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的牌匾闪着五彩的光,被小灯笼装点得很漂亮。屋内也是热闹的,镭射灯乱闪,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疯狂地蹦跳着,时不时有人牵着手往楼上的房间去。
林惊月寻了个安静点儿的角落,点了杯冰威士忌。
这么一想,他也不是什么太爱玩的人,夜店、酒吧这种地方,来的次数算起来也并不很多。
就是忽然想来了。
他沉默地坐在吧台前,双手拢着酒杯,紧盯着杯里的琥珀色琼浆。待到杯壁上凝结的水雾湿了他的整个掌心,他才仰首,将其一饮而尽。
香涩的酒入喉,在胸腔生生激荡起热意来,倒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就在他仰首的空当,衣冠楚楚的刘四行挟着面露不耐的李奉从走了进来,径直往一旁的卡座去。
李奉从穿着件深棕色的高领毛衣,左耳上的耳钉亮得惊人。
两人迥异的着装以及俊雅的面容吸引了小小几束目光。
林惊月也多看了两人一眼,续上了杯威士忌。
李奉从体质不好,每到天冷,都是手足冰凉。刘四行试图拢住他冰凉的手掌,他却心里不耐,猛地甩开对方,将手插回了自己同样冰冷的裤子口袋,疾步走在前面。
刘四行迟疑两秒,又追赶了上去。
他对李奉从的感情,从来就是很复杂的。
恍惚间记得二十一岁的少年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哪儿不同了。
那时候的李奉从低眉顺眼,乖巧地跟在经理背后,明明比经理要高上一大截,却硬要垂着脑袋,后颈弯过一个极为秀美的弧度。
包厢的灯光把刘四行晃得眼晕,加之又喝了几杯小酒,他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少年李奉从抬头撞入他眸中之时,他一下子就愣了。
桀骜不驯。
哪里来的什么“乖巧”,这少年的眼中分明就是不甘和反抗。
刘四行松了口气。如果当时的李奉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乖巧的小少年,他可能倒不至于这么喜欢他。
面前的李奉从翻着手腕开了瓶酒,自顾自往嘴里灌。刘四行看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抽走了对方手里的酒瓶。
“李奉从,你到底玩儿够了没有?”
李奉从冷笑着瞧他一眼:“玩儿什么?我说了,我没有在玩儿。你以为我乖乖跟你来这儿干嘛的?从哪里开始,就该从哪里结束——这可是你说的。”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刘四行第一次遇见李奉从,是在夜店;这最后一次见面,也该是在夜店才对。
但他就是不懂……他们怎么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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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逆子!你有什么好说的!干什么不好,你竟然……竟然干出这么败坏家风的事!”刘父悲从中来,狠狠一巴掌扇到刘四行脸上。力气之大,他的脸立马就浮起红肿来。
他梗着脖子:“爸,你就是杀了我也好,我不能放弃他。”
刘四行公开出柜的消息轰炸了商界,也逼疯了刘父。他平生最见不得人三观不正,尤其是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