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意拳拳砌缠绵
“小姐呢？”江旭言退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直直往厅里去。
“还……还没回来？”
江旭言回首望望桂嫂，不语，径直甩上了书房门！他抽着烟，屋里只得见几缕烟气，缭缠在他修长的指尖。
这几日，程姚素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硬是拉着朱晨龙商讨要怎样一举擒获柳瑾岑的心！偏偏这朱晨龙碰上这等子事儿，竟是个温温吞吞的性子，害得她每天很晚才回家。几天下来，硬是没碰着江旭言几面。竟觉得怪念着的……
……
翌日，程姚素和朱晨龙边走边讨论着柳瑾岑素日里的爱去的几个地方，计划着要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偶然经过，一家餐厅门口时，正好撞见江旭言搂着苏亦欣走出来。四人对视几秒，苏亦欣见过朱晨龙几次，就在百乐门里。只是，当时不觉得他和程姚素的关系有多好，倒是看到他时不时地瞟着柳瑾岑看，曾经还以为他是喜欢柳瑾岑的。只是，今天这么一碰巧，心想这多半是盯上了程姚素，回首再看看江旭言，脸上铁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姚素看。苏亦欣见状，心下冷哼一声后，道：“姚素，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说话间，望了望满脸笑容的朱晨龙，接着说：“你们……莫不是在谈恋爱吧？”转而，又看向身旁，纹丝不动江旭言。
程姚素正要解释时，江旭言笑笑，自然地将手搁在苏亦欣的肩胛上，看着苏亦欣颇为暧昧地道：“亲爱的，电影就要开场了。”转头，对着程姚素和朱晨龙礼貌一笑。勾着苏亦欣就走了。
……
江旭言高健、伟岸的身子轻擦一下程姚素的肩头，同时带动着程姚素的身体向后微微一晃，只见江旭言头也不回就走了。瞬间，程姚素眼眶里的泪水儿一个劲儿地开始不停打着转。一不小心，滚落了一窜下来。朱晨龙见她哭了，着急得不行，一直不停地问她怎么了。如果按照当时的情况，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那是被江旭言气的。偏偏就这二愣子，啥都不晓得。追问了老半天，最后程姚素随口胡诌了一句，她肚子疼！朱晨龙也竟相信了！看着他，程姚素心想，看来她帮他是帮对了的。这朱晨龙啊，除了有那么股热肠子心性儿外，对男女之间的事压根儿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她要是都不帮他的话，估计，这辈子他也就只有当和尚的命咯！
接下来的几日里，江旭言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不见半个影儿。自从那次碰见他和苏亦欣在一起后。连日来，上海的各种小报、期刊、杂志上，总少不了他们在一起的亲密照片兼花边新闻。都说是这位百乐门的当家花旦，即将，入嫁豪门，成为未来的江夫人！
程姚素，素来晓得这些花边新闻，少不了自我想象发挥的成分在里面。目的，就是创销量，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只是，江旭言最近几乎都不回家。就算是回来了，也是快近天亮了，才浑身酒味儿了地摸回来！这叫她心里不免显得忒不痛快了些。
有回清晨，她正要出门，偏好赶上江旭言回来，见他走路一步三晃，于是急忙上前搀扶。江旭言抬头见是她，笑笑后抽身就走，仿如厌弃，似如讥笑。程姚素当下心里只觉得难过到了窒息。何时他们两人竟到了这般田地了。真是相见不如不见，见面只能徒添伤痛罢了！
这天夜里，程姚素回来有些晚，主要是为了说服那个木头脑袋朱晨龙，要他跟柳瑾岑袒露心迹。说它个明明白白。自从朱晨龙按计划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碰巧”的遇上了柳瑾岑后，朱晨龙和柳瑾岑的关系，那可真是一日千里！柳瑾岑好像知道朱晨龙喜欢自己，不仅没拒绝，朱晨龙还时不时在程姚素的指导下，成功地约会了几次柳瑾岑。
程姚素看得出来，柳瑾岑其实并非对朱晨龙无意，想到若能成全这一对美誉良缘，那也值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表白！可巧，朱晨龙就是开不了这口，那叫一个害羞啊！今晚，她花了大把大把的气力才做通了朱晨龙的思想工作！让他明白，自古以来，向心爱的人袒露心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实在是没必要这么羞羞答答的，弄得像个小娇娘儿似的。所以，今晚就回来晚了些。
屋子没亮灯，静悄悄的。程姚素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推开自己的房门。转身欲要关上门时，“终于舍得回来了？”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借着晒进屋的朗朗月光，她恍若看到江旭言坐在那里。于是，伸手想去摁开灯，看清楚屋子里的人。结果，刚一伸手便被他抓住，打横扛起了，就往床上一扔。程姚素大惊，慌忙爬起身来就往门口跑。
江旭言啪一声，反手合上了门不说，还将门锁了起来。虽然没开灯，但依然，可清晰看见江旭言眼睛里直冒的怒火。当下，程姚素心里就恐惧到了极点。她按照江旭言式的套路儿，分析出的结果是他真的真的很生气！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这段时间，明明连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惹怒他啊。难道是为了朱晨龙……
江旭言向她走过来，程姚素本能的反应就是逃，因为江旭言现在太可怕了。
“过来！”耳畔传来他严厉的呵斥声。
程姚素摇摇头，远远站在隔着床的另一边。江旭言点点头，绕过中间的大床，一伸手便拉住了待要跑的程姚素，他逼得她紧紧靠着墙，她的黑瞳里此时只剩下无底无边的惊恐。她大概也猜到江旭言今晚的意图。只是这样的气氛，她不能，不能答应！
江旭言将手贴着她的耳垂，手撑在墙上，笑笑道：“你很怕我么？”说着抽出一只手，饶有意味地撩撩她的耳发，眼睛里全是不见底的深渊。程姚素还在不停地瑟瑟的发抖。突然，江旭言眼神一变，圆眸里布满了血丝，手顺着抚撩的发迹，插入程姚素的秀发里。劈头就是粗暴的吻附上了她的香唇，程姚素扭动着身子，不停的挣扎。江旭言狠狠的啃食着她的朱唇，程姚素一急，在江旭言嘴角处用力咬下来一片血印。
江旭言，蓦地抬头，纤长的手指拂去了他嘴角上的斑斑血渍。他冷笑着，哼了一声。大手夹了程姚素，便将她再次抛向了床上。江旭言发疯似的撕扯着程姚素身上的旗袍，右边的一路盘扣儿，早就被他大力扯开。嘶！一声，身上的衣服被江旭言撕成了碎片，并零碎的退至腰际。瞬间，便露出了她诱人的香肩。弹指可破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江旭言眼睛里火光肆意，身下的程姚素感觉到他浑身绷得紧紧的，眼神里血丝密布。程姚素不停地用双手推拒着江旭言那修长高挑的身子。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害怕！毕竟她从未见过这样粗暴的他！
江旭言索性，抽出一只手来，将她着实不安分的小手固定在她头的两侧。江旭言一路顺着她的颈纹下滑，在她颈上，肩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一如桑梓红般的吻痕。痛得程姚素眼泪直流。喘息着，哭泣着，央求着，“不要，不要！”
江旭言根本不理会她，他像一只兽性大发的狮子，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欲望。仿似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一般。从此与之交合为一体。
程姚素看着这样的江旭言，心里满是难过，“为什么？”程姚素缓缓轻声道。晃然间，程姚素感觉到手上被牵制的力道消失了。她竟渐渐不自觉的将双手环在了江旭言的颈上，并微微施力！江旭言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于是他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程姚素，“你……”江旭言竟然有些不相信程姚素会主动靠近自己。
半晌后，他才听到她柔柔的低语道：“我……我和朱晨龙什么也没有，真……真的！”江旭言透着涌动的月光，再一次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决绝。
原来她知道的，原来她一直都知道的！不需要他再多讲什么，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很爱很爱很爱她！甚至在……在吃一个小小记者的醋！生气她老是和那个男人整天粘在一起！忽然，程姚素看向江旭言，微微向上屈身，细腻的一吻，主动落在江旭言的唇上。那一夜，窗外的月亮越发皎洁，净明。伴着一阵撕裂的疼痛，程姚素退化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只属于江旭言的女人！
……
清晨，程姚素真开眼，首先看见到的便是江旭言熟睡的样子。她嘴角高高弯起，陷入了沉思。他真的，真的，长得很好看，黑黑粗粗的剑眉，总泛着神韵的眼，高高的鼻子，性感的双唇，对了，还有稍稍有点尖的下巴。要是能这样一直一直欣赏到死了，她这辈子大概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这时，江旭言忽然颦了下眉，程姚素一慌，马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江旭言挑开了双眼，抿嘴冲她一笑。其实，他老早就知道她醒了，但也不想让她觉得尴尬，遂扯起了嘴角。径直在她丹唇上留下一吻。起身，捣鼓了半天后，穿戴好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程姚素听见关门声响起后，才爬起身来，浑身觉得酸疼极了，像是快散架了一般！于是，跑到浴室一看全身都是江旭言的“杰作”，红红的印记，布满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没法儿，只得挑了件高领长袖的旗袍，套在了身上。准备下得楼来吃早饭。结果，刚合上门，转身。便听见江旭言在楼下挂电话的声音。他，他怎么还没走啊！当下，她就止了步，经过了昨晚一番缠绵后，现在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见江旭言了。总觉得暧昧兼不自然！
江旭言刚一抬头回望，便看到程姚素杵在楼梯上不动，知道她害羞。遂假装没看见她一样，直直往饭厅里去，准备吃早饭。毕竟，这事儿还是需要一个适应期的，都怪她老跟朱晨龙走得近，昨晚他才会那么生气，再后来就……现在回头想想，连江旭言他自己也觉得一切发展得有些过快了一点，程姚素肯定会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这个必经的阶段。没法儿，为了让她恢复到往常，只好假装若无其事，让她慢慢适应自己了。
终于在磨磨蹭蹭了好半天后，程姚素总算是走到了餐桌面前，坐下。“待会儿，陪我出去一趟！”程姚素闻言，咋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命令她做一件事，而完全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没好气儿地猛然抬头，一眼便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好！”唉？谁，谁在说话，明明她是想拒绝的啊！那个恨啊，恨啊，咋每回看向他的眼睛时，就不知道拒绝他呐！祸害！江旭言简直就堪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祸害精！
江旭言吃完饭，看着若有所思的程姚素，再看她一脸犹如丝毫品尝不出饭菜味道似的表情。就坐在他对面，在那里慢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饭。他干脆，起身！夺下了她手里的碗，“既然想事情，想到这么痴迷，连饭都吃不下了，那就别吃了！”程姚素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似还没听清江旭言方才说的话。江旭言也不顾了，因为心里着急着另一桩事儿，需要他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于是，江旭言拽起了坐在椅子上的程姚素，接过花喜儿手上的西装外套。勾着程姚素的肩膀，就出门了。这下桂嫂和花喜儿对视一笑。知道江府很快就有好事儿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程姚素见江旭言搂着自己，半路上一言不发！心想，要是他对着不认识的人也这样，那完了，人家铁定把他当拐子。不过回头一想，好像也没有这么霸道的拐子，因为拐子通常是以讨好，诱骗为主，像他这样不管别人感受的人是当不了拐子的，就算真当了，也注定是失败的拐子！遂不自觉地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江旭言闻声，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一着急，惦着的都是眼下要急着办的事情，竟忽略了怀里程姚素。
“笑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卖给别人当小老婆！”程姚素一听，瞪大了眼睛，好厉害，竟然能摸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会！你哪里舍得！”遂龇牙咧嘴地盯着江旭言。江旭言冷哼一声，再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七倒八拐一番后，程姚素见江旭言松开了自己，大步走进了一家装饰古朴的首饰店。老板架着一副厚重老式的黑边框眼镜，见江旭言来了忙起身迎接。
“这是，江老板上次亲自送来的东西，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重新雕磨过了。”说着便将一只方形小锦盒儿，递给江旭言。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容，“还满意么？江老板。”
江旭言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那是一枚戒指，是善惠云临终时给他的，要他送给他心爱人的戒指。
很久以前，戒指就被他拿来了这里，叫老板重新帮戒指恢复光泽感。只是，当时，他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来拿。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但是经过昨晚后，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取戒指，因为他找到了那个他想要的人！所以，早上他便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去总商会，简单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说自己有事不能去了。
因此，他等不到程姚素慢慢吞吞吃完早饭，就带了她来到逐芳斋。逐芳斋，店如其名儿，是专门为人打造首饰的店铺，不外乎是为了求个“芳”字！这里是出了名儿的饰品店，据说是百年老店，所以保留着传统的风情。
江旭言取下锦盒里的戒指，牵过程姚素的手，就往上套！程姚素望着手上的戒指，久久不语。温情流溢在眉宇之间。江旭言抬高她的手，久久凝睇后才满意的笑了笑。
……
回去路上，程姚素一直盯着戴在手上的戒指一直看，一直看。一声也不吭！江旭言走在前面，程姚素走在后面。程姚素突然笑笑，赶紧追上前，拦住了江旭言的去路！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言不发，只是抬高头望着他盯着他看，似在等待着江旭言说什么一样。江旭言看出了程姚素的心思，不耐烦地道：“你知道的。”
程姚素心里暗自发笑，要不趁现在好好制制他，以后说不准儿，可再没机会了。“什么？我不知道！”说着，程姚素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走在江旭言的前面。
江旭言小跑两步，与她平行，双眼直视前方，道：“呃，我知道你明白的！”
“不明白！你不说是吧。那算了。”程姚素继续朝前走，脚下加快步子。
江旭言知道她这是在借机，变着法儿地报复自己。但见她要走，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嫁给我！”江旭言一脸严肃的表情盯着程姚素道。程姚素本来还在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认真起来，点头道：“好！”
江旭言一听，当下搂过程姚素，站在街头送上一热吻。
街道对面，苏亦欣揪紧了手里的白色毛绒小姐包。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戏耍自己！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苏亦欣拳紧的手在瑟瑟发抖！
啪啪啪……屋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柳瑾岑一开门，迎面就是浓烈的酒气。苏亦欣喝了酒。柳瑾岑上前搀扶她，她一头就栽在柳瑾岑的怀里。嘴里喃喃自语。柳瑾岑跌跌撞撞将她扶回了房间后，起身预备去拿条热毛巾和茶来时，苏亦欣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她道：“我……我……”咯！苏亦欣吐出个酒嗝来，“我恨死他们了！”咚一声，又栽倒在床上，整晚都低吟着“为什么，为什么……”
柳瑾岑一时没听明白，只以为又是在外面和谁无故起了些争执。开始柳瑾岑也变没在意，心想，醉酒了说些胡话，也是常有的事儿。过了就好了。遂等到苏亦欣安静了，才出了房门。
当关门声在耳畔想起的同时，苏亦欣猛然睁开眼。眸光里透着深邃不见底的黑暗！忽然，嘴角饶有意味地勾起了浅浅一笑。才发现原来，黑夜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洗漱池那头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其间，夹杂着哗哗的流水声响。柳瑾岑见苏亦欣抹了抹唇角，正从浴室里出来。“亦欣姐！”柳瑾岑叫住了苏亦欣。“你怎么了？”柳瑾岑见苏亦欣面色憔悴，行若无力。
“我，我没事，就是胃有点儿闹疼！”说话间，强扯出一抹笑容来。转身离开了。
柳瑾岑一直是和苏亦欣住在一起的，所以，她认为她是了解苏亦欣的。苏亦欣因为经常要陪客人应酬，所以陪酒是免不了的，百乐门的女子，酒量自是被长久练出来的。真要轻易就被人放倒的话，那不知道该要吃出多少亏来。时间一长，胃里自然是要生些毛病出来。作呕也是常有的事。见苏亦欣也这么说，便也就信了。
这天，家里有人挂来了电话，偏巧苏亦欣不在家，柳瑾岑接了电话。片刻过后，柳瑾岑放下电话，摊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语。电话是圣利亚医院挂来找苏亦欣的，说是叫她回去复诊，她怀孕了，但胎有些不稳，所以要定时做检查！今天就是复诊日，见她还没来，所以就来了电话。
她刚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柳瑾岑猜是苏亦欣回来了，赶忙起身跑去开门。未及走近，苏亦欣就进门了。看柳瑾岑傻站在那儿，望着自己。“干嘛呢？傻站着。”说着放下手里的包，便往里屋走。
“你怀孕了？”柳瑾岑转身，站在门口，望着苏亦欣。
苏亦欣一听，大步走过来，“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这么说是真的了。”
柳瑾岑一脸心疼的表情。未婚先孕，虽在百乐门里是常有的事，但是，苏亦欣她不同，她可是百乐门的头牌！这样，她将来的事业，前途会在哪里。她不能就这么毁了她自己。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就洗尽铅华，从良嫁人。要么，就只能流掉肚里的孩子！
苏亦欣不语，柳瑾岑接着问：“孩子是江旭言的吧。”是啊，她知道，苏亦欣虽然是上海出了名儿的第一交际花，但是跟别的男人都只是逢场作戏，除了和江旭言在一起的三年以外。还真就不见她对谁，真正上过心！苏亦欣不语，径直回房，大力地甩上了门。
犹然记得，前阵子苏亦欣跟江旭言走得异常的近。许多人逢她就笑脸相迎，只道声：“好福气，这么好命，能攀上像江旭言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红颜知己。还一跟就是三年多！”这群人哪里知道，其实这三年里苏亦欣仅仅只是陪着江旭言逢场作戏，江旭言的心里其实谁也看不上！这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就是个只认死理儿的人！于是，她便只得巴望着等到有能感动江旭言的一天！哪晓得半路上，又莫名其妙的杀出了一个程姚素，最后还住在了一起。有好长一段时间，江旭言都没来找过苏亦欣了。好像就是过中秋节那段时间吧。苏亦欣天天等，夜夜盼。最后，终于等来江旭言，竟然却是因为他和程姚素闹别扭，堵了口气，所以借着苏亦欣，气程姚素的！柳瑾岑心里明白，苏亦欣的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啥都晓得。只不过为了能跟江旭言有机会多在一起，竟生生委屈着自己，甘心被江旭言利用！
这真真是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
“原来你怕苦啊？”朱晨龙对着坐在对面发呆的柳瑾岑笑笑道。
柳瑾岑闻声收回了思绪，见朱晨龙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手。柳瑾岑低头一看，手里用来配咖啡的糖包，已经空了一大半。不好意思地对着朱晨龙扯了下嘴角。接着又听闻朱晨龙打趣道：“姚素说的对，你们女孩子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柳瑾岑清醒过来，“你说谁？姚素？你说的是程姚素！”
朱晨龙知道自己说溜嘴了。“没，没有啊。你听错了！”柳瑾岑，岂是那么好容易哄骗的丫头片子啊，再怎么说在百乐门摸爬滚打这些年，瞧人的本事儿，那可不是盖的！况且朱晨龙哪里是演戏的料，多被柳瑾岑瞅上两眼儿，就啥都招了！要么，程姚素为什么总是说他是老实巴交的直肠子人呐。这人要将来碰上真打仗了，保不准哪天被逮了，三五两榨，就成了一叛徒！
听得朱晨龙一一道来，柳瑾岑拿起桌上的包就起身，完时，不忘丢下一句：“原来你还有个军师啊！”说完了，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接下来的几日，朱晨龙约柳瑾岑见面，她总是推说有事儿，不得空！朱晨龙去多了，又怕柳瑾岑不高兴，让她见着自己就烦心，后来也就慢慢不敢直接找她了，也只是远远躲在百乐门口，看着柳瑾岑。其实，于柳瑾岑而言，她是喜欢朱晨龙的。大概正是因为在百乐门呆得久了的缘故，看多了风花雪月背后的残酷现实！所以，她更想得到一份普通，但却真挚的爱情！当第一次在自己长光顾的咖啡店里邂逅朱晨龙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直肠子好人。后来，朱晨龙渐渐开始约她，便知他对自己有意思了。
记得他跟自己告白的那天，他支支吾吾老大半天，脸红到了耳根子上！叫她自己看着都着急，隧道：“我做你女朋友吧！”话一出，当场镇住了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的朱晨龙。
半盏茶的工夫后，貌似反应过来了她的话，傻笑着，“好，好，好！”想到这里，柳瑾岑竟然忍俊不禁。但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二愣子背后竟然还有个军师！不是别人，竟是自己讨厌到极致的程姚素！当下，无名火就直往上蹿，所以，每每看到朱晨龙就有些生气。故意不见他，就当作惩罚了。
……
“这是怎么回事儿？”柳瑾岑气愤地将一份报纸扔到朱晨龙面前。一大早，朱晨龙接到柳瑾岑挂来的电话，说要和自己见上一面，心下乐得霎时开出了朵花儿。但却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见柳瑾岑怒火冲天，当即一口质问的语气。
朱晨龙拿起桌上的报纸，上面写着：百乐门女，入嫁豪门！朱晨龙再仔细一看，讲的竟是程姚素和江旭言的婚讯！顿时，扯着嘴直直发笑，大叫道：“好，这真是太好了！”
柳瑾岑狂吼道：“好？好什么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朱晨龙摇摇头，放下手上的报纸，“瑾岑，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姚素是好人！”
柳瑾岑回他一眼，“她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朱晨龙一听，来气儿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姚素知道我喜欢你，她花了多少时间，撮合我们，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朋友，我不许你这样讲她，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话刚一落地，朱晨龙转身便走了。
柳瑾岑头一遭见朱晨龙发这么的火儿，当场没反应过来，待回神时，朱晨龙已经离开了。
柳瑾岑走在路上，越想心里就越窝火。明明是程姚素抢了亦欣姐的男人，怎么这些男的，都个个站在程姚素那边！江旭言要跟她结婚，朱晨龙要替她申辩！真搞不懂她哪里好了。还有那个朱晨龙脾气像一牛，噼里啪啦扯了一大串儿出来，让她连个插话儿的空当儿都没有！这二愣子啥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其实，当时柳瑾岑本是想告诉朱晨龙，为什么她会极力反对程姚素和江旭言结婚的，因为苏亦欣怀孕了。她又该怎样告诉苏亦欣这个残忍的事实，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要怎么办？柳瑾岑不是没想过要劝她流掉孩子，只是她心里明白，苏亦欣有多爱江旭言，这样的事儿怕是她死都做不出来的。
……
没过多大会儿，柳瑾岑就拐到了这条通往家的熟悉弄堂。在另一端，远远望去似有个身影靠在墙上。走近些，才看清见那人竟是高庆！他嘴里叼着烟，眉目看起来有些凝重，见到柳瑾岑走来了，遂扔掉了烟。周身的烟雾还未来得及散去。柳瑾岑见状，也不感到意外，只以为他是来等苏亦欣的。高庆现在可算是百乐门里的常客了。因为，最近都能时常见到他和苏亦欣在一起跳舞，喝酒。听说他是军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大概是因为南北战局日益紧张的原因，所以，前些日子高庆跟北军总司令华剑明从北平赶来了上海。估计是要办什么大事儿！
“柳小姐！”
“高先生，来找亦欣姐的？”
高庆笑笑道：“我是专程来看望柳小姐的！”柳瑾岑诧异。
几分钟后，只听得高庆道：“柳小姐，若是想好了的话，请随时联系我。不过，时间要快哦！”说完，高庆将一张写有一串数字的纸条递给柳瑾岑后，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子向后倒走几步。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日，柳瑾岑手里拽着高庆给她的纸条，在犹豫了大半天后，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喂！”电话那一头，传来了高庆的声音。
“是我！”
“原来是柳小姐啊，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我答应你！不过……”高庆在那端笑笑，听出了柳瑾岑的顾虑，“放心！我保证她会没事的！”
柳瑾岑哽咽了一下道：“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柳瑾岑心里还是有点儿后怕，只是谁叫现在形势比人强！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
自从江旭言跟程姚素求婚后，江旭言每晚都很自觉地爬上了程姚素的床，但仅仅只是搂着她，抱着她一同睡去。渐渐的佣人，老妈子们似也习惯了，每天清晨都能看到江旭言睡眼惺忪地从程姚素的房间踱出来。
因为要结婚，所以程姚素有一大摊子的事儿，忙着要张罗。江旭言倒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程姚素抱怨道：“咋我总觉得我像一人儿结婚似的，你都干嘛去了？”
江旭言笑笑，放下手里盛有莲子粥的碗，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是嫌住这儿太无聊了，乐得忙活儿呢！不想，原来你竟还抱怨起来了！”程姚素不语，大概明白中间的实力悬殊的关系！埋头喝她的粥。
“待会儿你去哪儿？开车叫老徐送你？”
程姚素抬头，“还有几天就结婚了，我还有些东西要购置。正打算去趟霞飞路一带看看再说。另外，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我亲自当回司机？送你？免得你又说我不上心了不是。”江旭言贼笑贼笑道。
“那你陪我一起去买些结婚要用的东西怎么样？”
“行了，待会儿我先送你过去，再回趟商会，然后，我再来找你。”程姚素满意笑笑。
……
待江旭言从总商会折回到他与程姚素的相约定的地方后，等了许久也不见程姚素来。有些急了，但又怕自己刚离开，她又赶来了。程姚素那人儿可是出了名儿的死等人性子，遂江旭言正为走还是不走犯愁的时候，忽见，许易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神色有些慌张，迈着小跑绕过路上的行人，来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他说了些什么。听完，江旭言脸色顿时铁青！眼神深邃得像深不见底的一大黑洞！他马上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许易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
痛……好痛……程姚素只觉浑身上下，一震强烈的疼痛袭上身来，她努力地挑开了眼睛，下意思地想动动身子，但似被什么牵制住一般，不得丝毫动弹。程姚素埋首一看，竟然自己竟被人五花大绑了一番。手臂上被擦伤了好大一块，估计是昏迷时被人弄伤的。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仔细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只有三张木制的凳子，外加一张布满灰尘的方形木桌，桌上摆放着一盏燃烧了大半截儿的蜡烛。蜡烛上面挂满了蜡滴，蜡滴紧紧包裹在蜡烛身上。四周墙角结满了蜘蛛网。其中一角，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土黄色麻袋。看起来，这里倒像是一个被人废弃多时的仓库。手臂上不时传来阵阵剜心的疼痛，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霞飞路上等江旭言的，后来好像见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柳瑾岑的人，最后似被人用什么东西从身后捂住了嘴，后来便什么也想起不起来了。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