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
就算事发突然,拥有忍者动态视觉的艾文奇也可以在下一秒还未到来之际,略显狼狈地向后跳一步。
显然,就算仔细考虑,艾文奇直接撞上然后发生一系列事的可能性很小,水力发电机先生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的动作非常干净,向后退了一小步后之际,又转了半圈,留出了足够艾文奇冲过去的位置。
从目前的结果上看,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比艾文奇强很多。
艾文奇本觉得他们两个人会尴尬地沉默一会儿,但水机却先发了话。
“嗯?艾文奇,你还在啊。”水机又若无其事地上了步,转过身,正对艾文奇,“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点点点,不是你让我清洗餐具的吗?”艾文奇并没有前进。或许这种一步半的距离是最让他感到安心的距离吧。
水机没有吐槽艾文奇把“...”说了出来。他将目光移向厨房的工作区,看上去并没有向内走的打算。
“嗯……好吧。不过现在,赶紧回去睡觉。”
“好。”
这句话非常沉,以至于,当艾文奇察觉到他不由自主地顺从了水机的意思时,他已经向前走了一步了。
水机或许是个习惯于接受命令的人,但他刚刚偶然露出的威压让艾文奇想到了阿堪林立斯皇家护卫队——或许辛成那边的古老骑士团也有这样的“服从和命令”的意识。但艾文奇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和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
走到门口,艾文奇又停了下来。回头,他却发现,水机正弯着腰,正在水槽处操作着什么。
但不得不说,弓起腰的水机看起来像个次时代工业液压机。或许他真的可以让人的手指在一瞬间消失——艾文奇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流水冲击水稻的声音被悠长的深黑轻柔地稀释,感到莫名疲倦的艾文奇也只觉得“自己累了”,没有想“自己为什么累”之类的问题。
现在该摸了,但艾文奇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这和明明已经很晚却还抱着手机不放的你我差不多。
“水机。”
“嗯?”
水机并没有抬头。
艾文奇本想和他说,蒸锅里的米饭还有剩余,但转念一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在艾文奇停顿的片刻,专注于自己的水机终于抬起了头。
他很想说“多谢你手下留情”这样的奉承话,但他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不知道地底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至少,水机是直来直往的那种人。
“别把约定忘了。等到我走之前——”
“呵,你不说,我也不会忘的。”
艾文奇也没再说些什么。走出门前,他又“娘们儿似得”看了弯腰劳作的水机一眼,便终于放下心,向自己决定定居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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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艾文奇也和墨瑙谈到过行李的问题,但据她所说,“这一切都会由‘凌冬’准备好”。
“凌冬”是这栋别墅的家务AI。而“AI”是一种艾文奇完全不了解的知识体系——魔法分析机的阶段性理论成果了。
由此可见,地底人的尖端技术是和格齐国相似的。虽然走向并不是完全一致,但“元素圈感应”和“人工生物能”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说了这么多,兴致缺缺的艾文奇也不想了解这些东子——至少今晚是这样的。
站到门前,艾文奇仔细端详了一下墙面,拍了一下开门的按钮。伴着以一条黑框墙壁分割的圆角矩形门的周边的放气声,这片区域变为透明,于极端的时间内消失了。
这是以纯白为主色调的起居室。而向内走,最先映入眼帘的,啊右侧的两张浅棕色的合成木床。它们隔着深色木质床头柜,默默地躺在灯光的橙黄之下。
模糊玻璃隔开的一小片墙角,那里应该是浴室——但艾文奇之所以这么判断,也是因为内床上堆着白色薄丝袜和坦胸楼被的金边礼服,和从那片空间中涌出的模糊橙红色,室内高于正常值的相对湿度,以及可溶于水的声音。
在艾文奇考虑自己应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剧情时,剧情已经发展了。
灯断,水停,歌(?)止。
伴随着熟悉的换气声,被模糊的空间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南三无,不愧是作者钦定的本书女主角。终末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她竟然已经给自己大概地套好了米色的绒毛浴巾。大概地。
吸饱水的金色长发失去了轻盈的质感,有些吸到了她的背后,肩上,但大多数都汇聚了起来,缠绕着些许泛橙的发丝,直直地垂向地面。
她的皮肤确实很白,就算浸染蒸腾的血色,艾文奇也可以看出那种藏不住的基底。
“啊,艾文奇!”
她猛地抬头,泫然欲泣的水因挣脱了发丝,正好滴到了她的眼睛里。
“啊……”
她一边向艾文奇疾走过来,一边用抓着浴巾的手擦眼睛。松动的绒毛布逐渐下坠,然后终于被她踩住了。
在终末摔倒的时候,她已经距艾文奇很近了。而在这之后,就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剧情了,仅仅依靠前面两句的描写,大概就可以猜个透彻吧。
但是,艾文奇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学着水机的步法,向后退了一小步,快速转身,让出了终末跌倒的位置。
“哼哼,艾文奇,你在小看我吗?”
即将扑倒在地的终末忽然发出了不妙的声音。艾文奇只看到闪烁的金色,就被她头发里藏的水浸了。
快速收起扔过来的浴巾时,艾文奇的脚腕已经被她拽住了。
按照原定的路线,她应该会把膝附近的部分盘到自己脖子上,然后夹着头,从上到下,滑到自己脸上——这样的动作。
“嘿,夺命剪刀腿!”
什么嘛,这不是把自己的大体行动全暴露了。
艾文奇接住了她的夺命剪刀腿的脚腕,然后转了半圈,把她丢到了床上。
“结束了!”
并没有结束。
终末在之前,说出“夺命剪刀腿”的时候就抓住了艾文奇手中没有折好的浴巾。就算察觉到的艾文奇把浴袍扔出去,她也足够借助明显的【气流】把自己推回来了。
那确是艾文奇也没想到的一招。他觉得,终末这样的正常法师是不会去学习【气流】这样
然后,终末成功地勾住了艾文奇的脖子,把脸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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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奇本觉得终末应该会很听话地睡得早,但事实上——因为和自己大闹了一番,所以并没有写小说,也没有画画。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了。那我关灯了?”
艾文奇将这一周——主要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终末讲了讲。每周一次,和大学生向家里打电话的频率差不多。
他这次说的就是我刚刚和你们提到的“元素圈感应”,只是省去了很多定量的公式。但看到终末一脸“我无所谓”的表情,艾文奇便感到了一种挫败感。
“嗯嗯好好,我懂了。”
就算是终末这样“毫无特色的身材”,只是盖一层薄被的话,翻身侧到艾文奇那边时,也可以明显地看到她的腰和她的骨盆撑起了微妙弧度。
金色长发已经被魔法风干了,恢复了蓬松质地的丝丝长发,确又吸饱了圆月蓝和灯芒橙——主要是圆月蓝。
她将侧发撩到后面,但手一旦松开,那段金色的丝绸又滑了回来,遮住了泛红的耳根。
“那现在关灯吧。”
终末转过身,静静地在躺在了纯白的怀柔中。
但,在艾文奇把手附到开关上时,终末忽然伸出手,按住了他:“但我真的,不想自己睡。艾文奇真的不要并床铺吗?”
她又转过头,标志的五官再入通明。
但这时,明亮的金色的眼眸的深处,却显出微妙的“黑与白”的触感——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绝不是“无神”一词可以描写的。
“嗯?艾文奇你怎么了?难道回心转意了吗?”
明橙流转之际,辉阴更迭之隅。那双眼是多么美丽啊。
“啊,没有没有没有。”
那一瞬实在是太短了。艾文奇就和载入超出额定量的信息的计算机一样,僵僵地愣在了原地。
既然无法解释,那就只能认为“这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了。就和之前见到的,一瞬间的黑白色世界一样。
若是一般人,应该会被判定为“先天性疾病”吧。但简单来说,艾文奇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的“平衡自动调节”已经不能在短期内实现自己平衡的变化了。
想到这里,艾文奇按下了开关。
“你也长大了,为什么不自己睡觉的频率反而变得越来越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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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奇觉得,在这漫漫长夜中,终末肯定会悄悄地到自己这边来。因此,他在自己身边设置了一道为期八小时的实体化透明屏障,无法被轻易介入。利用【月光偏折】的进阶原理可以轻松实现这一道工序。
艾文奇又习惯性地设立了“突破提醒”的功能,虽然他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了,但写都写上去了。
什么?你说第一卷时说过,艾文奇并不喜欢用魔力屏障那类的魔法?
大人,时代变了。
艾文奇睡了。在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了轻微的排气声——这是“凌冬”开门的声音。他挤开自己的眼,看到了连睡衣也不纯穿的终末的背影。
可恶,为什么智能门这么不智能呢?被开门声吵醒确会让人心烦意乱。
厕所灯亮了,片刻后,又灭了。
终末走到自己的床前,半蹲下去,双手高过头,摆出了“进入游泳池”的姿势。
但之后就不规范了。谁会让头先入水呢?
艾文奇闭上了眼,听到了“咚”的一声后安心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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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好天气!
艾文奇睁开眼,呼吸着新一天的空气。昨天的阴郁已经被整夜的深睡眠一扫而空了。
“啊……”
但莫名感觉喉咙干燥。是因为这里的气候比较干燥吧。
艾文奇直起身,感觉自己坐到了什么。那种好似丝绸的,轻柔的触感,让艾文奇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不会吧。
他低下头,看到终末正从自己身上剥落下来。
而那些散在空中的乱发,还有些黏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