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嬷嬷膝下只有一子,此子还未婚娶,父亲就去了。丁嬷嬷为人勤劳肯干,来东宫做佣人,攒着钱,留给儿子成家。不成想儿子恋上了一个花柳巷子里的女子,要死要活地,非她不娶。丁氏无奈,便出钱为那女子赎了身,按礼数娶进家门。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女子把风月场上的那些个下作的习惯也带到家里来,原本还上进的儿子成日里纸醉金迷的,健壮的身板也掏空了,丁点儿骨血也没留下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习惯,这样厉害?”郑綦好生纳闷。
郑繁不解地问:“哎呦,你还真够单纯的啊!当真不知?”
郑綦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放在嘴边哈气,郑繁赶紧改口:“二哥洁身自好,真君子啊,真君子。不就是嗑药嘛!”
“这些东西着实厉害,那女子怎样,丁氏可曾报官啊?”
“二哥你是桃花源里来的么?这样的事官府怎么管啊,难道是你家儿子不肯嗑药,是媳妇硬灌进去的不成?”
郑綦也被他一把问住了,难以回答,只是恨恨地说:“王法不能惩治恶人,难道就没有天理了么?”
“自然有的。之后不久,那女子也身染恶疾,全身溃烂,腥臭难闻,后事凄惨。”
“报应不爽,丁氏也能稍宽宽心了。”
“父亲念在丁嬷嬷劳苦忠心的份上,许她久留东宫,衣食无忧,也自然有人养老送终。”
“那你带她出门的妙用是啥?辟邪啊!”
“差不多吧!丁嬷嬷一直在我院里劳作,再加上她对这些个作风不正的女子恨之入骨,这便是一道屏障了,那些个想要凑到跟前献媚的,见了她那两道嫌弃又凶恶的眼神,便都退去了。哈哈,‘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啊!怎么样?”
“哼,不怎么样,丁氏如果知道你拿她作挡箭牌,成日里见那些狐媚的女子,勾起自己的伤心往事,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二哥放心,我都与她说了。嬷嬷也乐意帮这个忙呢?她也想到处溜达溜达,另外,我心里清楚,她将待她儿子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所以啊,我这辈子,一定会善待她的。”
“你心思这样缜密,怎么成日里疯疯癫癫的。”
“我,疯疯癫癫的,二哥,你没搞错吧。这叫‘情趣’,‘情趣’你懂吧。哎呀,你肯定不懂,人各有志。皇爷爷早就看出来你喜欢论政治,论军事。我就不爱好这些个,将来父皇即位,我也没别的要求,赐封个亲王,要好,再让我去太乐局去做个官,不必很大,一个韵律郎就成。”
郑綦很喜欢他这个开心的样子,有时间也爱拿他来寻开心,觉得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比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更加惬意。
这边的温静若又承受着家人“关切”地询问,尤其是她的爷爷,简直是要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试问,谁见过孙女怀没怀身孕,轮得着爷爷担心的么?温家真是一朵奇葩。
用过中午饭,一家人坐在桌边闲话。气氛很是压抑,温静若的母亲何氏显得有口难言。英国公将一干人等都逐了出去,只留着温老夫人、何氏和温静若。
英国公打破了这沉重的安静:“若儿,你与沁阳王结婚也有半年多了,怎么还不见有喜呢?王爷可是冷落了你?”
温静若不去看爷爷那逼人的目光,此时她内心烦乱,真想端出王妃的架子好好地威风一次,可是她每每都是内心发狠,脸上还尽量保持着大家闺秀的良好修养。温静若觉得自己真是窝囊,筋疲力尽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见自己的孙女这幅模样,英国公第一个就想着是郑綦冷落孙女,脸色也难看起来,嘴里嘟念:“你也真是没用,这么许久竟也得不到郡王的欢心么?”
温静若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爷爷往日教导我的,只是要我做才女,可如今嫁入了王府,爷爷便要我去讨人欢心,去做妓女不成?王爷待我好与不好,爷爷大可以亲自去问问陪嫁的下人。至于为何还没有身孕,想来是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英国公一时语塞。温夫人反应得还算是及时:“王妃之言甚是,可王妃也要往长远考虑,若无子嗣,王爷就有了理由纳侧妃,纳妾,倘若这些个狐媚子先于你生下长子,虽不是嫡出,对咱们将来的孩儿来说也是大为不利。咱们温家,人才凋零,你爷爷也是为家族着想。王妃你如今是家族荣耀所系,自然应当努力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