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走后,梁文宇也进厕所洗着自己没有洗完的衣服。
杨晓燕突然好奇地问韩桥:“你家究竟有多有钱啊?”
韩桥:“其实我家有钱这事我也是刚读大学才知道的,以前总在自己家的范围晃悠,吃的穿的都是家里给准备好的,也没觉得跟别人有什么差距,可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张盼说她的生活费每月只有几百块,我跟楚秀掂量着自己银行卡里的几十万,没敢吭声,怕引起公愤。”
杨晓燕吃惊地下巴都合不住了,问:“什么?几十万?”
楚秀:“确切地说,是50万。”
杨晓燕的下巴张得更大了,就连厕所里默默洗衣服的梁文宇,也吃惊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韩桥:“你看,你也是这么个反应,不过好在我们都已经很熟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杨晓燕:“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这么有钱啊?”
韩桥:“金矿。”
杨晓燕看着楚秀问:“你家呢?”
楚秀:“煤矿。”
杨晓燕:“我也想去挖矿,我们这儿也没有那么多的矿可以挖啊……”
韩桥:“自己眼前的机会有限,我爸他们都在外面搞投资呢。”
杨晓燕:“你俩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千金小姐,着实难能可贵啊。”
楚秀:“这你可错了。不是我们不显,是你们缺少发现美的双眼。”
杨晓燕:“你什么时候显过了吗?”
韩桥:“这桌子上的一切,你认识吗?”
杨晓燕:“不就是些化妆品吗?”
韩桥指着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依次说:“这一套,2万多,这一盒,3000多,这个口红,限量的,10000多,就连这个眼线笔,也要4000块。”
韩桥看着杨晓燕愣在那里不说话,又指着楚秀说:“她的手表,36万,她的手镯,4万,项链3万,还有那包,也是……”
杨晓燕终于开口了:“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是乡巴佬了。”
韩桥:“你才不是呢,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漂亮,可惜……可惜没有生在一个好人家里。”
楚秀:“我们两个平时出门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炫耀,怕有人劫富济贫。”
杨晓燕叹了一口气,说;“唉,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两只凤凰居然肯住在我们这没有华丽羽毛的鸟巢中。”
韩桥:“我以为你会说鸡窝呢……”
杨晓燕:“那我不是自己骂自己了么?我还没有那么傻……”
楚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杨晓燕,说:“给,这个你戴着吧。”
杨晓燕:“给我了吗?为什么要送我啊?”
楚秀:“一个不太喜欢的男孩子送我的,不想戴了,还有就是感谢你的品行端正,没有打过这些东西的坏主意。”
梁文宇湿着手从厕所里走出来,带着滴滴哒哒的水滴,把手伸向楚秀说:“我也要,我也没什么坏主意的。”
韩桥拉过梁文宇,笑着说:“来来来,我这有的是,你随便挑。”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晓燕止不住自己好奇心,她悄悄地拉开幔帘,透过缝隙看向她们几个,仔细确认她们熟睡之后,自己慢慢地从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搜索着楚秀送给她的那条项链的牌子,不搜不知道,搜索结果出来的时候,吓得杨晓燕险些叫了出来,那上面赫然显示着:16800.
此时的她看着身旁的那条被自己当做宝贝一样的黄金项链,感慨万千。
自此之后,杨晓燕便带着这条昂贵的项链出现在各个场合,自信满满,趾高气昂。
一日吃饭的时候,天佑盯着杨晓燕脖子上挂的项链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项链?看起来挺精致的。”
杨晓燕:“我都戴这么多天了,你才发现吗?”
天佑:“我不是才发现你戴着它,是刚刚发现你每次戴上它的时候总有些不一样。”
杨晓燕:“哪里不一样了?”
天佑:“我也说不太好,总觉得你是在炫耀它又在小心翼翼地藏着它。”
杨晓燕把手捂在项链上,说:“这项链一万多呢,我当然得小心地戴了。”
天佑:“一万多?你从哪里买的?”
杨晓燕:“不是买的。”
天佑立刻警觉地问:“是谁送的?”
杨晓燕:“楚秀,我们宿舍里的楚秀。”
天佑放松了紧张地神情,笑着说:“她骗你的吧?”
杨晓燕:“她没说价格,是我自己查的。”
天佑:“市场上高仿多着呢。”
杨晓燕:“她不会戴高仿的。”
天佑:“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又不会分辨真假。”
杨晓燕试图将楚秀的那些家当如数家珍一般地讲给天佑听,可转念一想,这样对楚秀可能不怎么好,便收起了这个念头,只笑笑着说:“也对,是假的我也不认识的。”
天佑:“你最近还跟梁文宇一起经常去图书馆吗?”
杨晓燕:“我们把书借出来,躺床上看,不怎么去了。”
天佑:“哦,我还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借几本专业书呢。”
杨晓燕:“你自己去吧,我们两个的专业又不一样,而且,我下午还有事,要到酒吧里去找个兼职。”
天佑:“你的导游不做了吗?”
杨晓燕:“做啊,可是只做导游怎么能买得起一万多一条的项链啊?”
天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也只说了“你去吧”三个字,便跟杨晓燕分开了。
杨晓燕拉着梁文宇到酒吧里的时候,正是下午,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呢。
杨晓燕是第一次到这种昏暗的环境中来,梁文宇更是紧张地拉着她的手不放开。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接待了她们两个。那个女孩子带着满身的珠光宝气从昏暗的灯光里走了出来,飘逸的长发无风自舞,优雅的高跟踏出难以描绘却让人愉悦的节奏。
杨晓燕和梁文宇看呆了,这是她们从没见过的妩媚。
女孩子站在她们两个面前,声音优雅地问:“你们两个,是谁想做这里的收银?”
杨晓燕迈出一步,神态不自觉地模仿着女孩子优雅地样子说:“是我。”
那女孩子打量了杨晓燕许久之后,直接伸出手,仍然十分优雅地说:“欢迎你来。”
杨晓燕:“我可以来了吗?”
女孩子:“你的工作时间是每晚6点到晚上11点,在这段时间里,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处在一种迷离的状态里,你的任务就是保持清醒,然后收回所有的酒钱。”
杨晓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出了酒吧的大门,梁文宇面对阳光拍拍自己的身上。
杨晓燕:“你拍什么呢?”
梁文宇:“我在这里面太不适应了,感觉刚才好像进了一趟阴曹地府一样。”
杨晓燕:“你不要胡说,我以后还得在这工作呢。”
梁文宇回望一下那个酒吧,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太诡异了。你想想,所有人都是醉酒的状态,只有你一个人是清醒的,太恐怖了。”
杨晓燕:“没有那么夸张,是刚才那个人随便说说的。完了,忘记问人家姓甚名谁了,难道我今晚就直接这么过来吗?”
梁文宇:“你这是铁了心的要来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杨晓燕:“这样的地方怎么了?这样的地方一个月给这个数呢。”
梁文宇:“5000吗?”
杨晓燕点点头,说:“嗯。”
梁文宇:“天佑知道你赚这么多钱吗?”
杨晓燕:“不知道,以后再告诉他吧。”
梁文宇:“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们老老实实地上学,好好恋爱,不好吗?你一定地这么折腾自己吗?”
杨晓燕:“年轻的时候不折腾一下,难道老来再去吗?我爸妈都穷了一辈子了,我可不想像他们那样平淡地度过一生。”
梁文宇:“叫花儿的命那都是天注定,是你的东西终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杨晓燕:“那什么是我的?什么不是我的呢?”
梁文宇:“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啊,你这么努力地想要改变的那些,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你家里的人就那么不能被拿到明面上让大家认识吗?这些将存在于你整个人生中的人际关系,即便你不喜欢,你能够否认的了吗?”
杨晓燕沉默了很久,默默地说着:“我不认命。”
梁文宇偷偷地叹了口气,在黄昏的夕阳里,追着杨晓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