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伦转身淡淡一笑,反问道:“哦,吴大人说的倒是轻巧,便是已经判了死刑的犯人,那也得由专门的刽子手来处斩,而不是你等在此处,动用私刑将人先给打死,若是传出去,判了死刑的人,却是被刑部的人先给打死了,那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我们刑部了不是,那以后,但凡是犯错的人,倒是都不用审判了,直接拉到大牢里面,打死算了。”话及此处,徐伦说的有些义愤填膺。
吴斯年这才将脸上按压住的帕子取下:“徐大人,这说的是哪般话,我刑部向来公私分明,又怎可会像方才你说讲的这般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吴斯年这才看向一旁的几名狱卒,厉声道:“方才徐大人所言,你们可是都记住了。”
“属下记住了。”那几名狱卒这才道了声。
“还不快去取些药来,给此人服用,即便他方才动手打了我,也不能让他死在刑部大牢里面,知道了吗?”吴斯年看着几名狱卒,倒是说的一番义正言辞的模样。
徐伦这才和一旁的狱卒将那陆牧扶到了草席之上,陆牧的脸上,手臂上,均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流着血。
“徐大人,这些小事,由着他们来做便是了,这大牢太过于晦气,尘土飞扬的,你我二人还是先行离开的好。”
“今日吴大人怎么会来了这牢中?”徐伦有些逼问道。
“毕竟他也曾在我姐夫手下为官,想着便是判了死刑了,来给他送点饭食而已。”吴斯年不慌不忙的说道。
徐伦这才转身和吴斯年一道离开,吴斯年的手心中,握着一个东西,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徐伦,倒是有些憎恶,他为何偏偏在方才闯了进来,不过事已至此,他在大牢里面即便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他又能做什么呢?依照姐姐的那封信件,现在早已是尘埃落定了,只等处斩之后,一切便是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无迹可寻。
徐伦回府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了,却看见大哥的马车倒是正好停在了门口,徐伦正准备快走几步,好避开的,却听得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一位翩翩公子由着下人搀扶着,晃晃悠悠的下了车,他大哥,名叫徐衡之,倒是江陵城中有名的文人才子,写的一手好文章,却是个爱极了山水的潇洒人,只不过腿脚有些残疾。
“五弟呀,为何走的那般快,大哥我是好几日没见到你了。”徐衡之在徐伦身后笑着开了口。
徐伦一个脑袋二个大,自从自己不小心撞墙了之后,便没有去前院同大家一道用餐,只是每日吩咐随从将饭菜送回房中,对父亲和母亲的借口,也是近些日子,从汝阴郡回来之后,刑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回来的晚,就不和大家一起用晚餐了,其实徐伦是不想被大家看见自己额头上的大包,到时候又是免不了的一番解释。
徐伦只得停住了脚步,侧着身子望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徐衡之,道了声:“大哥,近些日子,刑部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乏了,先回屋去了,等会儿还得去上朝呢。”
“大哥知道你们刑部事情多,来,让大哥瞧瞧你。”徐衡之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浑身散发着酒气。
徐伦看了一眼大哥,他定是又与那些江陵城中的文人们畅聊了一夜诗词歌赋,这醉醺醺的样子,徐伦拿衣袖假装在擦汗,倒是遮住了额头上红肿的地方,却被这徐衡之一把将自己的手拉了下来。
徐衡之醉醺醺的看着徐伦,笑着道:“五弟呀,我怎么瞧着有二个你呀。”
徐伦这才挣脱被拽住的手,对着一旁的随从道:“还不快扶大哥回房休息。”
“是,五公子。”随从道了句,这才搀扶着徐衡之往里屋走去。
徐伦看着大哥的背影,他那般洒脱的人,此刻自己的心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哪般,想起方才刑部大牢里的那一幕,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徐伦在徐家排行老五,又是徐家最小的孩子,也是他们一家入了仕途的唯一人,由着徐家族谱来说,自家四代之前,也曾是在南齐任职过司空的,只是到了父亲这一代,早已是从商了,其实按理来说,徐家与宫中徐贵妃的父亲信武将军一家,虽是差了好几个辈分,可由着徐家族谱来说,虽二家平日里没有什么走动,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渊源,沾亲带故的。
此时的汝阴郡内,张开永说是合州之地有事需要处理,早已经离开了汝阴郡,回了合州。
罗宇看着这天气,依旧是艳阳高照,却是没有一丁半点儿下雨的征兆,早些天前,张开永倒是派人从合州送来了不少粮食,又从隔壁的郡县给汝阴郡送来了不少水,罗宇住在原先的县令府,却是将那祖孙三人一道接了过来。
宋瑶宋瑜从外面跑进来,跑到罗宇身边,罗宇看见二人跑过来,宋瑜开了口:“罗叔叔,今日我与妹妹在那侯了许久,没有看到鸽子。”
早些天前,就是在徐伦一行人带着周锐,陆牧离开之后,有一个自称是陆府下人的男子跑到周府寻了自己,那时候,张开永也是早都已经离开了,那男子说,他在合州听说了自家大人被抓的消息,又听人说汝阴郡还有一个从京城而来的大人还没有离开,这才不远长途跋涉而来了汝阴郡。
那陆府下人只说他家大人是冤枉的,他家大人平日里连路上遇到的乞丐,都会给他们银两,又何须贪图那户部拨下来的银两呢,罗宇觉得其中当是有隐情,这才问了那下人他家中人的地址,陆牧尚未成亲,只有一个老父亲,在豫章郡颐养天年,罗宇自知不妙,这才休书一封,让这下人前去豫章郡报信,并与下人约定,十日内飞鸽传书回来。
罗宇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喃喃道:“十日已过,如今已是过去十二日了,按照推断,应该会有鸽子传信回来,而现在,却迟迟未曾收到那下人的书信,倒是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二兄妹看着罗宇愈发深沉的脸,却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毕竟罗宇和徐伦这二位叔叔比较起来,这罗叔叔是没有那徐叔叔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