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鹏奋斗的心志,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去,它磐石般长在健鹏心底,永不丢失!
转眼间,马文韬和马文涵已满三岁。
宋毛豆生意越来越红火,年初连接两个大楼盘,他更新设备,把自家房子和建筑公司均抵押给银行,贷款五、六十万!加上近几年的积蓄,勉强凑够九十多万,风生水起地经营着房地产的生意。
七月中旬,宋毛豆找到健鹏,求助道:“老弟!我可能真遇到大坎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健鹏笑道:“还有啥事能难倒你?你可是咱们西华县的风云人物!”
宋毛豆哈哈大笑道:“啥风云人物?别取笑我了!我给南蛮子签约帮忙建两个楼盘,这也有半年了,手里干了,你看能不能帮我贷些款!你放心,等年底,资金一回笼,我就还你!”
健鹏笑道:“贷款的事好说!只是我的小建筑队,不能帮你贷几个钱!怕不够你塞牙缝的!”
宋毛豆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把建筑公司的大型机械拉你那,能贷款十万!你手里有些闲钱的话,借我应应急!”
健鹏曾欠宋毛豆一份人情,自己在最难的时候,宋毛豆出手相助,自己不能见他有难不管。健鹏想起往事,心头甚是感激,他对宋毛豆说道:“我这几年挣得基本上都投设备上了,手里的现钱不多,总共三万多!你也知道我县城有套房子,那可是我家的命根!说真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你这人我了解,不到真抗不住了,不会给我张口的!我把县城的房屋抵押出去!多少能应应急!毛豆哥——我就这么大的能耐了!”
宋毛豆感激地千恩万谢,重重地一拳打在健鹏肩上,说道:“够意思!健鹏老弟,你房屋和建筑队最多抵押银行半年!等年底,我工程款一要回,先把你的欠款清了!我再给你些利息,咋样?“
健鹏问道:“毛豆哥,你提利息干啥?你要是再提利息,这个钱我不借给你了!当年我落难,听平安说,那钱可是你借钱帮我的!你这个情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只是——毛豆哥,我觉得你该和其它几个包工头商量,看能不能先回笼些钱,现在离过年还有四五个月,你扛得住么?“
宋毛豆说道:“扛不住也要扛,现在找南蛮子要钱,他肯定不给!我们几个包工头,当时急着接活,只要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我们白纸黑字给人家签有合同,人家不一定能管咱!你放心,我们几个包工头与进料的老李协商好了,从他那进货,料钱他先垫付!”
健鹏听后,担忧地问道:“几栋楼的料钱,他能垫付?他资金够雄厚的呀!”
宋毛豆摇头叹息道:“老李也急着挣钱,要不怎么能帮我们几家垫料钱!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我了,这个老李,我觉得也够呛!哎——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几家商量好了,哪家能垫付料钱,就进哪家的货!我——我实在没办法呀!总不能看着工地停工,到时候不能完成工期,我至少要赔偿南蛮子四十多万!”
健鹏问道:“怎么赔那么多?“
宋毛豆苦笑道:“我年初承包他两个楼盘,一个楼盘拖欠工期赔偿二十多万,两个楼盘不就四十多万!哎——都怪我贪大!本想趁这次机会大赚一笔,等有资金的话,去郑州大干一场!现在看来,我还真没那么大实力!”
指缝很宽,时间很瘦,时光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
又到岁尾,年味已浓。健鹏把最后一笔工钱跟工人们清了,准备回家过个舒心年!
健鹏苏展着身体,高兴地说道:“忙一大长年了!终于可以回家过个舒心年了!“健鹏一直想好好陪陪老婆、孩子,好好享受家庭的温馨,这次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二十天,能不高兴么?健鹏好想在休息时让世间万物慢慢地飘出视线,飘到空中,在阳光照耀下静静地散去。
健鹏正哼着小曲准备回家时,平安焦虑地来到健鹏的工地,着急地问健鹏道:“你近来见没见宋毛豆?”
健鹏回忆半天摇头道:“一月前我见过他,咋啦?”
平安失落地蹲在地上,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叹口气,失望地直摇头。
健鹏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宋毛豆出事了?”
平安着急地搓着手,道:“这不该过年了,他找开发商清算工程款,可——,可——”
平安欲言又止。
自从宋毛豆拉建筑队,平安一直跟他当监工!宋毛豆的很多事,平安比任何人都清楚!健鹏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看平安焦虑的表情,感觉出事了,若不出大事,宋毛豆这么刚毅的汉子,不会失联!健鹏急切地拉着平安的手说:“平安大爷,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吧!要急死人了!”
平安叹口气道:“宋毛豆这次包南蛮子两个楼盘,原想大赚一笔,把生意做大后,去郑州发展。可前两周,他,他联系不上南蛮子了!眼看该过年了,按理说开发商不该失联,那么多人等他清账,可——可——南蛮子联系不上了——”
健鹏魔怔般地愣住了:开发商联系不上,意味着宋毛豆垫资盖的楼盘没处清账!自己的贷款咋办?健鹏吓得腿肚发软,宋毛豆失踪的话,自己可能要——他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下去,记得条款清楚写着,无偿还能力,抵押房产和公司设备就折走了!真到这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办?健鹏望眼四周,似乎想找到什么,但空旷的工地,除了砖瓦和建筑设备,什么也没有!他自责地低下头,身子晃动,想栽倒似的,慌忙拉住平安的胳膊,强撑着没有倒下。
健鹏在心里告诫自己,没事!没事!可还是慌张地问平安道:“南蛮子收‘购房款’没?若南蛮子没收购房款,或者收百分之三十,都好办!我记得宋毛豆跟我提过,南蛮子给他们几个包工头百分之三十的房款!”
平安说道:“南蛮子是大工头,他把整个小区十几栋楼房,都承包下来了,宋毛豆只是小工头,赚个零散钱!健鹏——要是南蛮子没收购房款的话,我还会这么担心?你也不想想!南蛮子那么猴精会不收购房款?我听宋毛豆说,收百分之七十的购房款!年初,南蛮子说人生地不熟,采购不便,把手中的十几栋楼盘都承包给咱们当地的包工头了,只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我们建筑队早没钱采购了,近四个月盖房的原料都是赊账!因为都是‘老主顾’,赊账时打个条就行,可现在年底了,大家都催着宋毛豆清帐!他前两周一直联系不上南蛮子,急了!起初我劝他放宽心!现在看来,坏大事了!你说南蛮子会不会携款潜逃啊——”
“你们当时发现不对劲,咋不立即报警?我也听说南方有些开发商,见钱眼开,携款潜逃,没曾想这些开发商骗钱骗到小县城了!”健鹏抱怨道。
“报警了,当时就报警了!可——这两周不是一直没见宋毛豆么!他不会有事吧?”平安焦虑地问道,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急的团团转。
“我一个多月没见他了,咋会知道?你上他家问一下他家人,看他们知道他在哪不?”健鹏惆怅地问。
“他家人问我见没见宋毛豆,我才这么着急!我一直以为找他要帐的多,他躲起来了!不管咋躲,家里人肯定知道,可他家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这事——”平安挠头说着,他担心地叹气,捶胸顿足地难过起来!
健鹏看到平安难过的模样,问道:“大爷,宋毛豆出事,你可不是一般的难过,你们两个感情比亲兄弟还好!”
平安带着哭腔说道:“宋毛豆没了,我能不难过么?找不到他,我可咋活啊?”
健鹏顾不得思考平安的异常反应,他抱怨平安道:“你都报警两周了,才想起通知我?你当时发现南蛮子失联,就该通知我!现在可好——我一点音讯都没!平安大爷,宋毛豆真找不到了,我一家老小可咋活呀?”
平安听着健鹏的说,急得团团转,气得直跺脚,咬紧牙关说道:“谁说不是啊!南蛮子失联了,宋毛豆又不见了!找不到宋毛豆,你大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健鹏顾不上思索平安的话,猛吸口凉气,说道:“不行,我这就去派出所,打听有没有南蛮子和宋毛豆的消息!”说着健鹏疾步朝派出所奔去,平安一步不拉地跟在健鹏身后。
民警了解情况后,说道:“我们两周前接到报案,有人携带工程款潜逃,目前正在追捕中,只要他露头,肯定能把他抓住!至于你们说的宋毛豆,今天上午十点多,一个女人已报过案了,暂时没有他的消息,你们回去吧!”
平安问道:“宋毛豆的媳妇来过了!”
宋毛豆失踪了!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健鹏焦虑地思索着自己的问题,并没听到平安大爷的询问。
平安看着魔怔般的健鹏,用拳头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脑袋。
健鹏想起什么似的,紧紧拽着平安的胳膊,着急地问道:“大爷,你好好回忆一下,宋毛豆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想去哪?想干啥去?他那么刚毅的汉子,不会真想不开吧?”
平安叹口气,感觉胸口不那么压抑了,闷闷地说道:“他起初联系不上南蛮子时,蛮发愁的!他当时说过,谁要骗他!躲到天边,也要把他揪出来!健鹏——你说他会不会去找南蛮子了!“
平安正猜测着,却见健鹏疾步如飞地冲了出去!他冲健鹏大喊道:“健鹏,你干嘛去?“
健鹏跑着说道:“我回家看看我的担保合同去!”
健鹏伫足在院子外面,足足一分钟,仍不能平息澎湃的心情!他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跑回卧室,翻出担保合同,仔细阅读后,他两腿发软,手脚冷冰、心跳急骤增加,一屁股瘫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婉晴看着失常的丈夫,吓了一跳。慌忙去拉坐在地上的丈夫,只见健鹏失魂般怔坐地上,婉晴哭着、喊着、晃动健鹏,他依然没有反应。
秀娥听到哭声,急冲冲地跑向卧室,看着魂出窍的儿子,吓坏了,一把搂着健鹏的头失声痛哭起来,她哭的悲悲切切,吓坏了旁边的孙子。
两个孙子也哇哇大哭起来。
悲恸的哭叫声把健鹏拉回了现实,他扒开母亲的手臂,问道:“妈,你咋啦?哭啥呢?”
秀娥看健鹏清醒后,一把摸干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道:“儿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像我当年一样,魔怔了!孩呀!你要真有个闪失,咱们一家人可咋活?我们可指望谁呀?”
健鹏漠然地拍拍母亲的肩膀,说道:“妈!孩子正哭,你哄着孩子去外边玩去吧!”
秀娥不安地看着健鹏,缓缓地搂着大哭不止的孙子,朝院子里走去。
婉晴不解地看着健鹏,趁母亲领两孩子出去,婉晴拉着健鹏的胳膊问道:“你咋了?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
健鹏随着婉晴坐到了床沿,他不言不语地愣在那里!
婉晴不安心地问道:“健鹏,你到底咋了?有啥事你说出来!“只见健鹏闭上眼睛,不声不响。
婉晴见健鹏不想说话,担忧地走出房门,说道:“你饿么?我去做你最爱吃的手擀芝麻叶面条!“
健鹏仍闷不作声,婉晴走出房门后,健鹏疲软地躺在床上,瞪着眼看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健鹏再次听到世界坍塌的声音!
不!不——
除了自己的心声,健鹏什么也听不到!包括世界坍塌的声音!只有心声,滴血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