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江城前,
那只银白色的雪狼转过了脑袋,疑惑的看着后边走过来的人影,似乎是在想他口中说的那个笨货是谁。
来人看着它那副搞怪的样子,笑骂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笨的比狗都不如。”
狼终于听明白了,后边这个贪恋自己美貌的家伙居然敢说自己笨,这可是大不敬,居然敢这样说高贵与美丽并存的狼。
嗯!就罚他今晚不许吃饭,他那一份敬献给本狼,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对,就这样,一想到可以独占两份的光景,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恶!!
银狼猥琐的反应让来人恶寒无比,他绕过了这条自我感觉良好的狼,按顺序排在了入城队伍的后边。
银狼虽对他有所不满,但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排起了队。
只见原本就避之不及的排队众人,见这银狼居然和那人一起加入了队列中,更是慌乱乱的避让起来。
没用多大的时间,来人就已经走到守城的士兵面前,紧跟在他身后的银狼骄傲的昂首阔步,仿佛在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本狼的魅力,这些凡夫俗子那个能抵抗的了,也就你这个瞎子,还敢说本狼笨。”
虽是一身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但来人还是强打精神:“这位大人,在下是从外地远程赶来的,听说这阳江城现在管制比较严,不知在下这狗可不可以带进城区。”
“你这是狗?”守城的士兵眼睛大睁,斜着看他,仿佛在说“你骗鬼那吧!”
呜呜!一声低吼也从男子的脚边响起。
男子与士兵均是低头望去,只见那银狼狼吻绽露,利齿隐冒寒光,一副气急,欲择人而食的样子。
“混蛋,敢说本狼是狗,本狼总有一天要吃了你。”
士兵见了银狼的反应,更是冷然含笑道:“狼是凶残野兽,不可能放入城中,不过,你要真想带进去,也不是不行!”
可没等男子露出轻松的表情,士兵又看了他一眼,猛的将腰侧的腰刀拔出半许,冷寒道:“把它杀了,带进城去,卖肉便好。”
刺啦的冷刀出鞘之声与士兵的声音同时响起,同时落下,本来还在逞着凶性的银狼尾巴一颤,两条后腿不禁紧紧夹住。
瞬间就收起了凶恶的嘴脸,脑袋微微低伏,可怜吧吧的看着那士兵,委屈至极的从嘴中发出“汪,汪,汪...”的叫声。
“咦!”
那守城士兵惊咦一声,似没想到这狼居然这般拥有灵性,轻砸了咂嘴,想了想,还是高抬了贵手一回:“嗯,看来的确是狗没错,可以进去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男人连连拱手谢道。
“你叫什么名字?”那士兵问道。
“甘泽。”男子连忙回道。
“你的路引那。”士兵又问。
“路.....路引....这....在下没...没有路引。”男子右手伸进衣襟内掏弄了片刻,低声对那士兵说道,紧接着伸进衣襟的右手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隐晦的递给了士兵。
“冬日严寒,我看大人你们在这里受罪,心中实在不忍,这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就当是我感念大人护持百姓安宁的一份回报吧。”
到了这个时候,本来一切都可以说是在甘泽的预算之中。
用这条蠢货为由头,混淆视听,还好运到碰上了一点挺好说话的守卫。
他就不信,还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唰!
只见那士兵看他身无路引,又拿出巨款贿赂,居然是视钱财如粪土一般,猛然后撤一步,抽出腰刀,大声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甘泽顿时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当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我好像摊上事了。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大人,在下只是一个四处游荡,四海为家的一个流浪之人。
在下一向是本本分分,从没有犯过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那士兵见甘泽在自己的刀锋下,没有其他过激的动作,只是一个劲的辩解,心中的怀疑不由先放下大半,但仍是持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并不移开。
这时其他的士兵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极快的赶了过来,将甘泽包围了起来。
“田小米,这里是怎么回事?”围过来的那些士兵中,有一名城门校尉。
田小米开口:“回大人,属下怀疑此人是天图间谍。”
“嗯!”城门校尉李林眉头一皱。
甘泽当下就不干了,这家伙失心疯了不成,居然诬赖他是间谍,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冤枉啊,在下可是实实在在的离人,怎么可能是天图的间谍,再说了,什么样的间谍会是我这样子的。”
李林对甘泽的控诉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田小米,等着听他的解释。
田小米急道:“大人,方才此人想要进城,属下向他索要路引,他却说身上没有路引,还拿出一笔巨款,想要贿赂属下,让属下放他进城。”
“现今边关战事越发严迫,而这人没有身份证明,却不惜耗费巨额钱财也要进城,更甚之是面目狰狞,身边还带有一头野兽,是以属下怀疑他可能有问题。”
自方才气氛急转直下后,就窝着脑袋,抱成一团的缩在甘泽身边的银狼听见那田小米说了声狼字。
两条后腿又是一颤,好似有了阴影一般,颤颤的伸出脑袋,弱弱的叫了一声:
“汪!”
“去!”甘泽气的一脚踢在它的身上,将它踢到了一旁,似乎是想要和它撇清关系一般。
可是这银狼也是不傻,它清楚的很,这可是要命的时候,所以哪怕是被嫌弃无比的踢了一脚,它也不恼,翻了个身子,又滚回了甘泽的脚边,讨好似的又连连叫了几声:
“汪!汪!汪!”
甘泽也无暇再理它,此时是命悬一刻,他不敢拖延片刻,急切的从身上取出一张书信样的东西来。
包围着他的士兵见他探手入怀,顿时刀枪齐齐向前一递,得亏是他的动作够快,拿出了这封书信样的东西,那些士兵方才堪堪停下手中的动作。
“大人,在下身上有一物可证清白,我只是一个四处游荡,四海为家的一个流浪之人,真的不是什么间谍,还望大人明察。”
李林做了个眼色,当即便有一名士兵走出,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封信,当场打开,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递到了李林的面前。
李林凝神细看,只见纸上所写确实是一些证明这人并非奸宄之辈,而盖印为其所证的赫然是清源沈家。
这城门校尉李林,凝思想了片刻,道:“你既有这份证明,为何方才不拿出,却要等到这时才取出来。”
甘泽欲言又止,表情纠结无比。
“说!”李林沉声一喝。
实在没有办法,甘泽只得和盘托出:“禀告大人,因为在下在清源得罪了一些得罪不起的人,怕露出这份信件,走漏了消息,被他们知道后,寻迹找来,所以....。”
听完解释后,李林也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心中不由信了五分。
是以将手中的信件递还与他,道:“你现在虽然排出了嫌疑,但是我们很多地方还有待确定,在我们证实之前,你不得随意出城,如确有急事,必须上报。”
“这...。”甘三迟疑间,那城守校尉冷眉一横。
甘三不敢再多生事端,忙声应道:“是,大人,在下必定谨记。”
包围着他的士兵这才渐渐散去,那田小米从他身边经过时鼻腔之中闷闷哼了一声,手握腰刀,仿佛是在说你逃不过我的眼睛似的。
花钱受罪都不落好,还平白惹来怨恨的甘泽没时间搭理他,踹了一脚还在地上扮狗的笨货向着城内赶去。
一直等他们入城走的远了,那些躲散的人群才一个两个的又开始排起了队。
“大人,这个甘泽分明就非常可疑,你为何还将他放入城中,万一......。”田小米躬身跑到李林的身侧不解的问询道。
李林轻轻一笑:“无妨,边关战事正是如火如荼,瞬息万变,又岂是一小小间谍所能左右的,再说了,他是不是天图间谍还犹未可知,那沈家的印函可不是假的。”
田小米道:“大人,就算他不是天图间谍,但如此藏行隐迹,他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李林望了望左右,确定无人可听到谈话,才对田小米骂道:“这还用你说吗?你可知那甘泽是什么人。
就因为那点钱财,现在还敢在我面前鼓唇弄舌,若不是看你方才未因小利而忘本,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好果子吃。”
这田小米现在为何还咬住甘泽不松口,原来还是那钱财惹的祸。
本来甘泽如果是把沈家的印函与那些钱银同时给他,他也就不会把事闹得那么大,那还会有现在这些烂事。
结果那,就因为甘泽的藏着掖着,导致的就是本应属于他一个人的钱财落入了李林的手中,这让他的怎么可能心甘。
李林见他神情还是有些不忿,索性直言道:“你以为你吃准人家了吗?屁!看那甘泽骨阔筋宽,落脚看似轻盈飘弱却扎地有根,气息吐纳,悬而不散。
这可是一个高手,真惹恼了他,别说你,就是我们这一群兄弟,都比不上人家的一只手。”
“算了,你今天也算是表现的不错,这十两银子先拿着,以后把招子放亮点,省的怎么没命的都不知道。”
田小米闻言大为吃惊:“啊!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
哼!
李林冷冷一笑:“世界之大,你我一生所见,不过是沧海一粟,像我们这种看门的,最是命贱不过。
每日里进进出出,龙蛇混杂,以后切记,人不可貌相。”
“好了,忙你的去吧。”李林看着已经是一头大汗的田小米,轻声说道。
惊觉自己刚才那一声玩命的冷哼是多么的荒唐,田小米恍惚的应声道:“是,大人,属下告退。”
缓步踏上城墙,望着城内的众生百态,李林握着那鼓囊囊的钱袋,莫名发出一声感叹:“好一条过江猛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