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睡,我长眠,同是梦中人,正好相依相伴。——《悲惨世界》
华灯初上,都市进入了夜生活的开端,街上行人往来,脸上或冷漠或疲倦,以各形各色的面具穿梭于车水马龙间。
“遇见”酒吧里声音嘈杂,不同颜色的光交错着晃动在舞池的男男女女身上。一旁还有些人坐在卡座上,左搂右抱好不欢快。
有人酩酊大醉,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强颜欢笑。那些攀在“成功人士”肩上的手和暧昧的灯光一起,构成一派纸迷金醉的好景象。
然而,在这样放纵的晚上,却有一场抓捕在悄然进行。
江莳坐在僻静的角落,这里的位置很好,能将大厅的一切都收入眼里。
“在你六点钟方向,穿着黑色夹克左耳带着耳钉的男人。”江莳出声道。很快就从蓝牙耳机内传来回应,“收到。”
江莳端起面前的曼哈顿,轻呷一口。男性骨节分明的手映着精致的酒杯,左手第三指上是一枚有年代感的戒指,上面有几条明显的刮痕,戒指内圈有一个小小的“J”。
他眯起狭长的眼,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原本在他右前边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男子,就在刚才,其中一个悄然离开。
这可不太对。江莳下意识摩挲戒指,脑中回想那男子的样貌,半长微软的头发,脸被灯具投下的阴影遮了大半,但能看到线条分明的下颌。年纪约摸二十左右,身高略高,有着属于年轻男人的精瘦。
那人是往酒吧后门的方向走的,江莳起身,在确认大厅没有其他异常现象后往后门走去。他的步伐很快,但即使这样,江莳还是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查看无果,他正要转身离开,走道拐角处却响起一声低笑,“找我吗?警官。”
江莳警惕地回头,拐角处走出一人,有些长的头发半遮着眼,皮肤白皙,相貌俊秀。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子口袋里,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意风流的感觉。
是刚才离开的男子。
江莳没有回答,那人也不在意,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停在他面前,低声道,“别跟太紧,我会害羞。”
那人说完,就收到江莳投来的冰冷目光,他轻笑出声,从江莳身边过去,不避让的撞了他一下。
这一撞不轻也不重,江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男子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走道的尽头。
“江队,我们已经发现目标踪迹,可以实施抓捕。”耳机里传来队员的声音,江莳回过神,下达命令:“行动。”
程茞从酒吧后门出去,站在路边打车的同时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对面的声音有点低哑。这时有出租车停下,他坐上车,对着那头交代着,“今天你可以先‘收工’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地问道,“小哥去哪里?”
“泰兴。”
“好嘞。”司机答应一声,发动了汽车。
并不显眼的出租车随着车流前进,很快就消失不见。
另一边,许奕带队进入了包厢,却没有发现抓捕的人,只好再次拨通队长的电话。
“江队,任务失败,目标消失。”江莳皱起了眉头,“你们现在在哪?”“在五楼东边第三间包厢。”
“我五分钟后到。”江莳挂断了电话,向电梯方向走去。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江莳从里面出来,“什么情况?”
许奕简明地回答:“四十分钟前,目标进入包厢,此后五分钟,有一黑衣男子进入,现在两人均不在房内。”
“现场检查过了吗?”江莳问道。“根据现场痕迹来看,目标在二十至三十分钟前离开。”
江莳挥了挥手,“收队。”
今夜的抓捕任务宣告失败,许奕带队回警局,整理相关报告。
酒吧的停车场,江莳坐在车里,手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
咚、咚、咚。声音随着他的思绪而动。
他总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但又实在没有头绪。抓捕任务失败并不少见,但是这半小时的时间实在是......凑巧。
四十分钟以前,包厢。
男人身穿黑色连帽衫,帽子拉得低低的,口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少许没有遮住的肌肤处尽是歪曲坑洼的伤口,延伸进口罩里,可以想象口罩下是怎样一张让人害怕的脸。
包厢里的人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缓缓的看向进来的人,问道,“这次要多少?”
“十克。”口罩人回答,他声音嘶哑,犹如被刀刮过的金属,听得好不难受。
得到想拿的东西后,口罩人递过去一张卡,等那人确定后,两人一起离开了包厢。
***
午夜十二点,“遇见”酒吧开始准备打烊,大部分人选择离开,还有一些人转换场地还要继续着。
夜晚,是魔鬼的专场。
郊区一处偏僻的地方,有一座低矮的楼房,整栋只有二楼最左边透着光亮,其余地方都是幽深的黑。
二楼的灯泡也许是用了很久了,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隐隐地照向床上的人。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她紧闭着双眼,散在枕上的黑亮的长发,衬得她的脸更白皙了几分。
她双手重叠交握在小腹处,安详地像是童话中沉睡的公主,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怕惊醒这梦中美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男人走了进来,这房间不大,除了这张床就只剩一张桌子,那上面摆放了各种药物。
男人径直走向桌边,拿起一瓶不知名的透明液体,玻璃在灯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微光,映在男人凹凸不平的脸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今天刚拿到的药粉,将其悉数倒入液体中。
随着轻微的振荡,药粉很快地融入液体中,呈现出好看的淡紫色。
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滴管,吸取一点紫色液体,俯身把它滴进女子的唇中。
一滴,两滴,三滴。男人满意的端详着女子,如同生前顺滑的美好肌肤,依旧红润的脸庞。除了再也听不见呼吸、心跳,以及冰冷的身体,其他一切都保存得近乎完美。
他勾起嘴角,坑洼的脸上出现了一个丑陋的笑容。
将安眠药服下后,男人在女子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晚安。
我永恒的爱人。