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整
“南溪卓，你真的打算要走啦？”纳兰文若突然间说了一句。
“是啊！”我指了指行李，“都打好包了！”
“可是为什么呢？”
我看一眼古彦澈，他在发呆，或许他正在静静地听我们说些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离开。”
这个时候，古彦澈站起身来，不温不凉地说了一声“我先走了”，不等我做任何回答便开门走了出去，我其实也是不屑地回答的，最后几天，旧时光里的是是非非已经远去了，已经与南溪卓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点舍不得啊！”纳兰文若忽然间整了一句。
我有些受宠若惊，诓他：“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真的不想走了呢！”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他。”他怒了努嘴，指向已经走出去的人。
我凝视着地面上的人，那个身影看起来是有些失落，我也曾经这样站在相同的高度俯视同一个人，只是那个时候失落的人不是被看得人，而是那个看的人。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舍不得？！”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舍不得？！”
我懒得搭理纳兰文若，转变了一个话题：“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会的，”他俏皮地笑起来，微黄的发丝轻轻地舞动着，一张白净俊俏的脸一瞬间闪动出金子般的温暖，“你走不了的，南溪卓。”
“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倘若你会呢？”
“没有“倘若”。”
纳兰文若侃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里也因此笑出泪花来，有那么好笑吗？可是仔细看，那泪花却不是笑出来的，他只是在用笑伪装。
“寒寒……”他低声叫唤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安静地坐着，然后极其认真的问我，“你真的要走吗？”
“你都问了很多遍了，我真的要走了。”
“可是，澈怎么办呢？”
古彦澈……
他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观念，这么多的不同，怎么能走上相同的路呢？
我倔强地咬牙：“与我无关。”
纳兰文若看了我一眼：“寒寒也曾经说过相同的话，她说她走了就不会后悔，可是，看不到的人，不会知道天涯人的心酸啊，南溪卓，幸亏你是遇到了澈这样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澈这辈子，看来真的是栽在你的手里了。”
“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澈所经历的，不仅仅是你看到的，也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你要是以为他是一团荆棘，那也不过是想保护你，只是方式有些特殊而已，但是目的达到了，至于过程是怎么样，可能不是很重要。”他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想着他们所经历的坎坷而感悟出的人生一样。
古彦澈，他那算是保护吗？
为什么我会感觉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明明离他那么近，可是身手却触摸不到……
“那我，该怎么办呢？”
“那是你的事。”他趴在窗台上，无所事事地把窗帘拉开又拉上，拉上又拉开。
楼下，赫然站着一个白衣青年，应该说，他一直都没有走开，心事重重地徘徊在草地上。
我冲动的跑下去。
他站住，看着我。
阳台上，纳兰文若微笑着等待一场好戏。
“你在我家楼下来回转悠什么？”我厉声问道。
他看着我，很显然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说：“南溪卓，遇上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我听着有些傻……他说，遇上我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我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因为，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也许，这便是我就算是冒着离开路兀市的风险也要和他一决高下的原因吧？
背着行李，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一个劲的往后退。
要走了，悄无声息地，比实际我告诉他们还要早一天。我不想看到他们送我的样子，我怕我会忘记我当时许下的诺言。
我抬起头，把脑子里的东西统统清理干净，突然的，一张放大了的脸映在我眼帘，不怀好意的笑着，直直的盯着我。
公车还没有驶离路兀，真是糟糕，我可能遇到……遇到坏人了！
“姑娘，去哪儿？”
“回家呗！”我倘然回答，就算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慌。
“哥们儿没钱花了，想借俩钱儿！”他说着，在我面前伸出半把匕首，用他的身体遮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那把匕首被磨得闪亮闪亮。
满车的人，我却不敢喊叫出来，或许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喊了，瞬间的虚脱，冷汗也顺着脊背往下滚落，忽然间的，我可能就会离开路兀的交通，离开路兀的小楼，离开路兀的学校，离开路兀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我可能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古彦澈……
不，就算是我要离开，我也要在离开之前告诉他，我其实，我其实是喜欢他的！
所以南溪卓，你一定要镇静。
“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你说呢？”他胜券在握，我没有办法摆脱掉他。
“要钱是犯法的，”我尽量压低声音，保证只能在我们两个的视听范围内，“但是你可以向我要烟。”
他狡黠地笑了：“那，你给我烟吧！”
“我就在这站下车，你可以和我一起下去买。我跑不了。”
男人用余光看我一眼，“好。”
公车门被打开，我迅速跳下车，大声喊道：“司机师傅，他是抢劫的！”
我听到有人喊：“不要让我再碰到你！”
我拼尽全力地跑，跑，跑。不管路人，不管乘客，不管候车的人群。我只知道身后是危险的，我不能回头，只能跑。
跑过大街，跑过人群，跑到一个寂静的拐角，我终于无力地倚到墙角上，他没有追上来，我失声痛哭起来。我唯一能记起的便是掏出手机，按下第一个电话号码。
“喂。”对方说话。
我抹一把眼泪，带着哭腔：“澈，是我。”
“你，你怎么了？”古彦澈的声音里有些吃惊。
“我……”我忍不住哭起来，“我被抢劫了，你快来救我……”
那边很快传来焦急的声音：“在哪？”
我已经瘫痪了，浑身发抖。
古彦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是还想呆在这里吧？”
我木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
他叹了口气，一看到我的背包他便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其实我最需要的人还是他。我根本就，就离不开他……
“澈。”
“不要叫我！”他对我喊，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向波澜不惊的他，今天居然发火了，他的火气让我害怕，不敢触到他眼睛里的那股火或者是冰。
我怯生生地拽拽他的衣角，忘却了方才的惊魂：“对不起。”
“我说过了不要和我说话，我不能保证不对你发火！”他的语气里带着火药味儿。
我低下头，眼泪那么不争气的涌出眼眶，我偷偷抹去眼泪，可是不行，他一再的翻涌而来，冷冷的划过涩涩的心海，滴落在柏油路上。
我刚刚那么危险，要不是我还有点小聪明，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居然还对我，对我发火？
“你，走吧！”他背对着我，下了狠心说道。
南溪卓，遇上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因为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可是，他却要让我走。
他说，你走吧。
然后他像脱离了我的灵魂一样，飘然远去。那样帅气的背影，一如梦里所经历的分离，我想挽留，却抓不住他。
南溪卓，你就那么爱哭吗？你除了哭还会别的吗？！
“古彦澈！”我咬紧牙关，追了上去。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我，也一直跟着他。
渐渐的感到夜空里弥散的凉气，时彼起伏的海浪声，还有海的腥味。
到了海边了吗？我最喜欢大海了，我喜欢听它的声音，就像大提琴鸣奏曲，如此鲜活，跳跃在每一根弦上。
嘭--嘭--嘭--海风吹起，吹起他额前的留海，宛如天空下的天使，我竟有些痴呆。每一次认真看着他，我都没出息的痴呆。
一个男生，生的如此精致，如水一般清澈。
海滩上的白色细沙，在金黄的阳光下，闪烁发光，蓝色的海，望去心旷神怡。
古彦澈，也许就是从海天相接的那道线里走过来的吧？！
我们交错坐在石板护栏上，他低头寂寞地看着海里泛起的微浪，我则专注的看着他的侧脸。这是个小海湾，深的清明看不见底。
我已经决定了……
“澈，你想好了没有。”我突兀地开口，想必他吓了一跳，转过脸疑惑又不祥地看着我。
“什么？”他的火气也似乎消了。
“你，”我羞涩的低下头，“原不原谅我？”
他气疯地扭过头去，不再理我。浪花打在他的运动鞋上，他却徒然无觉。
静寂。
沉默。
全世界都静止了，只听见浪花还在不停地翻滚哀叫。
其实，被别人用匕首指着那一刻我便已经承认，纳兰说的没错，我走不了，我一定会后悔，因为我的身心已经系到古彦澈的手心，只是我倔强地以为，只要我一走了之，便会抹去一切。
“如果现在我掉到海里了，你会救我吗？”我再次不甘心的问。
他依旧没有回答，发神地看着海浪一次次无力的翻卷却怎么也卷不过石板护栏。
我的心有些小小的失落，身体不听使唤的站起来，向着大海纵身挑了下去。
嘭----海水极深，我感到自己真的要被海浪冲去了……
嘭----下一个瞬间，我的澈小子义无反顾地跳下来，用力抓住我的手，把我抱在臂弯里，拼命向海边游。
我突然后悔，这么冲动有不计后果的行为，是我这样一个人应该做出来的吗？和我在一起他一定很累吧？
海水的凉侵入骨髓，只有他的身体传来一点热度，刺激着我的灵魂深处。
“你不要命了？”终于游到浅滩，他扔下我，一脸的怒气。
“对不起嘛！”
“除了说对不起你还会说别的吗？”
他英俊的脸被湿发遮住大半，海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看什么！”他对我的不听话表示出极大的不满，瞪着眼睛。
“风景。”
“呃？”他有些傻得皱起眉头。冒着生命危险跳海，现在居然还有心看风景？他是不是这样想？
“我在看一个天使。”我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居然亲了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居然亲了古彦澈？怎么办？我……装晕吧！
“南溪----”他扶住倒下的我，小心的抱在怀里，“不要装了！”
“呃？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我躺在他的怀里，有些诧异，难道我的演技就这么差吗？
他似乎轻声笑了一下：“装的不像啊！”
幸福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的呼吸轻柔地吹到我的耳根，我的澈王子，有你在，我的每一天都是晴朗的，我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你不会是想一直呆在我怀里吧？难道你不觉得很冷？”
我这才感觉到海岸边的风是这么强劲，吹的我浑身得瑟。我抬起脸，很抱歉的对他说：“澈，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他望着我，半饷没有说话，他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我肩膀上，一用力，我重心不稳，跌倒在他的怀里。
嘭—嘭—嘭—我听见他的心脏在跳动，那么好听。
我想起第一次在电梯里看到他，微蓝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如此惬意。
我记起，他附到我的耳边，轻声的对我说“要快乐啊！”
就算是不会永远快乐，就算是有过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走吧！”他说，将我抱得更紧。
“啊嚏----”
打了个长长的喷嚏，感觉舒服多了。
披着被子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我的身体都快崩溃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古彦枫捏着温度计，“有点轻微的发烧，好在是低烧，没有关系。”
我自责的要死，隔壁的房间里不知道古彦澈怎么样了？”枫哥哥，澈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呵呵，”古彦枫温和的笑，他就是有着绅士的气质，和兰兰姐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澈的身体可比你好哦！”
我无语。脑子里的镜头出现在海岸那一幕，海风，浪花，古彦澈，还有我南溪卓。
嘴角不知不觉地扯出笑容，傻傻的，都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大哥哥。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轻轻磕上门，哦！幸亏是他，如果是纳兰文若，我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讽刺呢！
唔！好丢人！
这时候，古彦澈会在干什么？
我鬼鬼祟祟地把在隔壁的门上听了好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啊？难道他睡了？他的睡相怎么样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轻轻的扭开房门。
呃？古彦澈呢？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唔？他在干什么？
窗口边上，古彦澈定目远望，一缕月光撒在他的的身上，整个脸庞都散发出月华般的光彩，他的侧脸都英俊秀气，宛如夜色照在潺潺流水上。
我说过，他是一个如水的男生。
可是他为什么光着膀子？
嘣----我紧张地拽上门，该死！明明很小心了怎么还是发出声音来了！怎么可以做这么下三滥的事呢？古彦澈是刚刚洗完澡吧？南溪卓，难道真的不怕丢人了吗？！
“谁啊！”
里面传来古彦澈的声音，我的腿一得瑟，飞一般的想逃走。
“啊！”
还没来得及抬起步子，“咕咚”撞在一个高大的物体上，被这一冲击我身体一个不稳向后仰下去，顺势将那扇没关紧的门撞了开来……
我的狼狈一下子与目共睹！
纳兰文若！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什么时候不好出现偏偏这个时候来！
“哦呀！这是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要投怀送抱呢！”纳兰文若摸摸脑袋，如丈二和尚，明明自己很下作还表现得那么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