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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湖

镇外林子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围住了陶三,气氛紧张起来。陶三在镇里发现了这些讨厌的家伙的踪迹,不愿老板娘因他再受到伤害,故意引他们出了镇子。来袭者全身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双眼,气机融于黑夜。任何人都能从他们露出的这双没有光彩的眼中看出他们无心无情,是件彻头彻尾的兵器。陶三见此装扮,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太了解其手段了。

陶三没空反省自己何时泄露了踪迹,只愿老板娘能够逃出一劫,想到看不出身份的方流,只能寄希望于他了。自己能离开此地,该说的话也该说了,不过希望渺茫罢了。

他们是江湖中十大暗杀组织之一的暗刃,一系列令人发指的惨案发生,正道说他们手段残忍,人人得而诛之,相反在黑道看来声名卓著,自己一方有力势力。屡次黑白两道争端,坚定地站在了黑道一边,奠定了其根基,百年经营,只闻其名也令江湖人闻之色变。江湖人对暗刃有过无数的揣测,有一则传闻流传颇广,传闻中的他们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杀手组织,起源于前朝秘密组织,脱离前朝后,他们明面上靠接江湖黑单生存,暗地里受前朝遗族支持,因此接单无不成功。无数的传说,它在江湖这个女人身上留下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刃三,你以为逃离了组织就能苟活下去,犯下弥天大错,一走了之,就认为组织拿你没办法了吗?愚蠢透顶,你能逃到哪里去?天涯海角,要知道你的下场只有一个,万刀分尸。”黑暗中走出一人,为首之人微笑道。

陶三从来人声音中知道来人年纪不大,可武功不弱于己,气息收敛至极,清楚该来的还是来了。黑衣笼罩下看出青年身形高大,披发散肩,脸上戴着一副精致铁面,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比江湖人常用的剑更长一尺。陶三很难不注意到他佩剑剑鞘上的珠宝点缀,在夜间闪耀夺目,剑鞘如此华美,绝不像一个黑暗中杀手的剑。陶三第一眼注意到这把剑就知道其中有大问题,进而察觉到剑鞘里面的剑非常危险,气机古怪而凶险,大凶之物无疑。青年注意到眼前落魄的叛徒的目光,不放在心中,对方插翅难逃。

陶三作为一名曾经顶级的杀手,察知对方的气机是组织的必修一课,一年的安逸生活自己的功夫还没落下,对方气机混元如一,毫不外泄,与周围环境和谐,控制气机的功夫如此高明,足见对方的难缠,何况是能指挥组织麾下暗刃的人物。

“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办到呢?”陶三冷声道。浑身气机收敛,蓄势一击,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还不能死,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作为过去他们的一员,陶三清楚地知道眼前自己很难全身而退,对方的领头仅仅一人自己付出一些代价未必不能解决,可还有在场这么多暗刃虎视眈眈,双拳难敌四手,一旦拖下去,自己再难有生机。

陶三搭在剑柄上的手慢慢松开,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对方能够继自己之后成为新一任暗刃之首,足以证明他的实力配得上这个位置,自己不能因强敌在侧,乱了本心。

对方还带来了四十名赐名暗刃的顶级杀手,据他了解这已经是暗刃现在能拿的出来的人数六成的战斗人手。组织家大业大,维持住局面,花费不菲,过去暗刃的培养占据了组织一半收益,三千杀手,其中只有三百暗刃,却是传说中的三百先天。现在黑道群雄并起,暗杀组织雨后春笋冒了出来,业务萎缩,与敌势力争斗,自己离开后,据说与一方新势力发生一战,不足百名了。

“你是不是认为组织很重视你这个叛徒,死到临头,吾不介意多说一句,若不是上层有大人物见暗刃战力下滑,下决心大力整顿暗刃内部,组织的高层恰好收到了你下落的消息,生怕上面的人杀鸡骇猴,警告某些占据高位的人,他们可不会派出这么多的人手对付你,我一人足矣。”

过往幕后组织大力支持暗刃的发展,不仅为财,也为势。培养每名暗刃杀手的花费代价不小,从小经历层层选拔,选为暗刃的替补人选,还要优中选优,根骨与天赋,残酷折磨他们的身心,达到一名暗刃应有的水平。最后一步,忠诚,组织需要听从命令的工具,利用了手上掌握的炼心邪术,能够洗去一个人拥有的一切,剩下只有忠于组织的忠心,快速成为组织的战力。

即使是这样,组织拥有的暗刃人数从未超过三百人,巅峰难现。它本应是组织手中的利刃,清理掉组织路上所有障碍的利器,贵在精不在多。组织的聪明人也怕上面的人认为刀钝了,磨刀的代价又不小,为什么不换一把新的?

“那就让我看看你还剩下多少本事,你又能杀死多少呢?”青年一挥手,四周溶于夜色的人影纷纷上前,漆黑的剑刃,不见剑光,挥剑时不发出丝毫声响,唯有死亡。

没有剑刃相交的声音,陶三一开始就陷入了暗刃布下的影阵,周围气机混乱,更难感知敌人出剑。陶三非常熟悉这个过往经常运用到的杀阵,清楚自己不尽快逃出,死路一条,身上的伤与安逸使自己慢了一瞬,生死危机涌来。陶三已经下定了决心,见影阵收缩的更快了,拼命一搏,不再留手,手中的剑光越来越亮了。

青年眯起里眼暗道:“刃三你醒悟的太迟了,你也没机会后悔了。”

血液喷溅的声音,尸体倒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下是如此悦耳,美妙动听。

方流来得巧,有幸见到了陶三他大杀四方的一幕,一剑破开了影阵,不像是一名杀手能用出的剑法,围住陶三的杀手倒下了一半。陶三再次出剑,过往常常陪伴在他身旁的旋律,如今再次听到,不过已经听腻了。

方流从陶三剑中看到了自己的那段日子里,他曾打心底里问过自己喜不喜欢这阴暗潮湿的生活,答案非常肯定,不喜欢,不愿沉沦,但为了活下来,他不介意忘却前世现代的生活,融入这个动荡不休的江湖日常生活。

方流很快恢复了过来一本正经道:“没想到陶三这么猛,那他还逃什么?大杀四方,一劳永逸多好。”丝毫没有陷人于险地的惭愧。

陶三几乎破开影阵一瞬,也是真气运转停滞之际,一道刀气破防,陶三吐血倒地。

“你有没有想过曾经身为堂堂暗刃之首的你会死在这个寂寥无名的破地方,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吧?”青年踩着陶三的头,用力一踩震散了陶三体内调起的真气,伤上加伤,笑道。

他见此情景太失望了,无趣太无趣了,折磨对方一点刺激都没有,为了这样一个废物,虽有其它原因,但组织劳师动众,大费周章,也有对他实力的看重,没想到虚有其表。他为此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场愉悦的战斗,可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软弱无力的剑气,一个为情弃剑的三流货色,先前还有武功值得称道,现在他身上还有什么。

行动前青年查过刃三的底,作为这一届的暗刃首席,他的行动记录在历代暗刃首席中是相当出色的,因此对与他的战斗抱有一定的期待。他以为自己要应付一场死斗,等到的却是一场轻而易举的胜利,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对方让他失望了,那他一定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他觉得自己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呆在这个快腐烂的组织,组织里的人暮气沉沉,不求上进。或许不能带给他再进一步的机会了,自己现在要注意一下其他新兴组织了。

地上倒下了八具尸体,都是要害中剑,一击致命。

暗刃誉为江湖一流杀手组织,自然有属于自己办事的风格,他们的卖点,一是手下的人作风果断,行事凶狠,悍不畏死,武功招式走得是同归于尽的路数,以伤换伤。二是鬼魅般的身法,杀人于寂静中,无人察觉,一旦被他们缠上,不死不休。

“你现在还有空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你知道我们的手段,她现在怕是生不如死了。”青年注意到陶三眼中闪过的忧虑,他知道陶三这样的人不会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太重,从他叛逃的经历来看,他在乎只有那个女人了。

“你现在叫陶矢,对不对,你为了一个女人,甘愿隐姓埋名,背弃组织,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走一遭万刀分尸之刑。”

“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可就很难办了,沈掌柜她克照顾了我一段时日,好吃好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日子,所以她现在不能死,不能死在我眼前。”方流大大方方地从暗处走了出来道。

“你又是谁?他的朋友吗?”青年脸上不在意道。心中却提起了十分戒备,他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是一个杀手。

他的心底出现了一丝丝的波澜,为什么在对方靠近前,自己竟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是对方功法巧妙之处,还是自己的武功差他太远。

青年没有因此事乱了心境,全身静了下来,心动那一刻,就是出剑之时,一击分生死。

“一个无名之人,你不会想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是他朋友……”方流冷淡陈述事实道。

暗刃围住了他,话未完,攻击就到了。

“你要知道压制我体内的杀人鬼,已经很累了,我不想陪你们小喽啰一起玩耍,还想快点回乡休息呢。”方流轻松闪避暗刃们的攻击道。

青年见此,手搭剑柄,蓄势而发。一道璀璨的光芒,剑出,可仅仅一瞬就熄灭了。

“你究竟是谁。”青年嘴角流血道。

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神印在他的心头,眼前人的身上绝对发生了自己预料不到的变化,武功差距太大了,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绝望,恐惧,他本不该有的感情统统涌了上来。

陶三躺在地上,身上数处伤口流血不休,起不来。当听到那个懒洋洋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直到看见方流的身法,快,太快了,暗刃的剑也追不上他。

更大的疑惑,他的武功有多高。他接近沈雁,真是为了报答沈雁的恩情,还是另有目的,他不知道,对自己的无能生出恨意。

青年的剑术令他惊心,招招衔接无瑕,找不出破绽,对方的剑术绝不是组织的武功路数。组织的武功大多速成,威力惊人,对方的剑法太华丽了,剑招灵活多变,危险隐藏在这背后,难以抵御。可方流那一击,他永远也忘不了,只有一个强字能形容所见。方流的年龄并不比他大多少,他究竟是怎样达到这个境界的。

陶三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沈雁趴在他床边休息。事后,他才知道方流不辞而别,离开了山镇,沈雁还是一副老样子,对他爱搭不理的。他没有忘记了曾经生出过的想法,为了陪在心爱的人身边,他要变强。暗刃的伤亡也会让组织伤筋动骨,暂时顾不上他,他还有时间。

方流离开了山镇,过上了前世向往的江湖四处漂泊的日子,口头上说是为了见识更多江湖的真容,只是自欺欺人,真相是他没有地方去,就先厮混在一个小帮会做底层人员,先求个温饱。他有时还是想念之前有酒有肉的自在生活,后悔多管闲事。

当一个小喽啰也挺累的,跟前世戏文中的龙套很像么?跟在所谓江湖老大身后摇旗助威。

旁边的人推了自己一把,方流才回过神注意场内动静,现在正是他当班的时候。上面双方老大在谈事,他们守在外面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其实就是吹风。

他仔细一看,场上还是一副老样子。跟上回没什么俩样,连桌上的菜色都一模一样,也没人动过筷子。

几位帮派老大围着一张桌子,交流感情,回忆往昔打拼,对方出了力气帮过忙的。再有双方相信的第三方势力老大敲敲边鼓,劝说他们地盘上生意的事,小事一桩,不要放在心上,伤了自家兄弟的面子。

几方的手下乖乖站在一旁,用脸色相互对峙,精神方面不敢放松。慢了一拍,丢的是老大的面子,也是自己的位子。

方流站在后排,看了一会儿,就没意思了。今天这架看样子打不成了,太可惜了,只能拿些基本薪资回去买几张饼吃。

在方流正想着家中似乎没米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他上空飞过。老大被摔飞了,手下们才注意到此事,大家一见老大躺在地上进气少呼气更少,老大心腹中的某位手下就想借此事上位。

“老大死了,大家并肩子上呀。”一个声音喊道。

大家也不确认老大死没死,没人管了,随人流,一拥而上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方流为了金钱这俗物,也只好再次卖身,不管刚才一瞬的异样。有架打,他才有更多的工钱。大家一打起来,他也顺手拿起别人手中短棒上前找个弱鸡,应付一下喽。

没想到,打斗过程中两边都发现对方没有准备好的样子,两边都见血了,气氛也燃起来了,劝和的人也遭到了攻击,两边剩下的老人为了面子也停不了手。

双方一番混战,谁也占不了便宜,倒了一地人,打到最后,或者说两边都打不下去时,大家才想起地上躺着的老大,可惜人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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