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楠木栖会发这么大的火,这“活人冢”可不是那随随便便就能去得了,出得来的。
“活人冢”,如其名,就是一坟墓。可偏偏又称之为“活人之墓”,这里面就大有来头了。
因为凡是进到里面的“活人”,相当于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坟墓”,不,应该说是脖子之下,都已经入了黄土。
那这“活人墓”到底有多大的来头,竟连楠木栖也退避三舍?就不得不说起它的“过人之处”——贪嗔痴。只道是世间所有的“丑恶”,都在这五千年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演绎得淋漓尽致。
“木木,哎哟,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这样,以后我出门吃好吃的都带上你,本大王再也不背着你偷吃好东西!”
不明所以的琥珀,还在一个劲儿认错。态度虽算得上是诚恳至极,只这方向偏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不,气得楠木栖都咬牙切齿上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猪吗?”刚转头过去,又气急败坏转回来,补充道:“枉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惹事,我上次就该让冬菇爷爷把你带回去。”
这头话音刚落,那头琥珀“哐当——”一声,坐到地上,哭嚎起来:“哇——木木你不要我了!哇——木木不要我了!”
“谁还敢要你?一天天吃得比猪多,还老是挑三拣四,这不好吃,那不好吃。哼!你大爷是吧!你了不起是吧!行啊!哪儿好你呆哪儿去!本姑娘不伺候了!”
“哇——木木你无情——”
一旁的琉璃枫,脸色对比二人,更是难看。见二人没完没了,终是忍不住出言挖苦:“没那金刚钻,也敢揽这瓷器活儿,不知死活!”
尽管某人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听出些许好歹。猛吸了吸鼻子,硬声硬气:“哼!本大王出马,管他什么活儿,本大王都能给他钻穿了。”
“你住口!”楠木栖又一个斜眼过去,琥珀才悻悻然闭嘴。
像是终于冷静下来,楠木栖才落座一旁凳子,轻言出声:“算了,你马上把订金还回去,这活儿我们不接。”
见着地上之人久没动静,楠木栖有些不耐烦,再一次催促:“有钱也得有命花。”
伸手从兜里取出一张卡放桌上,软了语气:“加上这些违约金,汤影子应该也不会怨我们。”
“这钱怕是还不了……”
声音越来越小。
“你说什么?”
“光是还钱不行……”
“什么?”楠木栖蹭地起身,张合了几下嘴,咬牙:“你该不会是——”
“木木——”
地上之人,一个闪身,径直躲到了琉璃枫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心虚不已:“汤老头儿说,签了‘灵契’,就可以一次性拿钱。”
“钱!钱!钱!我是没给你饭吃?还是马上要饿死你?为了点儿钱,你就跟人签‘灵契’?”
“不是一点儿钱。真的!木木,这次汤老头儿出手可大方了。”琥珀以为自己捡了多大便宜,还天真地眨了眨眼。
殊不知楠木栖差点没气晕过去。一手捂在胸前,一手撑着桌沿。
琉璃枫实在看不下去,眉眼一棱,身后的琥珀就被一道闪电弹开去。再是上前,轻抚了抚楠木栖后背,沉声:“这次只怕是那影子搞的鬼。”
楠木栖当然也知道是汤影子挖的坑给琥珀跳。她就是气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愣是傻乎乎往坑里跳。主要是,这次他跳的还不是普通的坑。
见她依旧愁容满面,又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放心,有本尊在,任何人,都休想动你分毫。”
抬头望了眼身旁从容不迫之人,又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某人,楠木栖这才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该来的躲不掉!”
要说这三界之中,最是两河,管他神仙妖魔,都招惹不得。其一,便是之前便已提及的焚河,此处就不多加叙述。这其二,便就是黑河。
河中水,黑压压一片,且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叫人手足无措,而是令人窒息,宛若无底洞的惊惶不安。河面上腾起的死气,更是令到黑河方圆百十里地寸草不生。
而“活人冢”,半身隐没黑河之中,露出来的,俨然一个个龟背。
琥珀早已被这难闻气息熏得有气无力,虚晃了晃脑袋,艰难出声:“木木,这次我怕是出不上力了……”
就算之前还心有置气,此时也软了下来。“你就好好呆着吧!看你以后还敢胡乱答应!”
将化身玩偶的琥珀收入囊中,才转头过来,一脸愁思:“这怎么进?”
一千年来,她也只是对黑河有所耳闻,知之甚少。
琉璃枫的表情倒是泰然自若,只一个响指,就见着团团黑气,围拢过来。正疑惑间,那团团黑气几经变幻,竟化作一艘小船。更神奇的是,船上无人,却还是亮着一盏绿莹莹的灯。
不理会她的愣神,琉璃枫一个跨步,就上到了小船。而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船,跟着几个晃动,就又稳稳立住。
“你倒是熟门熟路。”本能开口,像是挖苦。
竟能在谁都避之不及的地方,表现得轻车熟路,多少叫她有些诧异。
琉璃枫依旧似笑非笑,一笔带过:“这世上,能拦得住本尊的,还真没有。”
“就你嘚瑟——啊——”
“小心!”
琉璃枫一把将人拉扯过,搂紧,嗔怪出声:“我知道你厉害,但这水脏兮兮的,掉下去弄脏衣服,我可不管你。”
“哼,谁要你管!琉璃枫,你给我松开,太紧了!”
她险些被勒得透不过气。
“太紧了吗?好,那我松点。”
环着的手臂,只微微松开了一些,左手还是毫不客气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怀中。
“琉璃枫,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视线被挡,这让她很不爽。
“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咱就到了。”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一双眼却注视着四下,不无警惕。
这地方,他确实不是第一次来。很多年前,他就来过。所以个中厉害,他比谁都清楚。
黑河中是水,虽不似焚河,叫人灰飞烟灭,但它也有它过人之处。沾染上黑河之水,便会失了意识,沦为黑主的奴隶,成为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