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道西岳华山
江湖上常形容说三山五岳、五湖四海,这五岳就是鼎鼎大名的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俗话说的好五岳归来不看山,这就说明这五大名山可谓集合天下名山众多特点与一身,导致但凡去过五岳的人们再游览其他名山就会生出“不过尔尔”的想法。
西岳华山在这五大名山中以险峻著称,它南接秦岭、北瞰黄渭,由于它坐落于关中京畿道之内毗邻长安京城位置特殊,如此便奠定了他关中第一山的独特地位,再加上它本身就以奇峰险峻闻名,这也就有了“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华山山脚的五老村,传说很久之前有着五个靠上山采药为生的药农常常从这里进山采药,时间长了因为此处靠近深山方便进山,所以便索性在此定居。从那以后他们在这里娶妻生子繁衍生息,渐渐的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小村落,似乎为了表示不忘先人,后人便称呼这个小村落为“五老村”,到如今这里二十多户人家也俱全是靠着采药为生的药农,这也算是一种传统的延续罢。
今天,往日里鲜有外客的村中却来了两个官差打扮的衙门差役,这其中领头的人貌似却对着小村落非常熟悉,熟门熟路的来到村中最靠外边的一户人家门口,推开外面篱笆围墙的柴门走进了小院子,冲着房子虚掩的木门里开口嚷嚷着:“刘老汉......刘老汉.....赶紧出来招呼人”说完他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微微点了点头,身后之人也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做声。
“唉....唉...来了....来了。这谁啊”随着说话声,破烂的木门快速打开了,一个只穿着半袖短衣,年纪六十左右的老汉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当他看见刚才嚷嚷的官差之后瞬间吓了一跳,赶紧堆起了笑脸拱手作揖:“哎呀,是蔡头儿呀,这许久不见了,什么风把您给出来了?这山路可不好走,快进来歇一歇吧”说着赶紧伸手虚引请两人进门。
“嗯...”那蔡头儿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下,然后态度倨傲的抬腿就准备进门,可刚迈出一只腿又下意识的停住了,他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头刚准备招呼身后的那个人,可身后那人却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看到这个样子蔡头儿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又端起架子昂首阔步走进屋子,后面那人也紧紧跟上。等到这两个人走了进去,那刘老汉才赶紧擦擦额头冒出的虚汗跟了进去。
进了屋子里,蔡头儿左右看看,这屋子破烂不堪根本没有什么整齐的家什,一边是陈旧的灶台另一边是一个关中人家常备的土炕,除了这两样东西就只有墙根边上两个用木板拼凑着打造起来的箱柜,屋子正中间只有一张歪歪倒倒脏兮兮的矮桌和两个用树墩代替的坐墩儿了。
蔡头儿皱着眉头想了想,看实在是没得选了只好一撩袍子坐在了坐墩儿上,另一个衙役跟着坐下了。
“这个.....家里实在没有可招待两位差爷的,若是不嫌弃老汉就给二位烧点热水吧”刘老汉佝偻着腰谄媚的问道。
蔡头儿看看灶台上脏兮兮的家伙什儿,那两三个黑黢黢还缺了几个豁口的大黑瓷碗实在让他没有下口的欲望,他扭过头用探询的眼神看了下同伴,另一个人也摇摇头,只是顺手从腰间摘下一个水囊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看到同伴的动作蔡头儿也赶紧有样学样,从屁股后头掏出个水囊灌了一大口。
刘老汉看着蔡头儿喝完水抹了抹嘴就赶紧欠身:“实在对不住蔡头儿和这位差爷了,要不等下老汉去村子里寻些野味过来,也算是一些心意。”
蔡头儿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野味,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刘老汉有些紧张赶紧回话:“蔡头儿,这上半年的租调咱们可是已经交过了啊....”说完这话都快哭出来了。
蔡头儿撇了一下嘴,轻蔑的说:“得了得了,今天不是为这事儿来的。今天是有些别的事情”然后他介绍身边的同伴:“这位是县里皂班儿新来的差爷,他姓蒯,你就叫他蒯头儿就是了”
刘老汉赶紧就准备跪下磕头,那蒯头儿倒是和气,呵呵一笑虚扶了一下:“罢了罢了,你莫要多礼了,咱们算是认识了。”
虽然他是这么说着,可是刘老汉还是老实的跪下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
“今天这位蒯头到这里有些事情要问的,你是这村子里的老人儿了,若是有什么知道的一定要详细说来,要是蒯头儿高兴说不定还有打赏”蔡头儿开口说道。
“老汉晓得的您尽管问。老汉一定据实回话,这村子里没我不知道的事儿”刘老汉赶紧表态。
蒯头儿笑了笑,然后他对刘老汉说:“这个事情呢其实也简单,我也是从旁的州县刚刚调过来的,来这里之前呢有个家里的长辈说起有一个远方亲戚就在本县,很多年前两家还有些书信来往,只是后来那个远方亲戚搬走不知所踪了,好几十年没了音讯,长辈年纪大了,比较念旧,所以就嘱咐我一定要找到这房远亲。后来我多方打听却有消息说那远亲似乎是搬到了这里居住,所以我今天就来问问,这村子里可有这人。”
刘老汉听到这个似乎有些茫然,他微微蹙眉琢磨了一些然后才回答道:“蒯头儿容禀,您的消息可准确么?这五老村就二十来户人家百十号人,老汉倒是每一个都认识的,他们基本都是几辈子都在这里落户的人家了,根本就没有外来户啊。尤其是这二三十年,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山外找着了营生离开了村子,却没有人新搬迁进来的。再说这里的情况....谁会搬到这里来住啊”
蒯头儿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好,蔡头儿看见了有些慌乱,赶紧呵斥刘老汉:“你这老货,怎么不假思索就随便作答?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遗漏?要是耽搁了蒯头儿的大事...嘿嘿”蔡头儿面色不善的冷笑。
刘老汉吓的脸色煞白,赶紧跪地磕头:“蔡头儿您一定明察啊,这村子就这么大,每一户每一个人咱老汉都认识,这确实没有外来户。老汉真的不敢欺瞒二位呐”
看到刘老汉不似作伪,蔡头儿也有些疑惑,他转头问蒯头儿:“蒯头儿,您的消息可靠么,这人有什么特征?知道姓名么?”
蒯头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对刘老汉说:“行了,你起来吧。莫要慌,我不会怪你。不过你要仔细想想再回答。对了,这个人应该是姓秦,至于他搬过来的时间么....却是很久了,估摸着都有七八十年了,你可听说过么?”
刘老汉听到这话顿时傻眼儿了,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知道,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好吧。再说都这么多年了,这什么远方亲戚一家子还有没有后人都难说呢,这个是时候才想起来找人,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心理虽然这样腹诽但是却不敢稍微有所流露,他搜肠刮肚仔细的琢磨着,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蒯头儿看他在回忆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倒是蔡头儿看他半天不说话,顿时有些冒火,刚准备发作可是这时候刘老汉顿时一拍脑袋失声喊道:“是了,是了,可不是七十来年么.....”可是刚准备开口说话,又迟疑了起来,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对啊,好像不对....”
听到他说话,蒯头儿眼中精光一闪赶紧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先说出来让我参详一下!”
刘老汉听到这话只好赶紧回话:“蒯头儿....这个....咱倒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似乎就是很久之前有外来户搬过来的,可是好像都是将近七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户人家也不姓秦呐”
听到这话,蒯头儿激动万分赶紧开口:“先不要下结论,你把事情细细说来,记住不要有一点遗漏”
刘老汉只能说:“咱想起来,这村子里确实在很久之前有过外来户的,只不过都已经快七十年了,那个时候咱还没出生呢。有些事情也是听村子里老人说的。当时好像是有一个人孤身一人搬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进村,而是在离村子不远的林子里搭了一个房子。他说是外面世道混乱进来避世修行的。”蒯头儿连声催问:“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
“咱似乎记得儿时似乎也见过这个人,个子很高很健壮......哦....对了....后来他还在山外娶妻了呢,他虽然说来这里避世修行却好像经常到山外去。听说他有一次出山很久回来时候就带了个媳妇儿回来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还生了个男孩。这些事情咱都是听老人儿说的.....不过咱却知道他家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和我年纪相仿,幼时我们还偶尔一起玩耍过的。”
听到这里蒯头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激动的脸色潮红连声催促:“你说那家的后人还在世么?快带我去他家里”说着就准备拉着刘老汉出门。
刘老汉吓的赶紧摆手:“蒯头儿莫急,千万听咱说完呐”蒯头儿定了定神,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他稍微平缓一下情绪开口解释:“.....这个因为家中长辈常常念叨,这些年一直寻找无果,所以突然有了消息自然非常急迫,莫要见笑。”
刘老汉苦笑:“蒯头儿,那家人估摸着不是你要找的人呐”蒯头儿一怔,脱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汉似乎记得那家人是姓赵的,却不是姓秦呐”刘老汉赶紧解释。
听到这话蒯头儿瞬间像是被兜头的凉水给浇了个满头,顿时大感失望。而这时候半天没说话的蔡头儿却开口了:“刘老汉,你确定他姓赵么?”
“.....这个,对.....似乎就是姓赵”刘老汉比较肯定
蔡头儿眼睛一转:“这样,先不管姓什么,咱们先找上门去当面问清楚就是了。”
可赵老汉再次苦笑:“蔡头儿,那家人早就搬走了啊”。听到这话,这下子连蔡头儿也不说话了。他转头看看脸色难看的蒯头儿,露出问询之色。
蒯头儿脸色难看的沉默半响,哀叹一声:“罢了,或许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罢”然后他似乎是万念俱灰之下顺口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赵老汉想了一想一拍大腿:“对了,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那家的孩子幼时和我们玩耍,总是说自己是老秦人一脉,原本是长安附近人士,所以会搬回长安附近去的。后来他们就果然搬走了,想来定是去了长安附近。”
“老秦人一脉?......”蒯头儿眼中精光一闪,狠狠的用拳击打手心:“这不就是了,那家人是前朝遗民,十有八九定是后来改了秦姓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说道这里他终于觉得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