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傅鸾歌抬眼看向前方,却发现傅嫆英的手正被傅旌握住。
“皇兄你!”傅嫆英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拦着自己。
傅旌将手松开,对着她轻咳两声示意她不要冲动:“嫆英不懂事,还望昭明不要介意。”
傅鸾歌自然知道那日赏花宴上窦鸣骅之事有他的推波助澜,想到那时候差点被窦鸣骅染指清白,心中对傅旌自然恨。
可如今还不是时候,她掩饰眸中的戾色只是面色不复方才轻松:“自然不会。”
傅旌有一瞬间感受到傅鸾歌身上的阴翳,只是极快一瞬,他都怀疑是否自己多想了,想起赏花宴他挑拨窦鸣骅去轻薄傅鸾歌一事,眉头微敛,她知道了?
“三皇兄若是无事,我还要去见父皇就不奉陪了。”她不在看二人,径直越过傅旌身侧淡漠地擦肩离去。
傅嫆英不明白他为何拦着自己,看着傅鸾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心头气愤不已。
“皇兄为何!”
“嫆英,你不要去招惹她。”
他认真叮嘱。
“不过是个庶出,傅思敏我都动得就算是她也一样。”傅嫆英眼中不屑,母妃厌恶傅鸾歌,若是除了她母妃自然欢欣。
傅旌知道她这是被蒋后护在身边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忘了两年前谢贵妃身边近身的宫女嬷嬷是怎么死的了?”
两年前傅鸾歌中毒是蒋后所为,本该以丫鬟顶罪掩过,可最后竟然牵扯出他们安插在荣盛宫的眼线和原本安排在谢贵妃身边的人,傅鸾歌为了除去她们竟然连自己宫中的人都拿来陪葬。
“此事除了她傅鸾歌还有谁会这么做。”
傅嫆英冷静下来,一脸委屈:“可是她如今处处压我一头,父皇也更疼爱她,我又怎么能甘心。”
“你放心吧,皇兄定不会让她活太久的。”像傅鸾歌这般城府,就凭她对蒋氏的恨意也不能留她。
目送傅嫆英离去,傅旌的身边,傅鸿安睫毛轻轻颤动着,面色淡漠,嘴角微微抿起勾出一道极美的弧度。
“怎么,皇弟这是担心昭明?”傅旌眼中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也不在意他何时出现的。
感受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傅鸿安只是淡然一笑:“我与昭明并无交集,不过与皇兄倒是有。”
“这话什么意思?”傅旌目光变得锐利。
“我没有母族没有势力,那个位置注定不会是我的。”傅鸿安自嘲一笑,侧目看向他。
触及目光,他看不清傅鸿安眼中的情绪:“怎么,七皇弟是想与我诉苦?”
“太子身边有傅崇礼,那么三皇兄呢?”
傅旌声音带了几分兴致:“皇弟这是在向我示好?”
“若是皇兄上位可能保我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
停止笑意,傅旌眼中重新变得凌厉:“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过是个低微的庶出皇子,无权无势没有能帮衬的母族,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傅鸿安上前一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吏部贪污公款良田,太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皇兄觉得这位吏部侍郎还能被留多久?”
傅旌目光一紧。
“太子不成大器,若是三皇兄想让他将吏部侍郎保下,那皇弟自然愿意效劳。”
他的声音极浅只有两人可以听见,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他与傅旌兄弟情深罢了。
“那便让本殿看看你究竟有多聪明。”说罢傅旌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那一下用了五成力度,依稀能听见闷响。
傅鸿安感受到肩头的痛感,面色不改依旧带着笑意。
从御书房回到荣盛宫,傅鸾歌眉头紧皱,从父皇与刑部尚书的对话不难听出,吏部贪墨公款一事迟迟没有结案。
“公主,太子殿下在里面。”杜鹃接过她递来的大氅,用手掸去外头带回的扬尘。
刚进入殿中,便看见傅泊生迎了上来。
“鸾儿。”
“太子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傅鸾歌疑惑,如今的傅泊生应该为吏部之事操心才对。
“被朝事困扰心中烦闷,来你这儿看看。”他的神色略显疲惫。
傅鸾歌示意檀香和杜鹃退下。
“太子哥哥可是为了吏部之事?”
傅泊生有些错愕:“鸾儿你,怎么知道吏部出事…”
“太傅定然已经告诉过太子哥哥,舍车保帅让吏部侍郎李静认罪。”
“李静本就与此事无关,更何况他是我的人,他若是被降罪旁人怎么看我,父皇怎么看我?”
傅鸾歌坐在椅上,看着神色有些焦虑的傅泊生:“想来太子哥哥也猜的到这贪墨公款之人究竟是谁,我也知道李静是清白的,这黑帐为就是为了甩在你的头上。”
“但你也要知道在旁人眼里吏部是你掌管,查案子揪出佞臣是你的职责,你护着李静也救不了他,他必须死。”
傅泊生显然不认同,皱着眉头面色犹豫:“我若推出了李静日后还如何在群臣中立信,更何况他知道我许多,若是供出来就完了。”
“父皇将这件案子交给你,可知为什么?”
他猛然一怔。
窗子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阵阵凉风袭进,傅鸾歌忍不住掩面轻咳几声。
此时她身着墨色长裙,比起傅泊生一身铁青色锦服看着更多了几分深沉,她收回手放在额鬓边揉按。
“李静已经留不得了,太子哥哥只管放心将他推到父皇和刑部面前就好。”
沉默片刻,傅泊生悠悠开口。
“我明白了。”他下意识地相信傅鸾歌的话,仔细看看她,原先娇柔年幼的妹妹竟然已经成长的比他更加谙熟宫中处事。
“鸾儿你近来身子可还好?”傅泊生轻声问道。
她的面色已经不在似方才的低沉,而是挂上娇美的笑意:“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犹豫再三却只是轻声安慰着。
傅泊生想着早些回去与太傅商议此事,便没有多做停留与她告辞先行回宫了。
待他离开,傅鸾歌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