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默的气氛中,马车平稳的驶进韩府。透过掀开的帘子,簌玉寰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颦儿闹腾了一路,一进府便吵着休息去了。韩凡抱着簌玉寰去了韩府后院——碧云阁。望着散发着青光的牌匾,簌玉寰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这里看来比较像是他的私人领域,一路走来连个仆人都没看见。
簌玉寰不解的看向韩凡,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可韩凡双眼看向前方,步履平稳,她只能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望着他坚毅的轮廓。直到拐过一条幽静的小溪,来到一间别致的翠竹小屋,韩凡才轻轻将簌玉寰安置在一张翠绿色的躺椅上,冰凉的触感实在让人舒爽。
“这是哪里?”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心中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一路忍着没出声询问,并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真怕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忍亏欠他太多。
“寰寰,你喜欢这里吗?”韩凡轻声问,那模样有些小心翼翼。他看着眼前娇柔的人儿,心中越发沉重起来。他真的要那样做么?他的决心在动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那样做了之后的后果。
簌玉寰抬眸对上韩凡的眼,恍惚看见他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挣扎和慌乱。他似乎有事瞒着她?但当她仔细看去,他眼里碧波荡漾,恰似一江春水。难道她看错了?想想之后,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多疑,他一直都是那么体贴的一个人,绝不会害她。
“寰寰,你不舒服吗?要不,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簌玉寰的小动作没逃过韩凡的眼。他紧张的走到簌玉寰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惹得他皱眉。
簌玉寰轻轻使力,抽回了手,笑笑:“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玻璃娃娃,碰一下就碎了。可能是马车坐久了,有点疲倦,休息会儿就好了。还有,谢谢你。”她看向韩凡,那双会说话的眼里尽是感激。他对她太好,好到她心存愧疚。
面对这样的簌玉寰,韩凡握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对她坦白。他不能告诉她,他如何开得了口?她是他深爱的女人,他小心呵护就怕她受一点点伤,只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要他亲手毁了她?他如何才能狠下心,下得了手?
“别想太多。你休息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来看你。”忍着心中沉重的痛,韩凡轻轻的将簌玉寰抱上床躺着,又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看她安静的闭上双眼,这才放轻脚步离去。
一出碧云阁,韩凡便施展绝佳的轻功,疾步在风中行走。他绷着一张脸,风迎面汹涌而来,在他耳畔呼呼作响,刮得他衣襟做群魔乱舞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喝酒。
醉仙楼——这里是京城出名的酒肆。在这里出入的皆是习武之人,韩凡正是这家酒肆的老板。行至酒肆门口,韩凡才停下来,大踏步往前跨进却突然想起韩府还藏着一个,于是折过身子,施展轻功奔回韩府。
“死了没?”一脚踹开门,韩凡冲着里面的人嚷嚷。
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死人也给吓活了。但里面的人却丝毫都不在意韩凡的粗鲁,他眉头一挑,站起身来,道:“寰寰回来了么?”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
“寰寰也是你叫的么?我告诉你,我不允许!”韩凡死命瞪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已经武功尽失,却依旧卓尔不凡。这男人,生来就是惹人厌的。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争辩这个吧?”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毫不理会韩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径自走到韩凡面前。在箫子栩眼里,韩凡幼稚得等同于没长大的孩子,喜欢龇牙咧嘴的咆哮,实质上却并无攻击力。
当然,并非韩凡真的有那么逊,只有面对箫子栩时,他才会特别幼稚。箫子栩是个优秀的男人,就连同样优秀的韩凡在他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诚服在他强烈不可忽视的气场之下,是以才会有那些不合时宜的幼齿举动。
“走。”生气的韩凡只吐出一个字,便酷酷的拎起箫子栩施展轻功飞了起来。箫子栩望着韩凡气鼓鼓的腮帮子,觉着有些好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其实很羡慕韩凡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不像他,自由对他而言太奢侈。从小到他,他都活在众人的期待里,不容出一点差错。他生活严谨,不苟一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存防备,除了她,她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意外。他的生活,因为她而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醉仙楼?箫子栩望着这三个闪亮的烫金大字发呆。他知道这里是韩凡的地盘,只是他带他来酒肆做什么?脑子一转,他心中顿时了然。
“你将她接回来了?”箫子栩看向韩凡。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韩凡没有说话,看了箫子栩一眼,但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已经将答案告诉透露给了箫子栩。箫子栩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遂上前勾住韩凡的脖子,往韩凡胸前拍去一拳,爽快道:“走,喝酒去。咱们今天好好喝个痛快!”
于是两个英俊潇洒、气势不凡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醉仙楼的地下酒库。酒库飘着醉人的酒香,韩凡直接走入酒库最后面,从一排佳酿之中抱起一坛,又折身从酒柜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大碗,席地而坐,倒了满满两大碗,一碗递给箫子栩,两人相视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这样不够尽兴,咱们用这个。”箫子栩站起身越过韩凡,从众多酒坛中随意抱了一坛扔给韩凡,又抱起另一坛,席地而坐。
“要喝就喝个痛快。咱们比比,看谁先趴下。”箫子栩一脸挑衅,率先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阵,酒香四溢。
“好。比就比。”韩凡也不遑多让,抱起酒坛,稀里哗啦喝了一通。
两个出色的男人抱着个大酒坛子赌气似地的比赛着,谁也不甘落后。很快,他们手中的那坛酒便已经见底了。两人默契的放下手中的坛子,释怀的相视一笑又重新抱起一坛子酒喝了起来……他们都深爱着同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似乎谁也不爱。****这回事情,谁又能说清其中玄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