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要相信孩儿啊,这真真是断珏山上的回魂草药——木芝草呀,孩儿不会说谎的。”半生底气十足,手持木芝草又近了床榻一步。“带孩儿去煎药,父亲服用后,水疾定能康复。”
妙氏死死盯着半生手中的野菜与他那因兴奋而微红的脸蛋和瞪大的双眼,这孩子,莫不是,被下了蛊附身了?“走开,莫要添乱!一日不见身影,玩闹至如此疯癫,愈发古怪,还不去墙角面壁思过!”妙氏呵斥道。
“母亲,是真的!”半生大口哈气,痴迷的望着手中的神草,似乎快要流出口水。
顿时,天地暴雷炸响,白光如剑劈开暴雨之夜。众人耳畔全是止不住的轰隆隆巨响,甚至是因极端刺激下突生尖叫的耳鸣声。
“良人!你怎么了?”妙氏的心像是被雷电穿过。“你莫要吓我。”
男人感觉浑身凉血回灌头颅,床榻亦如麦芒倒刺,扎得通体每一寸皮肤痛处非常,耳边惊雷更是像直刺心脏,男人在哆哆嗦嗦中感受了极大痛处。
而后在雷声轰炸中,男人眼中似乎看见明亮之光,似是灼灼白夜或是闪电利剑。那光神秘而纯粹,吸引着他慢慢靠近。
极端之痛之后便是极端之幸……
那束白光似在冥冥之中自有牵引,男人身子时而沉得如巨石沉入谷底,时而又如羽毛般飘飘然起。屏息呼气之中,像是收获了一声的光影回顾。男人深感全身病痛在一时间拔出体外,耳清目明,心定神闲,安然的放下举起的手臂,像是做最后的道别,心满意足的平和的闭上双眼。
“父亲!父亲!”
“良人?良人!”
……
极尽呜呼哀嚎后,屋外又是狂妄惊雷震得四方通天响。
断珏山上,苦情树旁。
我昏昏沉沉从梦境里脱离,逐渐苏醒。实言,本灵君其实是被噩梦中炸响惊雷吓醒的。阴冷潮湿暴雨滂沱,梦中景象实在令本灵君放心不下。这多半是因为灵力突然耗损,灵根不稳致使我深度噩梦缠身罢。也罢,总算醒来,也算是将养得有点精神。
梦中虽是恶劣天气,暴雨惊雷,可一觉醒来,这断珏山中实际风景却是花香水美。不知这是睡了过了多少春秋,看来是离入眠那雨夜间隔有几日。若本灵君幻化鼻息,自然是能闻到那泥土芬芳,花草清香。自然之风飘然若仙,清新香气有凝气安神之效。
本灵君嗜睡多日,一觉醒来倒也是浑身疲倦。正巧遇清风拂过,本灵君再次抻个懒腰,梳理我的枝杈。不过刚刚梦中景象依旧在我心头环绕,散不去。是在思量,怕半生那小郎君出什么事端。再言也是好一阵子没有离开树之本体走动了,正想着是不是要下山去探探,但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乎又忍着性子将养几天。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还接待了一个无端挑事的山老虎,说什么我拨了他的面子,他看不上我好久了。本灵君没那脾气,一心想着将养灵魄,不与他分说。这厮反倒更恼了,化身巨爪就向本灵君的树身扑过来,他的爪牙似利剑,生生划破了本灵君的树皮。本灵君眼看这厮就要爬上身来,一副占山为王的派头,这可得了,于是抖擞树身,化树枝为巨掌,惩戒几下,将那只笨老虎终于打发走了。
笨老虎临了还留下话来,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若相互不干扰倒罢了,若是我再拨了他的面子,什么为老不尊之类,他定要再找本灵君讨要说法。
这伏羲洞第八十七位正主怎就落到这笨老虎头上,运气也倒真是好,但就是蠢蛋的命。本灵君看他的样子倒是有趣,无心后辈的造次,权当是图个乐。
本灵君虽然未修得人身人形,但化作灵光球四处走动也是可以的。眼看几日休息的差不多想下山看望一下……便思量着下山寻那半生求个心安的结果。
一使劲,没想到如此大动干戈,没幻化成灵光球脱离树身,反而竟又毁损我灵神大半。怕也是那笨老虎惹得事,虽“好心”帮我打散了外层的老树皮,却也真的乱了本灵君修养的气脉。
本灵君困在自己树身之中,不得自由,不曾想到此次割走灵力化成那所谓的木芝草竟对我损害如此之大。
若是我修炼成肉身,这撕裂伤疤之举,怕是会咳出血来。本灵君十分自恼,一气之下便叫来了山神。
山神听到隔空传讯,便于一团云雾中幻化而来。可谁知,叫来一个帮手,却还带着两个跟班。
“山君,山君。”
正说话的这个,随眼打量过去,正是红桃醉,玉面粉,满身绫罗妆,只见发髻由一根朱钗随意侍弄,其娇羞中带着妖娆,一颦一喜间,淡雅香气袭袭。一看便知,此物正是十八里南麓林的桃花姬。
“福山哥哥,何故如此着急?刚才南极众星图就差一点便拼出来了。不如我们回去再好好把玩一番?”
此声音玩转动听,来者活泼精怪面色红润光泽,一袭黄绒绸缎更着俏皮,只见其双丫髻分头两侧,好不俏皮。言语间着显少女娇羞,且天真烂漫,只觉得百步花开,分外惹人垂怜。听音闻其道,此物乃是断珏荒山北脉水洞十三属家的胡苏四小姐,一只未及礼的小狐狸。
行云雾早已散去,这三人便在本灵君面前显露得真切,两位魅影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就一门心思贴服在山神身上。
“两位妹妹,可饶了我今日罢。一早便同去破那九转连星珠的阵法,又品尝那冰封的甘酿白玉露,与各位一同戏读人间的画本子,这又拼补南极众星图。实属叨扰,不慎自责,本君谢过二位妹妹盛请。不如,我们改日再会吧。”
“山君,莫不是我们使你厌烦了?不如我们行至福东崖吹吹风,将息一阵?”
“福山哥哥,若这些你都不喜,我家洞中还有西田神将在广合宫供奉我爹爹的千酿百里香。爹爹说赐给我做嫁妆礼了,那便是我的。至今还未开封,不如我们同去尝尝?”
本灵君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轻咳一声。对这三位而言便是突然西风骤起,树影乱舞,打破了友好而缠绵的氛围。
“这是?”桃花姬同那小狐狸精不解,只凭着直觉四处打量着,“山君,此处……多有古怪,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