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侠在一旁小心谨慎地听着,他知道康意环是承华殿新入不久的宫娥,但是搞不明白为何在许灼听到“康意环”这三个字的时候,许灼却彻底愣住。
他怯怯地上前一步,“许大人……许大人?……”
许灼如梦初醒,立即应了几声,“诺,诺……”
江誉歧眼看着许灼转身离去,这才回头将目光投到浅歌身上,但他再也找不回曾经对秦观月的那份温柔,他冷冰冰地说:“你先回去吧,下了早朝,本宫再去寻你。”
浅歌闻声立即将冠冕送到江誉歧面前,陶侠也不急不缓地将冠冕捧起,为江誉歧小心仔细地戴上,最后再用手掌顺了顺冠沿的朱缨。
一系列动作在江誉歧看来是再熟悉不过的,陶侠每次都会再最后一步时抚一抚他冠沿的朱缨,但这一次他想到的却不同,他想到上次和秦观月一起匆匆忙忙奔走,到了大殿外的时候,是她亲手奉上的冠冕。
等着一切整顿完毕,浅歌并未察觉到什么,而是端雅地退了半步,微微行礼,“好,妾告退。”
江誉歧不再光顾浅歌,转身便昂首挺胸地离开,陶侠只得迎到浅歌面前,向她赔不是,“奴这便随殿下离开,就不能送娘娘回去了。”
毕竟近日陪侍太子身边的妃嫔,只有她一人,见但陶侠的奉承行为,浅歌也欣然接受,“辛苦陶公公了,别问他任何事,只照顾好他便可。”
陶侠原先便百般不解,但听了浅歌嘱咐的这些话之后,更是疑心重重,他继续陪着笑脸,微微一拜,“诺。”
浅歌刚下台阶,陶侠便匆匆忙忙跟上了江誉歧他们的步伐,他看到江誉歧独自坐在步辇当中,一身华贵的玄色朝袍映衬着他的冷酷,目光深邃却又放空,毫无神色却又气势逼人。
陶侠在确定许灼不在他们一行人当中,才敢对江誉歧说:“殿下,许大人昨夜到过承华殿,还与卞娘娘聊了片刻,奴未曾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明瑟宫的探子也来报,太子妃昨日酉时便不见了,直到戌时末才归来,不知是出去做了什么……大家都是这东宫的人,奴却一点儿也不知情,为何……”
江誉歧清楚地听到陶侠的所有话,但他丝毫未改变原来的状态,只是张了张嘴,“你是昌华的徒,昌华是贵妃的狗,你说本宫这是为什么?”
陶侠原以为江誉歧会向他解答些什么,没想到自己却接了这么一句狠话,他不敢想太多,立即向步辇拜了又拜,“奴不该问,奴知错!!”
江誉歧稍稍扭头,瞥了一眼慌乱不已的陶侠,“一定记得,提着你的脑袋做事。”
陶侠一听,下意识便抬了头,却不曾想他正视着江誉歧的眼眸,那眼中有烈火、有毒辣,有着他以往从未见过的狠心,紧张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惹得他不自觉地点头,“诺,诺……”
江誉歧转过头去,继续静静坐着,也没再与任何人说过话,直到他们行至大殿外,他下了辇,缓缓走上台阶时,发现许灼已带着康意环在殿外等候。
“殿下。”许灼指着身后浑身是伤的女子,“康意环带到。”
康意环被两个羽林卫押着,微微低着头,但她看到江誉歧缓缓上了台阶,不断朝自己逼近,可怜自己绝世的美貌,放到后宫也是能力压群妃的,现在却沦为阶下囚。
江誉歧来到跟前便给了康意环一记耳光,他一见到这个女人便忍不住想活剐了她,“端王给了你狗胆,你还真把他当神了?我告诉你,东宫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
康意环被打得几乎耳鸣,但她并没有被这个耳光打懵,反而更加清醒,江誉歧的话也彻底激怒了她,“是吗……”
趁身后的两个羽林卫着力不匀,康意环踩着他们两个的膝盖便来了个后倒,两个羽林卫受不住手臂被掰歪的疼,顿时松了手。
陶侠见康意环一股脑朝江誉歧冲来,他恐慌之际,闭着眼挡在江誉歧面前,“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康意环见陶侠阻挡了她,还未停到他的面前时,一脚便将他踹翻,许灼两步上前,一脚踩在了康意环的腰部,她也飞了出去。
许灼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康意环抓了起来,熟练地将她的两只手叩在身后,不仅让她动弹不得,还发话嘲讽,“你哪儿来的勇气?”
江誉歧绕过扶着木柱叫苦连天的陶侠,走到康意环面前,望着她只剩眼白的两眸,竟有些为端王感动。
“江誉歧,我也告诉你,我不是细作。”康意环咧嘴狠笑着,“我是个杀手!美貌的杀手!”
江誉歧和许灼听到康意环的大言不惭,顿时默契地笑出了声,但谁都没想再说话。
陶侠缓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招呼着那两个办事不利的羽林卫,“押…起来。”
大殿内正在热议有关东宫毒蜂的事,最后一排的朝臣听到殿外不小的动静,但无法打断最前排的争锋相对,只好提醒一下前一位朝臣。
前一位朝臣得知之后,再告知他前面的人,这么一传一之后,所有大臣都静了下来,皇帝最终才听到殿外的声响,他扭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张着干涸的唇,说:“李监,去看看殿外发生了何事。”
“诺。”
一旁的李公公应了声,便提着袍腿下了台阶,略过最前排紧挨着的傅行谦和纪溟,再经过所有退在两旁的朝臣,最后走到门前,双手推开了门。
江誉歧看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走出来的却是李大监,想必是皇帝被他们惊扰,他没等面前人问起,便立即答道:“去回禀父皇,太子有事要奏。”
李公公没有多问便点了点头,他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他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清楚事情不小。
许灼见江誉歧头也不回便进了殿,而他刻意想避开面圣的机会,便催促着那两个不吭声的羽林卫,“你们两个,带着这罪女进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