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小诗望着天后落寞的背影,踩着轻步进来,小声说:“月神殿下来了,娘娘。”
“月神?”天后初时仍沉浸在回忆,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继而猛地坐直了身子:“快让她进来。”
她又对着铜镜快速左右照了照,确认并无异样后,才转过身朝着门外张望。
一身黑袍高领束腰的青引,撩开珠帘,大步走了进来,她朝着天后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声:“母后。”
天后看到她的神色,松了口气,向身边侍候的两个小丫头眼色示意,看着她们随着小诗走出门去。急忙问道:“怎样了?”
“我大哥暂时还好。”青引在一边的塌上坐了,连声问:“母后,您可知道当年大哥,射中魔帝的那枝箭是谁给的?您可知道什么原因会令一个人沉睡上万年?”
天后略一思索,豁然开朗道:“他们是要用魔帝的醒,来换你大哥性命?”
青引点头:“嗯。”
青引看着天后站起身,在她眼前来回度步,一改往日常见的庸懒,眉头紧蹙,神色凌厉。
良久之后,她停住了脚,望着青引问:“你知道魅族吗?曾生活在九州的一个种族,现在很少见他们的踪迹了。”
青引不确定道:“是魅灵族吗?由精神游丝凝结而成的,我在野史杂闻里看过,上面说魅灵没有前世的记忆。”
天后叹了口气道:“是的。一个生灵死亡后,如果三魂六魄还未消散,便可以进入轮回;若是魂魄也散了,利用巫术可以把他散落的魂魄游丝凝结成魅。魅在初期是虚幻的,承受不了太多的精神压力,便需把他的记忆分离出来。天长日久,待魅凝结成实体,如果魅体愿意接受,还可以把记忆还给他。”
青引不解道:“这和魔帝的昏睡有什么关系?他并未真正死去。”
天后迟疑道:“我在想,会不会魔帝承了一只魅的记忆,他走进了魅的记忆后,不愿意走出来。”
青引好奇:“谁的记忆,会让他不愿意离开呢?巫族的人说是魔帝是陷入了梦魇,他们法力最高的左使,很多年前曾进入魔帝的梦境,试图把他带出来,可那左使至今也未醒。”
天后也在塌上坐了,看了一眼青引,缓言:“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曾经的魔族王后,妖族第一美人胡茉儿。”
青引皱了皱眉:“魔后不是还活着吗?是大祭司羽且的母亲。噢,不过听说羽且并不是魔帝的儿子,是他母亲和她的前夫君所生。”
天后神色黯然道:“那是继后,魔后胡茉儿是老妖皇的女儿,以前大家都叫她胡姬。她在神魔大战之前,妖皇胡桑自灭时就消失了。物是人非,这么快就有人不知道她。”
也许,那是一个凄美的故事,此时的青引并无心探究。她急切地问:“若真如母后所想,大哥怎么会拿到魔后的记忆?哦,对了,大哥说赠他箭矢的人并不是神族。”
天后用手指,蘸了茶碗里的冷水,在桌几上一边涂画着,一边轻言:“听闻,你曾随你大哥去过天山,可曾见着一个叫莲先生的画师?”
青引忙答:“去过两次,都无缘得见。他那小屋也像是许多没人去过了。大哥说莲先生的画艺很好,想让我拜他为师。”
天后缓缓道:“莲先生是上古莲妖,曾是胡姬的老师,他们师生关系很好。四万多年前,胡姬出嫁魔族后,听说他回了天山。我也有四五万年未曾见过他。”
青引虽然不明白,母后为什么会想到莲先生,但这时候提起他,肯定是与救大哥的事有关的。她激动地站起身:“母后是说,如果找到莲先生,事情就有眉目了?”
天后点了点头:“嗯。如果魔帝真的是在胡姬的记忆里,那就需要知道进出胡姬记忆的途经。如果把那支箭,比作是进去的钥匙,现在就需要出来的钥匙。可你大哥不同旁人,是魔族最大的仇家。就怕到时候真的唤醒了魔帝,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了你大哥。”她叹了口气,问:“你此行去魔界,是见的魔君莫差吗?他怎么说?”
青引说:“他答应唤醒了魔帝,就放了我大哥,但是需要另加条件,是什么条件没说。就是不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
天后松了口气说:“既然他这么说了,应该是没多大问题。就看开出的条件,我们愿不愿意接受了。”
青引说:“只要不是提出把天界拱手让给他,那便没有什么是我们做不了主,舍不下的东西了。”
天后怔怔地望着青引,若有所思道:“他对你的态度好吗?”
青引想了想,点头道:“还行,无那和他们相处的挺好,魔君和大祭司还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
天后说:“看来,他们确有诚意放了你大哥。等找到了莲先生,我们再另想办法吧。”
青引不解道:“母后又没见到他们,怎么就这么确定呢?万一他们是在说谎胡弄我们呢?”
天后说:“一个是坐在了魔君的位置上,掌管魔界的人;另一个是负责教化的大祭司,我想魔帝邪杀还不是那么没有眼光。”
青引也松了口气,起身弯腰辑了一礼:“母后告辞,女儿这就去打探莲先生的踪迹。”
天后忙伸出手阻止:“等等。”下面的话,她说得有几分的艰难:“你先在这里换身衣服,然后去找清扬,让他陪你先去趟天山。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病情严重了,需要天山的雪莲做药引。莫让旁人知晓,暂且也不要告诉你父帝。”
她喘了口声接着道:“如果莲先生仍不在天山,就去昆仑山找娲皇娘娘问询他的下落。娲皇也不知道他消息的话,这世上再没人能找到他了。”
青引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行头,从魔界回来,直奔瑶池,未来得及更换。天界之人多是轻衫罗衣,这样到处行走,未免令人起异。
又听到天后说让清扬陪她去,忙问:“清扬醒了?”
“前天便醒了。先前昏迷,是因急火攻心,加上化回原身疾行,伤了精气。醒后服了老君的丹药,现已无大碍。”
魔界,紫宸殿。
羽且揪着小肉尖尖的耳朵,冷声问:“莫差在哪里?”
小肉咧着嘴:“这个时辰,你应该去魔君殿找殿下哇,二殿下。”
羽且的手揪的更高了:“我刚从那里过来,他不在。速度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小肉拖着哭腔:“小肉真不知道啊!二殿下,我们殿下去哪里,他什么时候会告诉小肉啊。”
羽且松开了手,转而又托着了小肉的下巴,盯着他淡紫色的小眼睛:“昨晚月神是不是来这里了?”
小肉眨眨眼说:“昨晚小肉吃的太饱,很早就睡着了。我家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肉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月神了。”
羽且不解道:“你吃的饱,和睡着的早有什么关系?”
小肉挣脱了羽且的手,想了想,认真地说:“没有关系哇,小肉就想告诉羽且殿下,昨天小肉睡着的早。”
羽且刚又要抬手,小肉急忙跳出离他两丈远,双手捂紧了耳朵,好奇地说:“二殿下不是急着找我家殿下吗?怎么还不赶快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