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韩凡一行人刚刚入门,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上来。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是个年轻的小伙,脸上张扬着明朗的笑,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韩凡选了二楼临街的雅间,点了几道酒楼里的招牌菜,招呼着众人坐下来。颦儿自然是被柏书拉到他旁边坐下,簌玉寰则被韩凡抱到临窗的位置坐下,她一抬眼便可望见窗外的景物。
簌玉寰感激的看了韩凡一眼,他最是体贴,连这些微小的细节都替她料想周到。
菜一道一道摆上桌子,闻着菜香,大伙儿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开动起来。韩凡要了壶酒与柏书对饮,见状,簌玉寰让韩凡也给她倒了些酒。这酒特别香醇,带着桂花清淡的香气,入口有些辛辣却在舌尖滋生出一丝淡雅的甜味儿。
“好酒。”簌玉寰在韩凡的帮助下,小抿一口,不禁赞叹道。韩凡怜爱的看她一眼,往她碗里夹了些菜。
“别顾着喝酒,来,吃点菜。”韩凡宠溺的夹起一片酥肉放进簌玉寰嘴里。柏书看得一脸疑惑,他看了看簌玉寰和韩凡,又看向颦儿,希望颦儿能替他解惑。
簌玉寰咀嚼完口中的酥肉,笑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颦儿。颦儿是个贴心的姑娘,她怕说出真相会伤害到簌玉寰。因此,她看看柏书,最终还是沉默的低下头。
“柏公子,实不相瞒。自从我昏迷了大半个月醒来之后,手脚便不听使唤。”簌玉寰面带浅笑,事实上昏迷的那大半个月,她做了许许多多的梦,梦里都是她和李寂然的过往,那么清晰真实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梦境的最后是她义无反顾的跳进大河,无边的黑边瞬间将她吞没。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她身体里拉扯,当她愕然的睁开眼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更令她惶恐不安的是醒过来后的她四肢不受大脑支配,连杯水都拿不稳。
那些画面一幕幕在她脑子里回放,簌玉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再去想那些永远消失的过往,她伸手去端放在面前的酒杯,刚刚端起酒杯却很快落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洒了一桌子都是,整个雅间都弥漫在清冽的酒香里。
见状,韩凡心疼的看簌玉寰一眼,又狠狠瞪了处于震惊状态的柏书一眼,之前对他的好感一扫而空,若不是碍于颦儿的面子,他会直接一掌就将他打飞出去。
“别担心,我没事。”簌玉寰扯了扯韩凡的衣袖。她知道他关心她,不想她受伤害,但这些事她必须独自面对的,她必须从过往的恐惧里挣脱。
这时,柏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拱手道歉:“玉寰姑娘,请恕柏书失礼。柏书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后面的话柏书没有说出来,但他真的没有要揭人疮疤的意图。
“柏公子不必紧张,玉寰并无介怀。”簌玉寰轻声说道。说实话她并非真的能够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但她知道她若是想要安然生活,那么她就必须做到波澜不惊,稳如泰山。
颦儿此刻也甚为愧疚的看向簌玉寰。簌玉寰摇摇头,对她轻轻一笑。颦儿眼里的忧虑没能逃过她的双眼,但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尤其是心理问题,她必须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一顿饭在无声的咀嚼之中结束,簌玉寰邀请柏书一道回韩府,柏书虽然很想一同前往,但在韩凡明显的排斥下,只得礼貌的推拒了。临走,他不舍的摸了摸颦儿的头,又朝簌玉寰和韩凡歉意的拱了拱手,才转过身隐匿在人群里。
马车里,簌玉寰照旧掀开了帘子,路旁的风带着青草味儿不时吹进来,方才的酒意倒也渐渐消弭了。
“韩凡,你不该那么对柏书的。”簌玉寰将头靠在车厢上,轻轻闭着眼睛,有些疲倦。风吹动她的长发,丝丝缕缕覆盖在她略显清瘦的白净面容上。
韩凡看着这样的她不禁有些呆了,她很美,就是那样一脸倦容也透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簌玉寰没等到韩凡的回答,遂睁开了眼,正巧对上韩凡热烈炙狂的眼。簌玉寰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韩凡的俊彦微红,有种偷窥却被当场抓包的窘迫。两人相对无声,尴尬的气氛在马车内弥漫。颦儿随着车夫坐在马车外侧,自然不知道两人的窘境,此刻她正一脸甜蜜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绯玉手镯,脑袋里全是柏书温文有礼的样子。原来,被人喜欢是一件这么让人心生欢喜的事情。
突然,颦儿欺进马车前面的车窗,露出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甜腻的喊了声:“姐姐,韩大哥。”两人同时一惊,互看一眼,又同时调转视线。不明就里的颦儿嘟哝着粉嫩的嘴,骨瞪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在他俩身上来回巡视,看得簌玉寰和韩凡都挺不自然的。
“颦儿,有事?”还是韩凡率先打破沉默。他面色微红,以眼角余光瞟向簌玉寰。簌玉寰面露浅笑,平静的看着颦儿。
闻言,颦儿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捂着嘴笑了起来,“韩大哥,你刚刚和姐姐是在闹别扭么?”初识爱情滋味的颦儿显然开窍了不少,一下子就觉察到横陈在簌玉寰和韩凡之间的微妙气氛。
“这……”韩凡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看向簌玉寰。
“你这丫头,我跟你韩大哥能闹什么别扭?!倒是你,突然甜滋滋的叫我,有什么事啊?是和柏书有关么?”簌玉寰轻笑一声,打趣的看着颦儿。
被簌玉寰这么一说,颦儿娇羞的红了脸。
“颦儿,你不会这么快就想你的心上人了吧?”少女的心情她如何不懂?曾经,她也是怀着这样热切而羞涩的心情想念着一个人。至今他的轮廓、他说话的语调、他抽烟的姿势、他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姐姐。”颦儿冲着簌玉寰嘟嘟嘴巴,不满的投去一眼。
见状,簌玉寰敛去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好啦,我不闹你了。我的好妹妹,有事你就说吧。”看见颦儿幸福,她就放心了。
一个女人,最美的姿态就是有一个怀抱能够纵容她胡闹,包容她偶尔的任性和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