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还没有均匀地在降落到地面,艾文奇便已经叠好被子好一会儿了。
而今早,艾文奇并没有继续之前的魔法研究。他摸索着后门的河石铺成的路走到了后院。
没错,他竟然再练习武术,在练习盐玦教自己的短棍。
若真的是“试炼”,自己也真的是“神之子”那样的“受检者”,自己所面对的考验应该意外的严峻——万一单纯的肉搏呢?
在这种情况下,端虹套路的优势很大。
但之前,考顿和他说的是“传授技能”,而且说了很多遍。
“呼……”
艾文奇双腿开立,模仿着影视作品中的端虹高手的印象深呼吸起来。
而说实话,艾文奇向盐玦学习时,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学习的。现在想来,说不后悔,也不可能。
双手握棍的姿势是没问题的——至少方向是没错。
向前迈开脚步,艾文奇让做出抵挡姿势的自己尽量细微地调节上肢,转换弓步方向,把棍戳了出去。
接下来是……
收棍直身,双手握棍,扫,艾文奇挥出了阵风的爆鸣。
虽然艾文奇用力有点大,借助艾文奇,【良澜】模拟的短棍轻松地划破了空气,但他的这种动作都是基础的“戳,劈,扫,挑”,以及三种基础套路。
艾文奇终于发现了,不修炼对应的“内功”还是不行的。
况且,就算自己现在略微熟悉了一下短棍的用法,到时候,自己应该也只是无脑莽上去吧。
根据考顿的解释,从今天开始,自己的住所就要随着检验自己的人更换。而今天是第一天,不管是按照历法还是教典,开始时,总是“昏之兴”。
虽然艾文奇觉得他们的历法是根据教典编出来的。
冬日的晨光和早风非常清爽,即使是这样的冬天,艾文奇也感到了被【恒温】压下去的热量。
别墅后院的绿化和艺术建筑很相称。
不必说巍然耸立的全身狮雕像,勾痕嵌像的驻峭佝,也不必说伫矗肃然的驻翠苍松,隐华融影的树梢禽巢,单单是修剪成团的绣球花丛,就有无限乐趣。
它们簇拥着,闪烁着,不畏凛风。
花瓣聚冠,凝血聚尖,招展。
这样来看,自己今早的训练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如果自己今天早上没有心血来潮地出来训练,自己也应该不会看到这些东西吧。
艾文奇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他闭上眼,习惯性地对周围环境的元素波动进行检阅。
让人惊奇的是,这里的物质,就算是无机物,波动振幅也强于一般物质。
竟然都是人工的?虽然艾文奇不大敢想信,但,“自然条件下无机物的波动函数不一定改变”这一第一推论,让他不得不为这种高超的造物技巧而赞叹。
艾文奇将手搭在狮石像的基座上。这座雕像是由普通的灰岩做成的,它的振幅和自然相差,也最大。
如果能取样的话——
艾文奇忽然感到了亮眼的光束——这是光被金色的物体折射后的形态,终末的神奇头发已经让他很熟悉这种现象了。
“艾文奇大人,您准备好了吗?”
考顿来得正合适。艾文奇就和偷吃大白兔奶糖被发现的孩子一样,悻悻地将手抽了回来。
“考顿先生,我随时都可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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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刻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具体说,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二。
阳光逐渐地浓烈了起来,但深黑的寒冷还没完全褪去。
街道上的人不算少,现在应该是上班的高峰期前后。
考顿竟然把艾文奇带到了街道上。
“艾文奇大人好,考顿大人好!”
“哈哈,你好。”
就算不是作为领导者,考顿的语言和笑容也非常让人舒心。
艾文奇本以为,这次是会坐马车的。而苍老深漩的树干,流动的人群和流行魔法代步工具,都在提醒艾文奇,让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么做的意义。
嗯……总之,这里的商业街和居民区竟然是混合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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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房确实变少了,时间确没有溜去多少。
“怎么了,艾文奇?感觉你闷闷不乐的。”
“还行吧……倒是你,怎么忽然把关系拉的这么近啊?”
考顿向迎面的清洁老人打了招呼,转过头,艾文奇才察觉到,考顿的脸上还挂着那弯职业式微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还是说,只想深入了解女性?”
艾文奇刚想以“这是无脑后宫小说”为借口反驳他。但他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考顿和他说的话。
墨色从树的影中渗透了出来,扩入空气中的,像是被风扬起来的未燃尽黑尘,也像是溶入水中的端虹墨液。
这就是“余”的波动吗?
“艾文奇大人,你怎么了?”
“哈,你说呢?”
艾文奇揉了揉眼。他不想相信神话,之前的那些,应该是考顿的障眼法。
不过,这小子隐藏地挺好的啊。
艾文奇才发现,自己应该到达目的地了。
极度平整的灰色墙面夸张地高,以至于,一般人从这里是看不到它们围起的光景的。
“好,艾文奇大人,这之内就是,昏之兴了。”
考顿停了下来,伸出手,指向那扇门。这既是一种指示,又是一种暗示——暗示自己不会跟过去。
“行啊。”
踏上三层台阶,艾文奇摇响了门铃。
这种方铃是正统的舌式响铃,虽然一般来讲,这种东西更是装饰,起不到通知的作用。
艾文奇把手放下,这扇看上去就感觉非常厚重的门被打开了。
门是主动打开的。
映入眼帘的,是难以想象的无草被土地,和其上的正三棱柱。这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高屋建瓴,而是纯白的墙壁和外嵌地板,连片的玻璃墙隔绝出的阳台,和地板的浅棕色。
这个造型迥异的三层建筑,的确是没有见过的风格。但艾文奇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当然,这些是聚精会神的艾文奇在看上去时就得出来的信息。
“哟,艾文奇。”
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没有具体分析。毕竟,昏之兴的玄琉,就在门后的高台上,笑着和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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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你是,玄琉吗?”
面前的人是青年男性,只是看上去没有他名字那么可爱。
在端虹语中,玄有“黑中隐红”的意思,琉是一种烧制的装涂物,但面前的青年面向男子,皮肤却比想象中的白——也比现在艾文奇之前的任何人白。
这个人似乎是地底人,可惜现在还没有专门的“人类学家”,并不能找到一个更专业的词来代替他的名字。
“是的。艾文奇大人,请到里面说话吧。”
玄琉轻轻地笑了。他扬起手,缠在臂上的长袖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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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奇本以为,玄琉的考验会从现在开始,就在这片,刻意除草,制造的荒原上。
日轮灼升,地表的温度,却在异常地升高。
而在抵达眼前的三角三层别墅时,艾文奇才发觉,玄琉的考验似乎并不是以“和自己打架”这种形式进行的。
至少不是用这种形式观察始终的。
在这小段路程中,艾文奇也对玄琉的装束进行了较为彻底的观察。
这种衣服的材质非常轻盈,像极了端虹的丝绸。轻染嫩苍的素丝只织成了两条袖子,而他的上身,延长到肩上的青色硬革,也只扩到了胸前。
仔细分析,如果以智人的角度评价的话,这件衣服是非常反传统的,就是思想较为开放的艾文奇,也觉得这身装束非常奇怪。毕竟,他觉得衣服的主要作用是“防寒遮羞”,而不是“装饰”。
但,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什么违和感。
应该是因为他身上的蓝痕和壮硕的肌肉吧。
“好,艾文奇大人,请进。”
上台阶,艾文奇追着他的脚步,停驻于白色的室外走廊上。
墙壁几乎由玻璃全权负责,莫名的强光,只照出了条状的仿木地板,和白色沙发的金属脚。
出于礼貌,艾文奇先轻念了一句“打扰”,才将换上拖鞋的脚迈了进去。
除了遍布各个角落的盆栽,整栋楼内,便再无其他动植物的生命迹象了。
“你先坐一会儿。”
就座后,玄琉端上来了一个翠纹白瓷的茶壶,和两个相同款式的茶杯。
茶是端虹的特产,而端虹对他国的态度也很冷淡,这种特殊的奢侈品,也常常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请用。”
但多亏盐玦,艾文奇学习了一整套的品茶理论和技巧,现在,也正是这种技巧起作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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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艾文奇大人还挺懂茶礼的嘛。”
简单的交流后,玄琉缓缓放下茶杯,取出了格齐起源,阿堪林立斯制造的单片眼镜,戴到了耳上。
午光强烈,外界的温度,大概和初夏时的差不多。
看来,这里有什么聚热的设备,而那种法阵的载体是什么,艾文奇还没有发现。
“过奖了,玄琉尊。”
玄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哈哈,这是端虹国习惯的叫法吧。我和端虹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他从身旁的矮书架中抽出了两本书。
阳光划过绸缎的落地窗帘,玄琉的身上,他的腹侧,胸下,锁骨,绕到身后的深蓝凹痕中,却隐约显出了流动的光点。
“现在的话,就先来做正事吧。”
听后,艾文奇的身体素质便升了一个档次。
“哈,别紧张啊,又不是打架。”
他推了推眼镜,又将大小一致的三本白皮书放到了会谈的桌子上,伸出手示意。
“之前不是也说了嘛,为了通过神的检验,我们七人都要将一种‘神技’教授给你。”
“是这样的。……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艾文奇拿起一本,看到了阿堪林立斯语的标题。
《线条规划》
“如果你要我从经济,文化,或者政-治角度上讲的话,这背后,确没有什么意义——但我们,只是相信着,并且遵守着预言,罢了。”
说罢,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面,透过楼层倾斜形成的空挡看向了天空。
“或许,你之后就会明白了。”
艾文奇也叹了一口气。
阿堪林立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而就在刚刚,他就确定了这一点。
科贞莉没有让自己带对讲机,说明她放弃了自己。
但艾文奇并不会放弃阿堪林立斯。就算这里的信号不怎么好,远距离观察的技巧,他早就了然于心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随时查看国家的大体形式了。
艾文奇拿起了第一本。
《线条规划》听起来像是讲绘画的,这又能算是什么神技呢?
但艾文奇翻开书,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是称得上神迹的研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