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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容纳空虚(下

宴会正在继续。

晚风微冷,远方的星辰被夜云遮掩,模糊起来。这样看起来,艾文奇便觉得,这像是夜里的城市中的,迷醉霓虹。

吃过蛋糕,盐玦去劳作了。

这时,若没有谁引起什么话题的话,气氛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呐呐呐,来玩游戏吧。”

选择模糊艾文奇提问的终末在这个正合适的时候吃完了蛋糕。

她趴在了桌子上,向前探,但至少触碰到了桌子的中心。

“今天晚上也是主人的生日,不要这么沉闷嘛。”

说着,终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副扑克。

“来吧,Black——joke!“

终末并没有发现,自己把jack说成了joke。

但,在做的各位没有谁会英语,所以,就算说完后她发现自己说错了,也不觉得丢人。

=

经过简单的讲解,三人都明白了二十一点的规则。

但其实,这只是二十一点的简化后再简化的规则。

开局的时候每人一张暗牌,看后决定是否添牌。开局的牌是暗牌,之后的都是明牌。等到所有人都不要牌的时候,游戏结束。越是接近二十一点越好。但不论怎样,低于二十一总是优于高于二十一的。

而其他的附加规则,便提都没有提。

虽然艾文奇第一次听说,但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在这个游戏中,运气对胜负的作用很大。

说实话,艾文奇是不爱的。毕竟,这样的游戏,一般都和赌-博挂钩。

但,因为现在的环境确实适合玩点游戏,也因为终末非要玩这个游戏不可,最终,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中间。

也好。若是一般的晚饭,生日蛋糕肯定是最后端上来的。但盐玦似乎准备好好烤肉,所有先把蛋糕拿出来了——这也是在说,“之后的烤肉可能吃得有些晚”。

说起来,这张桌子的大小真是巧妙地合适。说是小,它可以盛开每个人的正餐——而说是大,就座的各位也不会因为餐桌而产生距离感。

被拜托洗牌发牌的是艾文奇。

“再说一次,率先出局的人要喝一杯‘烈日’,然后表演才艺哦。”

烈日是终末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烈酒。

终末将手中的扑克牌洗了洗,从牌的背面看了一遍,然后把这幅残有体温的新鲜玩意儿交给了艾文奇。

“没问题。”芬茵斯单手托腮,露出了笑容,“运气嘛。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环纳登想了想,也同意了。不管艾文奇觉得她是在考虑要表演什么。

终末把木凳搬到了芬茵斯的身边,轻咳了两声,直起了腰。

“好,那主人,开始发牌吧。”

也没有看,就直接从上到下切了三张,发了过去。

=

“嗯……再给我一张吧。”环纳登看着自己的牌,皱起了眉毛。

“呼呼,别担心,不会爆牌的。”终末拖起了高脚杯,倾斜,抿了一口橙汁。

她已经添了三张牌了。一张三,一张五,一张J。

芬茵斯的明牌是一张K,环纳登是一张5。

艾文奇发过去一张。

是3。

虽然看不出什么具体的变化,但艾文奇觉得环纳登周围的温度变得缓和了很多。

芬茵斯盯着艾文奇手中的卡牌的牌面,像是在考虑什么。

“好,给我来一张。”

是4。

结束了,芬茵斯正好是22。

“啊,输了输了。”

似乎芬茵斯一开始就期待着这个结果。看到自己输了,艾文奇却感觉不到她的恼火。

不过,这真是神奇的游戏。一共也就发了几轮牌而已,现在就已经都了这个时候了。

不过也可能,而且很有可能是,终末太拖时间了。

“加油~加油~”

把扑克起来,终末将早就准备好的弧边方形的玻璃杯推了过去。

环纳登的嗅觉比较敏锐。所以,芬茵斯拦住了滑行的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她的脸颊便变得红了点。

但喝完后,芬茵斯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好啊,那现在,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

用餐巾擦拭嘴角后,她从袖子里变出了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革钢。

这就是目前已知的最硬的,并且熔点最高的金属。至于沸点——人类的魔法还没有发达到那个程度。不能量产,而被命名为“钢”也只是沿用以前的叫法。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要表演的就是,‘革钢的神奇消失’。”

她说着,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宴会的主角。

将手中的革钢展示了一下,她又把这块金属交给了艾文奇。

“瞧,现在让魔法专家来看看,这是不是现在人类已知的最耐高温金属。”

其实根据革钢周围的元素就知道这是不是了。但为了节目效果,艾文奇还是可以把它握在了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

“是的,芬茵斯殿下。这是人类已知的,熔点最高的金属。千真万确。”

艾文奇正了一下代替领带的蝴蝶结。他没有用革钢,而是顺着芬茵斯的依意思,突出了它的“熔点高”的特质。

“好。”将革钢传了一圈,芬茵斯阁下单手将它拿了起来,“那么,魔术开始了。”

双手合掌,黑曜的革钢被锢在了她的手中。

“我倒数三个数,这个破玩意儿就会消失。”

“三。”

芬茵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艾文奇感到一丝不妙。因为他看到,芬茵斯周围的火元素正在极速震动。

“二。”

环纳登盯着芬茵斯的手。她抿起嘴唇,攥起了拳头。似乎她也感到了那种不妙。

“一。”

芬茵斯阁下的嘴角上扬,这似乎已经是她发力时的习惯了。

这一瞬间,一阵令人不适的低频震动蔓延开来。

若隐若现的轻烟,轻轻的焦糊味,还有低沉的爆鸣声从她的指缝溢出。

这时,远处的盐玦迅速打开了焖制全翅的盖子,又马上扣了回去。

奇怪,没有烤焦啊。

“锵锵锵,冲击性的事实。”

芬茵斯缓缓地将双手分开,平摊开来,向众人展示。

原本在她手中的那块革钢,也确实不见了踪影。

连残渣都没有剩下。

艾文奇倒吸一口凉皮。

“哇,好神奇。”终末率先欢呼拍手,“芬茵斯tql。”

在终末的带动下,环纳登也开始跟着拍手。

“……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很强’的意思啊。”

终末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好,完美结束。”

芬茵斯收起双手,利索地坐了下来。

或许她这样做在很多方面都有意义,但艾文奇并不想费脑子考虑这种事情。

“那继续……”

艾文奇将洗牌停下来时,盐玦终于到了。

“烤翅好了哦。”

带着第一波烤肉,盐玦轻盈地了过来。她的双手分别拖着两个服务员用铁盘,肘窝上也端了两个。

这是处理过的烤全翅——至少在阿堪林立斯,没有翅尖也算作是烤全翅的。看大小,应该是大型鸟类身上的。

正常餐盘中只能盛下一根,而且还只有分解过的翅中和翅根。

烤翅的肉呈现出外红内白的颜色过度,同时,拼盘上还淋有棕黑的酱汁。肉旁边的配面,西蓝花上的则是稍浅点的。

“这是配的炖翅尖汤。”

盐玦又拿了四个碗,伴着温和的香味端了上来。

这是翅尖和胡萝卜,洋葱块——应该还有猪脊柱,在烤架上煮的汤,经过酱油调色,颜色变深了点,更加诱人了。

“应该有点烫,请注……”

“好诶——”盐玦的话还没说完,终末便立刻上手,抓起翅根就往嘴里送。

但当她吃到嘴里的时候,才感受到烤架的炙热。

“呜……呜呜……水”

和预想的一样,终末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可以制水。

她只是涨红了脸,鼓起腮,张牙舞爪地寻求水源。

艾文奇用餐刀拨开肉条,竟然能隐约看到金属刀面上的模糊雾气。

盐玦的摆盘速度这么快嘛?

不过。

“盐玦啊,你不来吃饭吗?”

“哈……”盐玦回过头,停住了。

她握着身前的微黄帆布,张开嘴,许久后才说出话。

“……没事的,我之后再吃就行。”

=

其实,如果盐玦给的烤翅再多些,再加上饭前的沙拉,就可以算作一次比较严谨的晚餐了。

在盐玦烤长肋排的时候,艾文奇发现了终末的诡计。

怪不得她要拖这么长时间,原来她是要看清什么啊。

不过……

“快点啦,终末。”

“好啊好啊。我要这张牌。”

终末将橙汁一饮而尽,然后又拿出了鲜榨草莓汁。

不过,她就和抄作业的小学生一样,知道全抄对的不行,要故意抄错几道。

她先前要了一张8,现在又有一张2。

“哈,那可头疼了呢。”

看样子,她可能是爆牌了——得到的和也可能是像“17,18”这样的数。

终末攥着自己的头发,但一般来讲,故意说自己不行的人都很行。

想想你的学习生涯中,是否有“说着数学考砸了结果成绩出来后却得了接近满分”的人。

“不过你可不能喝酒啊。未成年人是不行的。”

“诶?”

似乎被识破了。

芬茵斯飒爽地过了,接下来就是环纳登了。

“我——也不要。”

环纳登撇见终末的明牌,又盯着自己的明牌K看了好久,做出了决定。

看起来,她应该和终末差不多。那接下来,就是看谁运气好了。

“好,那开牌。”

打开牌,环纳登17,终末18。

虽然和预想的差不多,但终末竟然真的险中取胜了。

“呼……”

终末将刘海儿别到了耳后,然后刘海儿又滑了下来。

“啊……”环纳登叹了一口气,不过似乎马上就接受了结果,然后释然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在终末准备起哄之前站了起来,端起准备好的酒,仰头喝了进去。

她竟然也是一口气喝完的。

艾文奇原本想说,“其实不喝也没事的”,但现在,他也只是把这句话咽回腹中。

“啪——”

坠落着陆。

红到耳根的环纳登斜着坐了下来,倚在了冰制的靠背上。

有些不妙啊。一般来说,环纳登是无法制这么多的冰的。

她的玻璃杯砸到了桌子上,但这也只是发出了并没有碎,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损伤。

“……环纳登,没事吧?”

“哈……我没事。”

虽然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环纳登的后侧双臂拍到了桌子上,然后,她又靠着这双手把自己撑了起来。

“呼……那要开始了哦。虽然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好诶好诶。”

似乎这就是起哄的终末想要看到的场面。

低下去的头向后仰,环纳登荡起了自己的短发。她又用前侧的右臂捂住了额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看清楚了……”

她举起前侧的两只手,寒冷渗了出来,以冰晶之烟的形式,呈现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并不是折光。环纳登手中逐渐凝聚起来的,旋转着的冰,本身就散着光。

“就是现在!”

明亮的光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窜到了黑幕之上,那之后,可能是因为缺少参照物,也可能是因为它本身就设定成这样,光点的速度变慢,变得可以看清楚是“光点”了。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站起来了。包括盐玦,还有皇都里的一些人,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普通的夜晚中的闪耀。

然后,在那样遥远的高空中,繁星忽然变得暗淡了许多,斑斓的冰忽然窜了出来,即使是那样遥远的高空,终末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看清楚红到紫的过度变化。

之后在划过一定的弧度后,这朵冰制的烟花便无声地消逝在了明亮的星光之中。

终末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还只是张大了嘴,向空中伸手。

沉默了许久,在这段易逝的时间中,只有烤肉和油在发出“兹兹”的声音。

“啊——妙啊。”

终末才反应过来。她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喝了一口鲜榨草莓汁。

环纳登已经坐下来,拉长自己的喘气声了。看来,这么壮丽的魔法也不是毫无代价的。艾文奇一直在关注环纳登,虽然在一口闷之后,循环偏离了许多,但现在,也总算是正回来了。

“那我们继——”

“烤排骨好咯!”

盐玦又端着餐盘上来了。

和之前的烤全翅相仿,这次的烤排骨也是那样正式的装盘。不过烤肉时刷上去的,淋上去的酱汁,配菜,还有对应的汤都有变化。

但吃起来的话,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仔细比较的话,比起全翅,艾文奇更偏向于这次的烤长肋骨。就操作工艺,配料来讲,其实差别并不大,但比起禽类全翅那样软韧的肉质,猪肉的硬散似乎更舒心点。

=

“盐玦,不要自己烤肉了,我们一起烤吧……”

其实在烤完全翅的时候,艾文奇就准备说了。

在盐玦收拾好这次的餐盘,准备回去静静烤肉的时候,艾文奇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诶?这样不大好吧……”

“不啊,是我们一起烤肉。”

终末站了起来,仰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是啊,盐玦。这个时候我们就应当‘风雨同舟’。”

环纳登又举起了玻璃杯,里面溢出的浓厚味道让兽耳跳动的盐玦向后退了一步。

“锵锵锵。”

这确实不是什么冲击性的事实,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艾文奇就注意到终末脚底下的坐地式烤肉架了。

不过终末弯下腰,蹲下去之后,久久没有出现。

在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之前,芬茵斯向下探出了手。

她竟然有向别人伸出援手的一天。

将看上去崭新的烤肉架放到桌子上时,芬茵斯刻意控制了力度,没有发出大声音。

“哈,谢谢弗兰蒂亚酱……哦,其实我也不是抬不起来,只是缺了那么点力气。”

终末还刻意用手比出了一点距离。

“哈哈,那是当然。”

芬茵斯侧过身,翘起二郎腿。

等等。之前的游戏中,芬茵斯应该也没有说过什么。

而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切都这么自然呢?

仔细思索,确实是这样。这么大的芬茵斯就坐在这里,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过……

艾文奇集中注意力,盯着芬茵斯,发现了她周围的元素的微妙之处。

原来如此,她依靠放缓元素而弱化自己的存在。

芬茵斯似乎知道自己识破了她,便向前撑起右肘,向自己摆出了个“禁止说话”的动作。

“呜……谢谢你们。”

=

随着盐玦烤肉时代的结束,大众烤肉的时代开始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二十一点”的游戏结束了。不过也是,一共就玩了两盘。终末正好做了那个幸运儿,也不算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

至少,对环纳登来说是这样的。

这个烤盘确不算很大,但对于五个人来说,这也足够了。

“兹……兹啦……”

即使是大众烤肉,负责更换烤肉纸,在烤肉纸更换的时候添油的,也是盐玦。

小型翅中被翻了个面,似乎在这种情况下,泛着油光的表面上的,焦黑的部分,看起来也不算那么讨人厌。

塞满肉馅的辣椒已经整好了。学聪明的终末夹了一块后,并没有直接吃,而是把它置于盘中,切成了四五段,才一段段地吃了进去。

银色锡盒,包着肉馅的冻豆腐完全浸入了辣酱的味道。玄色烤架,生鲜扇贝整体融到了现捣蒜蓉的辣白之中。

似乎在终末的印象中,这样随意地,轻松的烤肉才算是烤肉。

被感动的盐玦加入了大吃烤肉的行列。

“唔——”

拿起牙签,将包裹着培根的金针菇放到口中。盐玦捂着微微鼓起的腮帮,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啊……谢谢环纳登殿。”

接过满杯橙汁,盐玦喝了一大口。

“哈哈,盐玦。”

被终末拍肩,盐玦的兽耳微微颤了一下。

“呜——怎么了,终末殿……”

“盐玦应该已经成年了吧。”

舔了下嘴唇,盐玦用手腕拨了拨微乱的齐刘海儿:“是这样啊。现在的话……应该可以算作是了。”

若是按照“出生后的时间”计算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听到这里,终末便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贴得更近了点。

“我这里有好康的,你要不要……”

“不要。”

在终末会变得失望之前,盐玦立刻拒绝了终末。

“啊,真的……”

终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而在她张开嘴说话的时候,盐玦把一卷培根卷金针菇塞到了她的嘴里。

“快吃吧……终末殿,你也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她看着终末的金色长发,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艾文奇觉得她不会说的话。

“呜……”

终末只好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蠕动着嘴,把两口吃比较合适的肉卷全含在了嘴里。

看来盐玦真的长大了啊。

=

仅仅是吃饭的话,确实是有些无聊。

“对了对了,盐玦酱不来表演什么吗?”

疯狂撸串的终末将最后的草莓汁一饮而尽,然后倚在了合成棉的靠背上。

她早就换了座位,现在的,是她房间里的转椅。

“也是啊。”

虽然环纳登没有说话,但盐玦觉得,她也在期待自己在这个时候的表演。

她用餐巾擦了擦嘴,从烤架食材存放处的地下的隔间中取出了一块布包的东西。

盐玦竟然这么主动,终末本以为自己应该还要再来玩一把必赢的二十一点呢。

怪不得多出来个架子,那是用来放琴的。

艾文奇确信这个自己提供原理,释褐提供设计的烤肉箱的储物处确实不会受到上层烤肉的影响,不过把琴放在烤肉箱里真的好吗?

她把布层层拨开,最外层的红褐色,中层的绿色,最内层的黄色——然后把它端到了架子上。

一般来讲,端虹古琴的演奏对场地的要求非常高,而且支架,座位的高度,以及表演者的心态,空腹,都很有讲究。

但盐玦并没有去在意烤肉的味道和声音。

她站在那儿,闭上眼伸出了右手。

“呼……”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后,她的右手开始接触琴弦。

在这种气氛下,就算是终末也没有说话调佩。

开始时,艾文奇还没有什么感受,但当他的听觉习惯这中舒缓的节奏之后,他便真切地感到了端虹古琴的魔力。

或许是因为元素自震动的缘故,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体感温度都发生了变化。现在,自己应该置身于春日正浓的河畔,不是处于初冬的微寒夜晚。

和煦的春风,暖流,还有远处的花香——不过若是睁开眼,便会产生一种空间的断裂感,而本能地选择盐玦的音乐构成的,美好的世界。

许久的沉默。

当这首梦幻郑重地和人们告别了之后,芬茵斯率先鼓起了掌。

“好……好曲子啊。”

终末竟然不由自主地落泪了。回忆过去,从这本书开始到现在,她似乎也只哭过这一次。

“呼……”

盐玦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抹去了额头的细汗,站了起来。

不过,即便不懂乐器,艾文奇也着实被盐玦的技术折服了。在刚刚,大家都在闭着眼听琴声的时候,艾文奇看到了盐玦的手的动作。

最高速的时候,残影竟然肉眼可见。

高低速的变化非常突然,也正是因为许多这样的单手突然变速,整首乐曲才有那种溪水过河石的感觉。

当然,艾文奇也只是观察到了整首曲子的冰山一角,这种变速似乎也有其他的,他没有发觉的作用。

“好,盐玦。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才能。”

艾文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啊,艾文奇大人,其实……”盐玦还有些缓不过来,和艾文奇一接触,她的脸便更红了。

“谢谢你,艾文奇大人。祝你……生日快乐。”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对端虹人来说常见得有些厌烦,但对自己来说却还算是新奇的祝福。

=

“哼哼哼——”

宴会要结束了,但大家,主要是终末,还舍不得这次难得的欢庆。

“兹啦——”

伴着悦肉和油接触的声音,夜晚的寒冷正在逐渐蔓延。

“哈……”

盐玦擦了擦眼,张开嘴,想打个哈欠,但她终究没有打出来。

“终末,烤肉就要结束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表演的吗?”

“嗯?”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身体前倾,凑了过去,“没事,艾文奇。不要着急。”

说着,她的右手别到了背后,轻轻地将拉链拉下去了一小节。

“……”

“那来玩一盘二十一点吧。”艾文奇将牌洗好,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你要是赢了,那我就给你整一个吃了不会发胖的巧克力。”

“……真的?”终末的身体又向前倾了倾。看起来,她确实有些心动了。

“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才艺表演啊。”

她捂着自己的头,小声地嘟囔着。

烤肉终于吃完了。盐玦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和休息好的环纳站起了身,收拾一下残局。

这时,就连艾文奇也没有注意芬茵斯是否在场。

探访种族名相同,种族却不同的前辈的芬茵斯也已经收集好艾文奇家的情报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自然错过了重头戏。

“对啊,就我一个人玩的话,怎样才算是赢啊?”终末终于发现了这点,然后趾高气昂了起来,“你不会就是想让我讲个故事吧?”

“嗯……当然不会稳赢啊。不过讲故事也挺好的。”艾文奇向后,靠在了气魔法的墙壁上。

霰弹式洗点牌后,艾文奇又将身体倾了回来。

“就算我十七好了。你要是比十七点大,就算你赢。”

终末看了看艾文奇,又看了看牌。

停顿了片刻,终末在不想讲故事的愿望和不会变胖的巧克力中选择了后者。

她咽了口苹果汁,开了口。

“好啊,那……先让环纳登酱洗牌吧。”

=

环纳登确实很公正。她洗了三次牌,将牌分成四组,五组,八组后,才将那副沾染罪恶的扑克牌放回了艾文奇的售中和。

这时,做好工作的环纳登和盐玦便静静地排在了终末的旁边,观摩这场最终的收官之战。

“等等,我要第四张。”

终末将艾文奇发过来的牌推了回去。

“……行吧。”

“好,看好牌了吧。”

艾文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计划会想自己想象地这样顺利吗?或许,我应该……

“我要下一张牌。”

“真的?”

“真的。”

这是一张7。

“哈哈……”看到艾文奇手上的牌背,终末忽然笑了起来,“艾文奇,你可要给我准备好吃了不发胖的巧克力哦。”

“那是当然……不过你要下一张牌吗?”

看来,终末的运气确实不大好。虽然这样也可以赢,但为了让她注意到什么,艾文奇也刻意在她做的手脚做了手脚。

“嗯……”

终末悄悄地翻开自己的牌,又仔细地看了看距离自己很近的牌面。

“当然是要啦。”

她刻意上扬自己的声音,昂起头,拿起了最后的苹果汁。

拿过了牌,她还刻意保持着牌面的下扣。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明明说不出疑问句,却要努力用句子的升降调表示出问号的终末真是太可爱了。

她极力前倾,索性趴到桌子上了。

“这就是,恶魔人!“

终末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

不过,经过刚才的观察,艾文奇确信,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标记在牌上的符号被艾文奇悄悄改变了。

然后她翻出个4。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啊……为什么会这样!”

终末抬头,看向了艾文奇。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作弊被识破了。

“那个……确实……这也是我运气不好,哈,哈……”

终末擦了下额头的汗,又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卷曲发梢。

她的眼神在告诉艾文奇,不要揭发她。

“哈……”艾文奇又叹了口气,十指交叉,端在了桌子上,“那是当然。运气这种东西,靠不住啊……”

月下,芬茵斯打了个喷嚏。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尴尬,艾文奇迅速放出了话。

“那,请开始你的故事吧。”

“……那好吧。”终末正坐在凳子上,闭上了眼。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少女的怪兽。”

她搓着自己的左手,看向了天空。

“怪兽被坏的神创造了出来,也被坏的神赋予了破坏的使命,但它并没有执行。”

终末仍然在卷着自己的头发。

“于是,怪兽就活下来了,身躯消逝后,便会化为别的形态出现。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都没有死去。嘛,毕竟‘永恒存在’就是它的人物设定嘛。”

“喂,好随意的故事啊。”

“哼哼,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终末又看向了艾文奇,但这次,艾文奇却觉得,终末有种异样的气场。

“然后一直活到了今天。”

“她就在你的眼前——”

这时,终末刻意停顿了许久。

“那就是人类啦!”

然后,气氛终于陷入了一片尴尬。

“嗯……所以说,这是你的哲学小故事?”

“哼哼哼,那当然。”终末双手于胸前交叉,仰起头,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对于大作者来说,一切都是必然,我随口便个故事都有哲学意味。”

虽然终末并没有意识到,她讲的这个故事是前后矛盾的。

艾文奇也没有在意这些。冷静分析的话,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故事——甚至连故事都算不上,但艾文奇总觉得这个故事怪怪的。

终末得意地站了起来,在走回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盐玦:“对了,盐玦酱,来我屋里一趟吧。”

“为什么啊?”

“嗯……对,我需要你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对,是这样的。”

说着,她就推着盐玦的肩,快步走了回去。

=

艾文奇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习惯性的抽出了《魔法原理》,但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便将书放了回去。

但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入眠。

因为习惯熬夜了吗?

在不会捕捉月光的艾文奇的脑中,今晚的记忆挥之不去。

许久,他翻个身,一看表,才发觉,现在已经很晚了。

等等,竟然忘了洗脸了……不过,终末不会没有洗脸就睡觉了吧?

艾文奇走到门口,刚想开门,门就被打开了。

“呃……”

“盐玦,你怎么来了?……而且为什么穿这种衣服啊。”

盐玦竟然穿着松垮的兔女郎装。而且,艾文奇只是站在她的身边,便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啊……哈……”

即使没有光,艾文奇也能察觉到,手上缎带不齐的盐玦因为酒精涨红了脸。

应该是因为特殊体质吧。吐出浓烈醉气的盐玦,歪斜着扑倒了艾文奇的身上。

艾文奇接住了她。

盐玦的体温上升了许多,她的脸颊贴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除了感到微醺的酒意,艾文奇还产生了“热抹布搭在了脖子上”的错觉。

说实话,艾文奇也不清楚盐玦醉酒后的特殊生理变化。

“艾文奇,脱……不掉。”

她摆出了“拉背后拉链”的动作,然后瘫软了下来。

就和她的兽耳一样,处于半立不垂的状态。

“……这是扣子啊。”

“帮我……打开……”

看来她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大好。

艾文奇深呼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

“别急,我们先回你房间,好不好?”

“打开……”

艾文奇抱着背后的三个扣子中强行拽开一个的盐玦,出了门,到了她的房间里。

房间的东西很多,但很整齐。墙壁上没有壁纸,桌子上除了整齐的技能书外,就是一套摆放整齐的端虹书法套。

艾文奇把盐玦放在了她的单人床上,但她的手还拽着艾文奇的衣服。

看来她还没有长大啊。

=

“艾文奇……”

艾文奇帮盐玦换好衣服——而且是睡衣,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大声地叫住了他。

“嗯?”

“礼物……”

其实艾文奇早就发现了,但他没好意思主动拿走。

“是这个吗?”

盐玦的目光给予了肯定。

“啊,谢谢你。”

艾文奇觉得自己的这个笑容还不错,但眯着眼的盐玦应该看不见吧。

“嗯——”

月辉透过她种的竹林,印在了她的脸上。

用风魔法关门,艾文奇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晚了,终末竟然还没有睡觉。

=

=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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