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烊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两个客人了,云老师让程酱和芙蕾收拾好就可以回去了。
程酱走到工作间换衣服,芙蕾悄悄地跟了进来。
“能麻烦你一个事情吗?”芙蕾有点犹豫地问道。
“什么事?”程酱和芙蕾平时除了在店里打工的时间以外,并没有什么交集。
“今晚能不能送我回家?”芙蕾双手背在身后,大腿紧紧地并拢,一支脚尖轻轻地点地。
“可是可以,怎么了吗?”
“因为......有可能会有人找我。”
程酱一下子没有明白。
“哎呀,就是有可能有人会在路上堵住我,跟我说些奇怪的话,所以想请你护送我回家去。”芙蕾一向很要强,这么请人帮忙有点不好意思,“好吗?大不了改天我帮你多干点活作为报答。”
程酱点点头,表示答应。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用围巾和帽子裹着头,瓮声瓮气地对话。
“话说你住在哪儿?”程酱跟着芙蕾走了一段之后问道。
“大草坪西边,离干草市场火车站(Haymarket Station)不远。”干草市场火车站是爱丁堡城西的一个火车站,远远没有威弗利火车站有名。
程酱记得那边华人居住得比较多,有不少中餐馆和火锅店,但是又远远不到唐人街那样的规模。
从MOC到大草坪要经过太阳的假面。路过时程酱往里面看了一眼,隔着玻璃,好像是老何正在吧台跟老板娘喝酒聊天。难道云老师要输给老何了?
继续向前走,很快来到了大草坪前面的爱大图书馆。看到图书馆,程酱不禁有一点失神。
“程酱,今天真是谢谢你送我。”芙蕾突然说道。
“不客气,我们也算老熟人了。说起来你一般都这么晚下班,我还从来没有送过你呢。”程酱感觉芙蕾这样的女生走夜路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
“是的啊~不过一般都会有人来抢着送我,所以我很少一个人回来。”芙蕾语气中有一点小骄傲。
“也是啊,你这么受欢迎。”
“唉,现在我也因此烦恼呢。”芙蕾的语气依然有点骄傲,但是确实也有一种焦虑。
“到底怎么了?”程酱好奇地问道。
这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大草坪。大草坪是爱丁堡市中心一个类似开放式公园的存在,草坪步道上可以供市民散步、跑步、遛狗等,巨大的草坪本身还允许进行踢球、橄榄球、烧烤等活动。而且这里就在市中心,四面都是城市建筑,交通便利,就像是整个爱丁堡的后花园一样。
“就是那个人啊,老是在半路上等我,有时候还会去我家楼下......”
程酱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秦楠?”
“嗯,就是那个失势的败家子。”芙蕾撇撇嘴,看得出是真心嫌弃。
“失势?”
“你最近来店里来得少不知道,我听说啊,上次的事情让他的叔叔对他很不满,觉得他既没用还丢面子,就剥夺了他在帮会里的一切特权,连小跟班都不允许带了。”
程酱心想这个帮会看起来还真是正儿八经在运转的一个组织,还有人事任免什么的。
“但是他还是喜欢你?来找你表白?”
“哼,他只是好色,想得到我的身体而已吧!”芙蕾翻翻白眼,“这人就是个又懦弱又自私的孬种,我才不会理他。”
话刚说完,两人看见前面的两排大树下走出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向他们走过来。
“哼,果然又来了!”芙蕾脸一沉。
程酱借着路灯灯光,看得清楚,来人正是秦楠。看来今天他喝了不少酒,表情呆滞,走路也晃晃悠悠。
“喂,你跟这小子走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秦楠走到两人前面两米处,歪着头问道。
“跟你有关系吗?让开。”芙蕾对他丝毫不客气。
“你是...我的女人......嗝。”秦楠说着打起了酒嗝,一股酒臭味扑来。
“程酱,我们走,别理他。”芙蕾拉着程酱的手,从侧面走过去。
“喂,别走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我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啊!你怎么也该报答我一下吧!”秦楠说着,就要过来拉芙蕾,被程酱挡开。
“混蛋!你算哪根葱?也敢拦你老子我?!”秦楠对程酱吼道。
程酱也没什么底气,但是毕竟担任护花使者,于是强行鼓起勇气,用语言反击道:“你不就是被小流氓打晕扔进垃圾桶里的那个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戳中秦楠的要害。原来他之所以被剥夺帮会里的特权,主要原因还不是招惹了警察,而是被像这样羞辱了一番。在江湖上混的人最重面子,这样面子里子全都被扔进垃圾桶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哪里还有脸面出去见人?
秦楠怪叫一声,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晃来晃去地对着程酱。
程酱把芙蕾挡在身后,跟秦楠对峙着。
“你别再干这么丢人的事情了,人家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纠缠了。”程酱虽然开始打哆嗦,但语言上依然很冷静。
“你们...老子...你要护着这个婊子养的,老子就要杀了你!”秦楠虽然骨子里怯懦,但是说狠话倒是很擅长。
听了这话,程酱知道又犯了芙蕾的忌讳,于是向前一步表示威慑和抗议。但是这一步,却惊到了秦楠,他以为程酱要扑上来,于是也向他扑去,一刀刺出。
“啊”的一声,程酱感到左臂上挂了彩,同时秦楠的小刀也掉落在地。
看到见血了,秦楠的酒似乎一下子就醒了,赶快俯身捡起小刀,转身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流血了吗?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芙蕾扶着程酱的左臂,看到大衣外套破了个口子,里面的内衣上有道血痕。
程酱自己也看了看,感觉并不严重:“不用去医院了,待会儿路上买点纱布和酒精就行。”
“我家有纱布和酒精,去我家吧,过了大草坪很快就到!”芙蕾扶着程酱,并肩向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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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脱了吧。”芙蕾脱下大衣,扎起头发,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酒精和纱布。
程酱坐到沙发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打量了一下芙蕾的家。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间,跟原来的想象不一样,竟然非常整洁,家俱饰品都很可爱,而且书柜上竟然还有不少书。
芙蕾把酒精纱棉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自己坐在程酱身边,帮他细心地包扎起来。
伤口不深,但是流了一些血,好在很快也止住了。
芙蕾用嘴把胶布咬断,然后帮程酱贴上:“好~了~”
程酱说了声谢谢。
“我才该谢谢你。”芙蕾眨着混血儿特有的深邃大眼睛看着程酱,上齿轻咬下唇。
“呃,不客气。”程酱稍微有点尴尬。自己从来没有跟芙蕾独处过,而且为了缠伤口,自己还把衣服给脱了。于是他连忙把贴身的衣服给穿上了,穿的时候动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这么疼吗?”芙蕾关切地问道,手轻轻抚摸着程酱受伤的那条胳膊。
程酱点点头。
芙蕾稍微歪了歪头,用手沾着自己的唇,然后说道:“看来,我需要帮你分散一下注意力呢。”
说完,芙蕾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自己曼妙的身材,然后轻轻地褪去了紧身毛衣,只露出贴身的性感内衣。
一场疯狂的性爱之后,芙蕾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跟程酱对饮起来。
“我跟阿刃比怎么样?”芙蕾毫不介怀地问道。
“这......”程酱叹了口气,“不说这个好吗。”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呢。”芙蕾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嗯,从葬礼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要走出来了。”程酱也喝了一口。虽然是果酒,但是劲儿还挺大。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她。”芙蕾喝得很快,脸已经微红了起来。
“是吗?为什么?”
“别自作多情哦,可不是因为你。”芙蕾弹了一下程酱的额头,又亲了他一下,“是因为,她看上去有一种从不被过去羁绊的感觉。”
“不被过去羁绊?”真的是这样吗?
“嗯,就是不被过去羁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就是我的感觉。我特别羡慕她这一点。”芙蕾幽幽道。
“那,你有被过去羁绊吗?”程酱干脆也问了这个问题。
芙蕾没有说话。
“抱歉,我不该问......”
“没事,事实就是那样。就跟那个人说的一样。我妈妈,是个妓女,而且是最低端的那种楼凤。”芙蕾像是在说很正常的话一样说道,“就在城西的一个老旧的楼里。我很小就知道。”
程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喝酒。
“不过,就是那样的妈妈把我养大,没让周围的男人碰过我一次。我的爸爸是个外国人,据说跟妈妈相爱了,而且不嫌弃她干过这一行。但是后来妈妈的身份被他的家里人知道了,他们就没能在一起。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我不恨他,但我也不认他。”芙蕾点起一根女士香烟,就是亮亮抽的那种,“再后来,我十四岁的时候,妈妈死了。病不重,只是风寒,但是医生说她心里不想活了,救不回来。”
程酱从没听说过芙蕾的过去,直到那晚秦楠说的那些话和芙蕾的反应,才猜出一个大概,但今天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妈妈认识云老师,说他是个好人,让他照顾我。我一直害怕他会对我出手,所以我不断地找男朋友、找一夜情,让身边的男人不断。不过,他是个好人,一直在照顾我保护我,对我像女儿一样。如果不是我一看就是混血儿,我真的会怀疑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云老师很好的。”程酱终于找到插嘴的时机。
“其实,说真感情的话,我当时真的对亮亮动过心。不知道为什么,比他帅比他有钱的男生追我的太多了。也许是我喜欢聪明人吧,他很聪明。”
也许还有神秘感。程酱心想。
“不过,他还是太冷漠了,我不喜欢。”芙蕾对程酱笑笑,“你也很好,真的很好,也很聪明,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如果让我挑一个人结婚的话,我会挑你哦。”
“这是我的荣幸。”程酱继续喝酒。
芙蕾的倾诉告一段落,躺在沙发上继续喝酒,将两条雪白的大长腿交叠着放在茶几上。
“对了,你好像很喜欢看书?”程酱适时地转移话题。
“就看看小说什么的,科幻啊,悬疑啊,随手翻翻。咯咯咯~”芙蕾酒意渐浓,呵呵地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啊?”
提到小说,程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闪念,但是并没有抓住。
“哦,我看你书柜上还有不少书,所以猜你有看纸质书的习惯。”
芙蕾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诶?对呀!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感觉有人进了我家但什么都没偷吗?”
程酱点点头,对芙蕾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期待。
“就是这个书柜,被翻得特别乱糟糟的。”
程酱一瞬间灵台清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芙蕾和自己家都会有人潜入,而且对于找什么东西,程酱心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正在这时,程酱感到嘴唇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片软玉温香,正是芙蕾的香唇和舌头。
芙蕾醉眼惺忪地贴了上来,赤裸的双腿跨到程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