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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梦醒时分

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来泰国了,申伊坐在杜氏医馆的素馨花树下,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三年以来的回忆到这里都结束了,她回到了今天的曼谷、回到了现在,这一次她总算可以从从容容的与索拉查相见了。索拉查就要回来了,申伊已经在曼谷等他,他看见申伊已经发了朋友圈便回复申伊说::“等着我啊!明天中午咖啡厅等我。”

还在机场,申伊就不停的想像着与索拉查会面的情景,她怕自己会哭,怕自己不知道想说什么,还怕自己会情绪失控,想起就要见到索拉查,申伊总觉得不够真实,那个天天想念的人真的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吗?而现在,离约好时间越来越近了,索拉查,你在哪里呢?我还能认得出你吗?

会谈结束,申伊早早就来到了咖啡厅,这里跟三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样的熟悉,时光在这里好像停止了一样,似乎暗示着申伊一切如旧,坐在桌子前的申伊烦躁不安的等着索拉查的出现,她能停留的时间不多,半小时后又要去参加杜氏组织的另一场考察。她拿出手机催促索拉查:在哪里呢?怎么还没来?索拉查马上就回复过来说:马上就到。申伊责怪着想:都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用微信联系?随后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大神,赶快驾朵云过来。索拉查回复:马上就到。申伊一抬头,终于看见索拉查一边回信息,一边往咖啡店跑了过来。

申伊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力,她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索拉查。索拉查跑到申伊的身边,坐在了申伊的对面。从看见他的那一刻,申伊长久以来一直翻滚着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申伊看到的再也不是那个充满阳光、清俊得如王子一般的索拉查,而是充满了沧桑,略略发福的男子。申伊之前想像的种种激烈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们非常平静,没有一句冲动的话语,也没有一个不平静的表情,看到对面的索拉查申伊只觉得自己很安心,很满足。

“对不起呀!我来晚了,刚才碰到一个熟人,跟他们多说了几句话。”索拉查解释道。

“哦!我知道,少爷总是很忙的,不奇怪。”申伊喝了一口咖啡。

“你还好吗?昨天什么时候到曼谷的?”

“昨天下午。你今天刚回来?”

“我昨天晚上11点回到曼谷,太晚了就没有打扰您。”

“哦,你看起来一直很忙,不过做大事的人总是很忙的。”申伊说道。

他们慢慢的聊着,无关感情,无关思念,只是漫无目的的聊着。想要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有说。也许是想说的太多,最后已经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索拉查坐在申伊的对面非常不安,他不停的坐在椅子上变换着姿势,一点也不像重大场合里的那位青年才俊,而是像一个等待下课的小男生一样坐立不安。申伊静静的听着他说话,脸上风平浪静,她像每天都跟索拉查见面的家人一样平平常常的回应着索拉查,对申伊来说,只要可以这样静静的相守就已经安心了。不知道为什么,申伊看见索拉查轻轻的低下头抹了下眼角,然后用力的抬起眼睛,让那双大眼睛突然变得更加深遂,他歪着头,摸着自己的额头说:“哎!都好几年不见了。”声音有点哽咽。

申伊轻轻的微笑说:“是啊!看你,你都长大了!“申伊其实想说:你都已经结婚了,是很久了。

索拉查突然被申伊的冷幽默逗笑了,他不好意思的的说:“我不是长大了,我是长胖了,这几年我长了十多公斤。都怕你认不出我了。”

“还好,认得出来。不过好像是有点长胖了。”

“你还好吗?没生病吧!你太瘦了。”

“还好吧!有些小毛病,还能对付。你呢?还好吧!”申伊答道。

“不好,我最近一直在生病,好像不会好了,随它去吧!”索拉查像是在撒娇。

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死去活来,他们内心撕心裂肺的挣扎都变成了一句一句不疼不痒的闲聊,只是申伊看见的是索拉查蜡黄而沧桑的脸,索拉查看见申伊的是满眼的疲惫和憔悴。他们经历了什么?彼此都很明白。

申伊好想跳起来捶打索拉查,好想扯着他大声的哭喊,她恨他就这样把自己狠狠的甩在一边不闻不问,她想用暴力去报复索拉查的冷酷,她要宣泄她的愤恨,她的伤心,她的痛苦。可是,她没有,她无力的看着对面同样无奈的索拉查,她的心里一片寂静,任何语言、任何行为都早已经无济于事,云淡风轻是申伊保持尊严最后的选择。

离别的时候到了,申伊要集合出发了,她起身向索拉查告别。

“我的时间到了,下午宾要带我们去考察,我先走了。你保重吧!”申伊说到。

“嗯,你也一样,你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

“时间这么紧吗?本来想请你吃个饭。”

“来不及了,下次吧!再见。”

“嗯,再见!”

也许是积压已久的思念得到了释放,从那天以后,申伊就再也没有哭过。她的内心平静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会有一阵一阵的悲伤向她袭来,索拉查结婚带给她的打击在慢慢的退潮,她也不得不去面对这样的结局,她不再选择抗拒。

从泰国回来刚好遇到春节,因为没有再特别向索拉查告别,大年三十的时候申伊收到了索拉查发过来的春节问候:“申医生,春节快乐!”

“你也快乐,祝你事业蒸蒸日上,生活甜甜蜜蜜。”申伊回复。

甜蜜?我会有吗?只要你不给我冷脸色看就谢天谢地了!索拉查暗自责怪申伊。

“泰国这边过春节也很热闹的,我们家也过春节的。”

“嗯,春节快乐,你出差时间太久了,好好陪陪新娘子吧!换了是我,早就发飚了。”申伊回复了过去。

让你发飚!让你发飚!你这个臭脾气快要把人给逼疯了,恨你啊!想到这里索拉查的火气都飙上来了,可是他不敢发作,恭恭敬敬的回过去两个字:“好的。”然后对着申伊的头像咬着牙挥了挥拳头。

索拉查自从见到申伊以后心情大悦,他紧锁已久的心慢慢舒展开来,对艾薇达的态度也缓和得多,他的这种表现让大家很是不解,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是什么?从申伊的态度里,索拉查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结婚这件事的无奈,也可以感受到她是不会自私到要求索拉查保持单身的。索拉查听从申伊的建议,在完成了亚洲地区的访问工作后便带上艾薇达到欧洲旅行去了,只是旅行期间,索拉查一张照片都没敢发,他怕申伊又感到难过,就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了。

他总算是安抚了申伊,也对自己的婚事做了一个完整的交代,回到曼谷后他快速的投入到新医院的启动运营工作中去了。一切好像暂时平静,他与申伊都各自安好,在自己的生活圈里按照各自的轨迹旋转,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申伊地昆明的生活依然保持忙碌模式,工作、生活每一件事都必须亲力亲为。索拉查像一阵旋风一样从她的心头刮过,风过去了,可经过的痕迹还依旧存在,只是不管留下的是什么样的痕迹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她不知道她和索拉查从今以后要以什么样的状态来相处,也不知道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坦率的讲申伊对自己的信心是不足的,索拉查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让申伊有彻底放弃的念头、索拉查一张无心的照片就会让申伊感到绝望。在这种脆弱的感情面前申伊随时都有一走了之的冲动,她不是对索拉查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于自己许下的诺言她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反悔也罢、食言也罢其实自己比别人还快,哪里还敢指望别人保持永恒!

又到了蓝花楹开放的季节,为了赏花,市民们又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这一次申伊终于懂得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绝望的爱情,正如蓝花楹的花语一样。离这条街不远处有个地方叫莲花池,那里是中国著名美女陈圆圆投湖自尽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处历史文物,从前从这一带走过申伊的心里什么也没有想过,但最近,她才发现这个地方到处都藏着惊世骇俗的爱情典故,蓝花楹也罢,陈圆圆也罢,都只有一种结局,悲剧!

不管曾经经历过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生活毕竟要归于平淡,油盐柴米是每个世俗之人都躲不开的日常,没有面包的爱情是脆弱的,不沾世尘的爱情也是不存在的。淹没爱情的并不是不够真诚、不够用心,而是生活中琐碎的日常小事,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磨掉了激情,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被稀释,这才是爱情的真像。生活终究要回归实实在在的平凡。经历了索拉查带来的心灵磨难,申伊也只能平静的接受一切,是好是坏都要面对,她毕竟还需要面对现实。

肖漪雯回昆明了,一到昆明就联系了申伊,好久不见的一对好姐妹自然是非常想念。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很有特色的农家小院,专门卖野生菌火锅。

“天哪!好几年没有吃到野生菌了,简直人间美味啊!”肖漪雯惊呼。

“那是当然啦!全世界唯一,来云南不吃野生菌就不算来过。”

“来来来,这个青头菌、再来点这个,鸡棕,申伊,那个拿过来弄一点,奶浆菌。”肖漪雯大把大把的住火锅里倒菌子。

“先喝一碗汤吧!这个煮菌子的汤是鸽子肉汤,很鲜哦,一会儿把菌子的味道煮进去就更好喝了。”申伊说到。申伊一边煮着菌子,一边把好吃的东西住肖漪雯老公的碗里加。已经长大的女儿在一边跟豆豆边吃饭边玩耍,虽然语言不通,可是小姐俩玩得很开心,难得的是周海松也特别抽出时间来款待远到而来的客人。周海松连比带划,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跟肖漪雯的先生聊天,那种架势有点搞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聊天的对象大家也就各自开心了。

肖漪雯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火锅里的菌子,一边跟申伊聊天。

“听说后来你又来了几次泰国是吗?可惜就没再见到你了。”肖漪雯说。

“是呀!只可惜每次去都是来去匆匆,所以没办法约你出来,再说了,你家那边靠近芭堤雅,就更远了,所以一直没能联系你。”

“还是来杜氏医馆吗?”

“有两次是的,还有一次都没到曼谷来,是去了清迈,反正这些年跑泰国次数也是太多了。”申伊说道。

“哦,你以后如果到杜氏的新医院离我们家就近了,你可以顺道就来我家了。”

“杜氏的新医院好像挺不错的。”

“是啊!建筑风格非常有特色,据说是他家二少爷一手策划的,相当有吸引力,前景应该不错。”

“哦!有这么好吗?”申伊故意装作不在意的问。

“当然啦!听说为了让他爷爷喜欢,专门设计了中国园林的元素,这个在当地的建筑物里面挺少见的,也够奢侈的。”

“很轰动吗?”

“应该是吧!项目很漂亮,当然,人也很轰动。”

“人?谁呀?”

“杜家二爷呗!”

“哎哟!他好像一直都很轰动。”申伊淡定的说。

“那是,人能干啊!又帅!才貌双全,能不轰动吗?”

“八卦!”申伊鄙夷的看着肖漪雯。

“就你臭清高。不过说真的你应该认识他,而且应该会经常见面吧!”

“嗯,上次你牵线搭桥的互访交流项目我就跟他们在一起。”

“哎!都好几年了,那小子最近几年干得真不错。对了,他前段时间结婚了。”

“哦!是吗?不过这个年纪结婚应该很正常嘛!”申伊不咸不淡的说。

“哎!你不知道啊!曼谷有好多女孩子因为他结婚而心碎啊!再也没有希望了。”

“切!说得跟偶像似的。那么有魅力?”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嘛!你跟他不是更熟悉吗?我其实跟他老爸更熟悉一点。”

“没注意,没觉得,也就那样吧!萌哒哒的一个小男生。”申伊漫不经心的说。

“切!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别人喜欢他喜欢得颠三倒四的,就你麻木不仁。你知道吗?他女朋友为了跟他结婚以死相逼呀!最后索拉查才不得不跟她结婚。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以死相逼?这个还真的不知道。”申伊大吃一惊。

“嗯!我觉得这个小家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种强扭的瓜,不甜!”肖漪雯摇着头。

听到这个消息,申伊着实惊讶!她终于了解索拉查结婚的真相,悔恨和懊恼一起向她涌来。她对自己的莽撞和疯狂的妒嫉感到深深的后悔,因为狭隘,她不知不觉变成了在索拉查身上补刀的人。

“上帝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太不了解他了。”申伊痴痴的对肖漪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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