哥是怕你出事。”
东方潆一听东方烈的声音,刚才的所有委屈一下子爆发了,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