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诚翻了翻眼,无奈地说:“要是我的事儿就好说了。”他环顾了众人,见大家一脸错愕,便问:“怎么,这些天你们没听到有关我妹妹的传言吗?”
大家立刻心知肚明,便自我澄清:“咱们都是读书人,从不背地里说别人的。再有,那天我们都答应了你,怎么可能不守承诺,散布谣言呢?”
谭诚见大家这样,也不好意思了,说:“大家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大家。连我妹妹都知道这事儿吧,十有八九与继母有关。可是这流言对一个姑娘家,终究是不好的。我只是为帮不了妹妹而烦心啊,真的,大家见谅啊!”
众人听了,也纷纷摊手耸肩,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便继续开工了。
而郑索却是一头雾水,他自己未立府,而是住在外公的府邸,不常出门,所以也不知这些天出了什么事。但是他心里很是担心那个言辞锋利的小女子,下午竟然也跟随着谭诚的节奏,轻轻地大喘气。傍晚放工,郑索便邀谭诚到自己住处商量对策。谭诚便差跟班的下人回家说,自己与同僚吃晚饭,叫家里人别等了。
谭诚给凌竣行了礼,三人便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一开始,谭诚还有些放不开,可是说了几句,便觉得凌竣儒雅平易,话也不由得开始多了起来。郑索便询问了流言的内容和谭讷的近况。谭诚见他不知,便如实说来。
“近日流言说我妹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自己经营自己的嫁妆铺子不说,还如此泼辣,连做玉器生意的孙老板的公子都甘拜下风,分明是个河东狮。只怕将来出了阁,管束自己的夫君是小,保不准连公爹公婆也一并管束了。”谭诚委屈地看着郑索,又说:“母亲去世后,我格外地看重这个胞妹,不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可如今,我却没法子帮她,真是窝火啊!”
郑索听了这话,也觉得这些下作的言语不可能是弘文馆这些同僚传出去的。只是内院女眷这些阴私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的,着实让人头疼。郑索便进一步问:“你和谭讷都觉得是继母让人传出去的谣言,那你父亲怎么看呢?”
“父亲怎么看根本就不重要啊,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要想尽快平息谣言,总不能说是继母陷害,估计也不会再放手让谭讷管理家产。如果任这流言传播开,估计毁了的只能是妹妹的姻缘了。”
凌竣这时很是认同地开口:“唉,续弦夫人能真正宜室宜家的,可是不多啊!婚姻之事,不仅于女子重要,于正经的男子,也是万分要紧,年轻人要切记。”
郑索赶紧轻松地说:“太子太保大人,您金玉良言,我们都记下了,谭兄已经婚娶了,嫂夫人可是很贤惠的。”
凌竣莞尔,谭诚面容略微舒展。郑索见状,拍拍谭诚的肩:“谭兄不必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令妹聪慧,必然能够化解困顿。对了,令妹可有婚约,尹夫人如此做,是不是要让男方退婚,令人难堪?”
“实不相瞒,舍妹未有婚约。估计以后……唉!”谭诚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桌面。
郑索会心一笑,轻轻地拍拍他的肩。
送走了谭诚,凌竣微笑地看着郑索:“怎么,看上人家妹妹啦?”郑索脸上微微泛出羞涩。凌竣接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对姑娘家倾心不已,那姑娘呢,对你可也如此?”郑索笃定地说:“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外祖父放心,她必定会倾心于我的。”
凌竣提醒他:“回家和父母说说,这姑娘如今处境堪忧,你的所作所为必要十分守礼,否则就不是帮她了,反而会让她更加难堪。”
“外祖父提醒的是,郑索谨记了。”
“对了,居家的一些事情,我还要告诉你的,咱们去里屋说话。”说着祖孙二人便往里面行走,凌竣便将自己的父亲凌默和周钥的故事,自己和苏鸣琴的故事详细说与郑索知道。(此处内容读者可参看《草熏风暖摇征辔》)两人说到很晚,凌竣语重心长地说:“历来书籍中,都没有居家男人与女人之间诸事的评议,可能是那些先贤大哲觉得这都是人们交往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关系,可恰恰是婚姻情爱,最为让人难懂,无法可依,无章可循。索儿啊,情爱当头也务必要清醒理智,内宅安定的人,才是有福气的人。别像其他的男人那般,觉着自己的妾室多,就有了面子似的,就算他没有受到内宅争斗的苦楚,受苦的也必定是自己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