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并没有男子挽住女子的腰身,两个人绕着江边转圈圈的场面。林闻天一把将齐素颜拉过来,自己则就势闪到一边,然后气定神闲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她。
“齐姑娘,是何事让你如此想不开?不妨说出来,在下或可为姑娘排解一二。”习惯性地摇开纸扇,林闻天的声音充满戏谑。
平复了情绪,齐素颜斜着眼,“方才唤我之人可是林公子?”
眼见他眼皮轻抬,不置可否,齐素颜又道,“公子先是吸引我注意,后又突然出现致我失足险些落水,莫非有心谋杀?”
林闻天轻笑,“齐姑娘严重了,即便我有杀心,也不屑去做背后下手的勾当。”虽满面笑意,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却让齐素颜心下一惊。
因着薛平这一层关系,齐素颜对林闻天诚然没什么好印象,就像他对自己一样。然而除了红楼那一次,齐素颜却也想不起其他能让林闻天嫉恨自己的地方,她实在不知他这份狠厉到底从何而来。
而林闻天,并不打算告知她答案。
伸出拇指,在齐素颜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暗黄色的脂粉便落在林闻天手上,“如此费劲心机,让楚馆一朝得势,姑娘究竟有何目的?”
不等齐素颜回应,忽然冷笑,“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毕竟你的目的是不见光的,否则你也不会做这遮遮掩掩的勾当。无妨,我有耐心,总有一日,你会露出马脚。”
齐素颜只觉莫名其妙。
“你喝多了吧!喝多了就去醒酒,就去睡觉,跑到我这里耍什么酒疯?”不欲与他多做纠缠,齐素颜拔腿就走。
手臂忽然被拉住,那力道极大,竟让她一时难以挣脱,她只能皱着眉,死死地盯着林闻天。
“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齐素颜的质问,林闻天不再回应,他认真地看着齐素颜的脸,唯恐错过她脸上任何一处表情。
良久,他忽然松开了手,竟有些失望一般,“你走吧!”
回来时,夜宴早已开始。齐素颜径自在齐未然身边落座,回想着方才林闻天所言所行,越发觉得诡异。
齐未然正在与身边有人谈古论今,余光瞥见齐素颜落座,忙冲友人摆了摆手,腆着脸凑到齐素颜跟前,“谁欺负了我家小妹,怎么嘴巴噘成这样?都可以栓上一头驴子了。”
齐素颜依然撅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哥,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长得像坏人么?”
齐未然上上下下,颇为仔细地端详了一遍,然后捏着下巴,诚恳地摇了摇头,“这张不像,不过你自己的本来面目凶神恶煞,倒很有些坏人的模样。”
“大哥!”齐素颜没好气地唤道。
齐未然忙恢复成一贯嬉皮笑脸地模样,捏了捏齐素颜的脸蛋,他笑道,“我妹妹虽不弱台上那些姑娘或清纯或妩媚,却水灵又可爱,被风吹到别人家,别人都不会还的那种,哪里会像坏人?”
“可是……”
“小妹,那个妈妈唤的可是你么?”指了指高台,齐未然忽然打断了齐素颜的话。
齐素颜看向高台,只见白凤正站在台上,冲她眨了眨眼,随后她指着齐素颜,对众人道,“这便是我家老板了,老板虽年轻有为、经商有道,但毕竟是女子,从前很少出现在人前,难免拘谨,还请大家莫怪。”
说罢,几乎不给齐素颜拒绝地余地,“老板,上来讲几句吧。”
齐素颜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齐未然地惊愣错愕中,登上高台。
“在下楚馆新任老板,楚萍。今日莲台仙会,承蒙各位厚爱,让流苏姐姐和琳琅姐姐双双成了花魁,楚馆不胜感激,日后定当努力经营,回报各位。小女不才,唯有敬各位一杯,以示谢意。”楚萍,于楚馆之中,萍水相逢。从白凤手里接过杯盏,齐素颜高举衣袖,一饮而尽。
酒壮怂人胆,辛辣入喉,让齐素颜多少清醒了几分。
她为何要后退呢?她不是要赚取变嚣张的资本么?正如白凤所言,今日夜宴,所来者皆是在江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有机会可与这些人举杯,这些人或许就是她日后对付姜芷惜乃至姜家的人脉啊!
想至此处,心中顿生万丈豪情,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拿过侍者的杯盏,便要与诸人开怀畅饮。
“小妹!”齐未然拉了拉她的衣襟。
齐素颜回过头,悄声道,“我回去再和大哥解释。”临了,还不忘叮嘱,“我有分寸,但是你不许喝酒。”
眼见齐未然老实地点点头,齐素颜顿时满意一笑,拿着酒杯,一路从头敬到尾。
这场夜宴摆了近二十桌,每桌四人,由内到外,而薛平就坐在最外围。
当目光触及到薛平的一刹那,齐素颜只觉得阵阵胃酸,她侧过头,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恶心。
她的丈夫,准确地说,是她的前夫,那个对她弃之如敝屣的人,那个为了升官,不在乎为人、不在乎亲情的人。她的死不是他促成的,所以她对他没有恨,可终她此生,都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交集。
越过薛平,齐素颜直接冲旁边的林闻天举起酒杯,“林公子,我与公子想必有些误会,才会给公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林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我敬林公子一杯,还请林公子赏脸。”
齐素颜的云淡风轻,让林闻天分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齐素颜竟似乎半点也没将他在江边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皱着眉头,眼底越发晦暗了。
接过齐素颜的酒杯,林闻天似乎还想说什么,几番启唇,终是欲言又止,将杯中的清酒饮尽。
敬完这桌上的三人,齐素颜抬脚便走,许是太过不给薛平脸面,在她转身的刹那,薛平就已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姑娘,可是因在下出身寒门,所以不配与姑娘共饮?”
那声音让齐素颜的肠胃翻江倒海,她不看他,只断然回应,“不是。”在座显贵,出身寒门者众多,她若以“是”搪塞,也会让这些人觉得她是在看不起他们,于她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