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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nation

【上回提要:

盐玦战魔像。

削首粉碎灰燃烧

断枪绽裂身消蚀

离】

“轰——”

飞扑。盐玦从黑暗中挣脱出来,重见光明。她又触到了长条石砖层层叠叠地卷成的圆,但比起进入的时候,现在,她的身上多了一把剑和十朵娇嫩欲滴的雪攒花。

盐玦感到异样的空虚和疲倦。她只是抖着怂高的兽耳,趴在那里,任自己的背包拽住自己滑倒地上。

“呼——”

盐玦斜过头,贴着微微泛寒的地面,胸呼吸。

“用鼻吸气……用嘴呼气……胸腔打开……”

她默念着艾文奇告诉自己的深呼吸秘诀,看着远处的山的轮廓发呆。兽耳伴着盐玦呼吸的节奏,悠悠地划过一道道小巧的弧线,静静地摇曳着。

“呜——”

这里的风比家那边的冷些,而被风吹拂的盐玦,感到得更多的,是难以言语的舒爽——盐玦确不喜欢寒冷,但这阵寒冷是她完成冒险的证明。

盐玦感到了逐渐增大,又逐渐减小的,波纹状变化的耳鸣。她下意识地捂着原来的耳朵的地方,却发现,那个地方只有一层柔软的毛。

她并没有看到神殿的坍毁。身后的神殿是向内坍塌的,但那些看上去很厚重的石块落地,却没有引起烟尘,也没有发出声音。

开始时,从外界进入的时候盐玦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出来后,那种室内的闷热感便在记忆中,留下了更深的痕迹。

缓和了一会儿,盐玦曲起手,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不标准地跪坐在了那里。

等等,这把剑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盐玦看了看手中标准异常的八面剑。这把剑的剑身上,已经没有花纹了,它的颜色,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

盐玦感到了些许紧张。

如果仔细看的话,或许可以知道点什么。

她呼出一束白雾,闭上眼,又睁开,却只是感到一阵晕眩。周围的环境,像是水波荡漾的湖面,也像是明暗对比过强的照片。

盐玦将仅有两片的裙摆中的,将要脱落的一只扯掉,继续深呼吸。

她忽然感觉,这里的光意外得刺眼。

这是如此的强烈难忍,以至于,盐玦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它的强烈。

“呜。”

哼了声表示不满,昏沉沉的盐玦向后撤,在残骸的阴影中蜷成了一团。

闭上眼,感受呼吸的声音。

耳鸣逐渐减小,但当盐玦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听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了。

沉溺在安适的黑色中,她刚生出睁开眼的想法,马上,就被这片黑色吞没了。

就睡一会儿吧。

盐玦摸索着,把背包抱在了怀里。

她的耳朵依然竖着,但她本人,却沉沉地睡着了。

被她带走的端虹八面剑在她的怀中。这时,浮在暗红色的那层黑色,掀起了阵阵涟漪,流到了盐玦身上的阴影中。

=

盐玦感到了细微的扰动。她微微睁开眼,却看到了白色的浸染,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厚厚的白色长发在空中散开,密线细缠的外层衣鞘将雪白的柔长衣系在腰上。那飘扬在外的袖和发,模模糊糊地阻隔了大部分的光。

她把自己抱了起来。

盐玦眯着眼。她微弱的目光驻在她腰间的,被磨去表层的兽首腰扣。

强光刺眼,无边界的白色模糊了她的五官,但盐玦却觉得自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

“啊……”

盐玦想向上,向着她的脸庞伸手,但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

她抱着自己。这应该个梦吧。

艾文奇大人的话……

盐玦闭上了眯起的眼。她放松了全身,适应了流动的风。

=

“啊——!”

盐玦猛地张开了眼,她最先看到的是浅褐色的穹顶。

将脸上的汗擦掉。

脸上很暖。在自己的右侧,是一排两扇的,巨大方窗,向上撑起的挡板将阳光缩减成舒适的强度。

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床单和被子都现出普通布织品的,带有些许杂色的白。

盐玦撇头,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复古的端虹式房间,看样子,是两百年前的款式。它占地面积很大,如果真的是两百年前的话,也只有盐家这样的大家族才有修缮维持这样大私人卧室的财力。

大床的左侧是一个精致的木柜,还有镂空的木龙嵌在边角。

盐玦克制住了自己赖床的想法,坐了起来。

几步之远的墙边,云纹的墙壁前,有一个种植着不知名植物的白底花盆,看上去像是陶瓷的。

虽然说是“盆”,但它却非常细高。印在侧面的花纹,盐玦也认识——这是雪攒花。

那种盆栽是什么植物,盐玦就不知道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粗宽叶片上带有长长的洞的盆栽。

状态良好。

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古典的纯白色三层式长裙——这是一种旧时贵族的室内衣着,每层很薄,出门的话,还要穿一层有色的外套。

这么想的话,现在自己应该是在那个白色的修士的家里。

感到如此充实,盐玦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了。

她习惯性地抽出【流银】,却发现,【流银】已经变暗了,枪身上,多出一条边界逐渐淡化的黑色细线,贯穿全身。

但这不是重点。盐玦发现,这把枪的枪头已经“恢复”了。

碎裂的部分被完整地拼接了回来,但碎片之间的黑色裂痕却异常显眼。

“这……”

虽然外形不像原来那样喜人,但盐玦感到了一种未曾有过的灵活度,似乎,只要一动——

枪尖绽开,尖锐的长碎片散开,浮在了周围。

现在的枪尖,残有一痕黑影。

触碰不到,但看上去就有种刺痛的感觉。

盐玦感到一阵无由来的伤感,却无法生出消极的想法。

或许,这样暗淡的武器,已经称不上是“银色”了。但自己的样子,自己的颜色,不就是……

盐玦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褐色正如她希望的那样,淡了些许,达到了正常人的范围——但她确实没有察觉到这点。

“啊,盐玦大人,您醒了!”

盐玦慌张地把异常的【流银】收了起来。

就像高中时,半夜在宿舍玩手机的人听到宿舍大妈的声音后的动作。

“啊——啊,您是……”

盐玦的目光停到了朱红的门框。

那是一个扎着及腰的单马尾长发的高挑女性。她身上的轻盈白衫比较松垮,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傲人的身材——自从见到了芬茵斯,盐玦就对这种事情比较在意。

红线,红色长裙,折扇似的褶皱,典型的巫女装束。知道这点后,盐玦就没有仔细地观察她的装束。

白皙的她确实有难以发觉的兽耳——这是一种宽大的黑色兽耳,正匍匐在深黑的发从中。

“我是这里的奉神人,名字是‘霜’。”

=

盐玦缠着一间黄色长衣,跟着霜出了门。

她看到了高耸于身边的山影,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这座山的山脚下。

虽然,之后被霜领路着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她也和自己说了很多。

繁华,人来人往。木质的房间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踏实的道路两侧。

恍若桃花源。

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就像是,那个邪(ye)至尊的雪攒花花野。

虽然这里的人类都有兽耳,但他们的衣装,建筑的风格,甚至,人和人之间的氛围,都回归于古时的理想。

只是,看到的都是女性。

“那……”

盐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端起手,四指拽住了袖子。

“就是说,这里是那个村子啊……”

“是啊。您讨伐了山顶的邪神神使,我们全村的人,都感激不尽。”

她走在盐玦的斜前方,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盐玦看到了她袖口的标志——那是雪攒花的抽象画。

“呜……其实没什么的。”

盐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大事。

“这么说,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虽然盐玦很在意那个白色修士,但现在,她更想知道眼前的剧情发展。

“为了庆祝村落的复兴。”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应该挺高兴的,“也是为了感谢你对我……我们的帮助,现在,我们要去庆祝你的功绩哦。”

“啊……哈,是啊。”

盐玦本想找个借口赶紧回家的,但忽然想起来之前霜的旁敲侧击。

“敢问,阁下是否能赏脸,在这里停留会儿呢?”

=

正午,神社前的,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正殿模样的楼内,正举办着气氛隆重的宴会。

真正参加的,也只有十位,但进行服侍和表演的人却有五六十——以一个这样的小村子来说,这算是很了不起的规模了。

风铃摇曳,载歌载舞。舞蹈和戏剧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盐玦配合着其他人,在恰当的时候露出恰当的表情。

盐玦并没有看遍全部村落,但她所见到的人,都是以“黄色,黑色”为主的兽耳女性。

而且,从外表看上去还是十到三十岁。

其他人的服装非常统一。虽然盐玦觉得,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是有区分的。

“谢谢,谢谢。”

她们逐一向自己敬酒。现在是第四人了。

“我们还要感谢您呢,盐玦大人。”

她的笑容和之前的几人是有区别的,每个人的笑容都是有区别的,只是,盐玦无法描述出来。

但,盐玦并没有看到之前的那个,白色的“雾”。

“说起来,霜大人。”盐玦抿了一口清酒,“请问,您知道名字是‘雾’的巫……奉神者吗?”

盐玦不喜欢喝酒,说实话,她也不怎么能喝。

“雾……?”霜的眼中流露出了什么。

跪坐在盐玦左侧的她靠近了些:“盐玦大人,那应该是神大人。这么说也说得通了。那时,也只有大人能现界,拜托您前去讨伐邪神。”

“啊……也是啊。”盐玦感到一阵尴尬和一丝紧张。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知道。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九个人轮番给自己敬酒,敬酒的礼仪还是古代的复杂模式。盐玦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黄昏,但当她伴着她们九人从会场中走出的时候,她却发现,阳光更加刺眼了。

不规则的石块嵌在地中,宽敞的大道上,走动的人变少了——或许,现在是他们午休的时间。

隆重的道别,行礼。盐玦的头还有些晕,没有适应现在的展开,也接受不了霜的,“谁把自己送到这里”的回答。

什么?那个芬茵斯,竟然……

盐玦的脑中,净是艾文奇相关的回忆,自己的抉择,和不停的舞蹈。

飞扬的轻纱,交织的黄和绿,眼妆,金色的项链。

毫无疑问,那是失传的古典舞曲,在这舞动的身姿之中,还有着“祭神求福”的意思。但盐玦只是强迫自己背诵古典音乐文化的结论和分析,并没有鉴赏的能力。

当她不再紧张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掠过那片海似的联姻草了。

这时,盐玦才感到自己步伐的轻松。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了远方。

无边的平原,土丘,深褐色和纯蓝的交界线。

虽然自己看到的是那白色的修士,但据霜所说,把自己送过来的是一个“高挑”,“凹凸有致”,“防御坚固”,“有热量”的豪杰。

“那位尊者,也救了我们村呢。”

盐玦看到了破土而出不就的翠色。连影子都没有留下,略过雨后泥土的她,脑中响起了霜的话。

“那时,邪神还没有被驱逐,留下的,也只是微弱的神意。雪崩的时候,我们都以为结束了呢。”

芬茵斯单单一招,就融化了巨峰顶端开始的雪崩。

虽然盐玦道歉了——毕竟是她的失误而引起的雪崩——但她们都不怎么在意,就像是,雪崩是必然似的。

盐玦在树林中穿行,比苍鹰还迅速。

现在,她在半个时辰内,就完成了原来半天的路程。

她或许以“归心似箭”来搪塞自己,但实际上,她变白了【相较之前】,也变强了。

黑色的【流银】不仅是一把可以随意调整位置的兵器。

枪尖的碎片,大大丰富了她的攻击手段,况且,这些东西还可以单独调离出来。

盐玦挥手,【流银】的碎片削去了隐藏的威胁。她轻踏在细枝上,在树和树之间的空隙中穿梭。

或许,自己并不了解她。就是那样的芬茵斯,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折断树枝。【流银】碎片的运用非常流畅。

那么,自己不再讨厌她了吗?

盐玦对自己问了这个问题,然后想到了她胸前的赘肉,和那张怎么看都觉得欠扁的脸上的,游刃有余的笑容。

“轰……”

【流银】碎片闪过,一颗三人环抱的树从中间切断了。

盐玦踏在树干上,步步加快,用力,飞向了天际。

云层中,盐玦摸了下大背包的肩带。

现在,自己快要回到阿堪林立斯了。只要跨越那座山的话。

果然还是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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